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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寒

第三十三章:十山平

尺寒 摧眉看折腰 6388 2021-11-29 12:05:00

  有人向府衙自首,是一位本该在大火中丧生的退休官员,名为成庭,他的怙恃、妻子、以及两个子女都在那场大火中死于横死,而沈见秋是唯一一个从那场大火死里逃生的人,火灾现场有一块沈见秋的贴身玉佩,不知是救火掉落,照旧逃生不慎遗失。

  被禁军从阎王那儿拉回来的成庭,一口咬定是沈见秋纵火烧了他的府邸,说沈见秋想毁去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这些证据都纪录在册,如今付之一炬,沈见秋自然就可以逍遥法外。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栽赃陷害,如果沈见秋真想毁尸灭迹,不会自己动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不做丝毫掩饰,大火之后还从正门跑出来被逮个正着,显然是一点也没有提前计划路线,随便花点钱雇人代庖都要比自己动手强,但因为有当事人的指控,现场又有沈见秋的贴身玉佩,另有几家政敌的联合讨伐,沈见秋不能自证清白,最后锒铛入狱。

  在京都牢狱一住就是半辈子,儿子的婚礼,孙子、孙女的生辰都没能加入。

  这件事惊动了朝野,沈见秋入狱之前,刚刚从自家老子手里接过了沈家的权柄,官居二品,称得上大权在握,也不知是哪里冒犯了那家人,照旧属相差池付,他只是去串个门就遇到了门庭失火,殃及池鱼,他和那个从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官员有知遇之恩,对方以前只是一名郁郁不得志的念书人,科考落榜,在街头解字卖画为生,后被游历山水的沈见秋慧眼识珠,从街头穷儒步入朝堂,两人志趣相投,偶有串门,不外因为沈家门槛太高,身世卑微的成庭从不敢主动造访沈见秋,都是沈见秋移步蓬荜,知遇之恩在前,只要沈见秋对他有所求,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

  唯独那一次反咬一口,把沈见秋送进了京都牢狱。

  受害人自首,当庭翻供,在牢里住了几十年的沈见秋难得晒一次太阳,只是出狱门之前,聆挽尘用一片内黑外白的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没说客气话,板上钉钉的孙女婿,孝敬尊长是应该的,说客气话反而生疏了。

  这一次的案件反转,三司会审,时隔几十年,受害人自首翻供,这种事在南陈有史以来是首例,正书史涂乘风闻讯而来,他的小册子就是纪录这些闻所未闻的奇人异事,太平年间很少有什么劳苦功高,就前段时间聆挽尘领导千卫荡平了南陈境内几十窝山匪,也不值得他动笔。

  到了会堂,看押监犯的捕快解下沈见秋双眼上的布条,几十年的不见天日,这双眼睛现在是见光死,聆挽尘才提前为沈见秋准备了布条,玄色打底,能很好地阻遏阳光,白色为面,不至于吸热太快。

  沈家人都来了,嫡出、庶出一个也没落下,这件事的惊动可不比沈老太君仙逝的消息小,他们作为亲属兼陪审人员,可以在旁边寓目,但不能扰乱会堂纲纪,违者当众逐出。

  聆挽尘握着沈纤的玉手,少女有些紧张,她怕这次翻供是虚喜一场,几十年了,爷爷被判入狱时,父亲还不到十岁,她还不知在哪条投胎路上彷徨,一转眼,爷爷的眉毛胡子都快全白了,不管那个诬陷爷爷入狱的人有何等悲凉的过往,家里死了几口人,她都不能原谅,原以为成庭早就不在人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跳出来为爷爷翻供。

  惊蛰之期,离当前日子不外十来天,她与聆挽尘喜结连理的请柬已经散发给各大世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请柬刚发出去的第二天,似乎早有预谋,如果这人真是来替爷爷翻案,自然是双喜临门,两家人也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就怕这人出尔反尔,前后不是一张脸,做一些膈应人的恶心事。

  沈见秋刚睁眼就流出了两行泪水,随后又迅速闭上眼睛,挤眼皱眉,心情有些痛苦扭曲,外人都以为他是因即将重获新生感动落泪,都很同情这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只有聆挽尘清楚,这是老人的应激反映,会堂的进光量照旧远超牢狱,得多适应一会才气正常视物,否则眼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难忍,聆挽尘把其中缘由细声说与沈纤听,边上的其他沈家人也觉得很有原理。

  那个叫成庭的老人,同样须发皆白,对着沈见秋跪了下去,愧疚道:“沈兄,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我不配为人,让你平白蒙受冤屈,今日便趁着另有说几句话的力气,帮你洗刷前罪。”

  沈见秋闭着眼睛,听到昔日旧友的一番自赎说辞,面色不改:“他们是被人杀了,照旧余生有了着落?”

  庭审人员不明所以,不明白沈见秋口中的“他们”是指何人,但不得不佩服沈见秋,真不愧是沈家门人,见到送自己吃了几十年牢饭的仇敌,竟然面不改色,说话也不急不慢,泰山崩于前,我却视之如无物的淡然处之,反倒是进堂陪审的一众沈家人个个义愤填膺,巴不得冲过来狠狠暴打成庭一顿。

  若不是聆挽尘在身旁握着自己的手掌,沈纤可能已经指着成庭的鼻子痛骂一通,只不外会用念书人的骂人方式,而不是泼妇骂街。

  成庭站起身,也顾不得膝盖上的灰尘,回道:“怙恃寿终正寝,妻儿远走他乡,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一番话如落地惊雷,南陈天子也恰好赶到门外,没有带什么随从护驾,也没穿龙袍,只身一人前来,成庭适才说的话完整飘入他的耳朵,庭审众人也明白了沈见秋所问的“他们”是何人,竟是应在几十年前那场火灾里丧生的成庭家人!

  静立在一旁的正书史运笔如飞,把这些转折纪录了下来。

  主审官:“你是如何偷梁换柱混淆视听的,又是受何人指使,速速如实招来。”

  成庭惨然一笑:“我先是遣散了家里的丫鬟奴仆,以保证不会走漏风声,为了掩人线人,我设计了两个藏有一层空格的粪桶,底层和顶层都装满真实的粪便,中间供我的怙恃妻儿藏身,因为掏粪这份事情是由府衙的苦差卖力,京都里的各大世家每月都要清理粪池,包罗皇宫也不例外,所以没人会怀疑到拉粪苦差的头上,就算途中有人检察,也不外是看到顶层的粪便,况且有几个守卫会无端探查人的排泄物,相信在路上看见狗屎的人都是避而远之,没人会上前闻一闻吧!厥后去乱葬岗找了几具与怙恃妻儿身子骨相似的尸体,往他们手腕头发套上我怙恃妻儿平常习用的饰品,怕火势不够烧不透,我又在这几具尸体的身上和身下添了足够的木柴松油,保证能将他们烧成灰烬。为了让我怙恃妻儿平静待在粪桶里,我特意准备了足量的香料鼻塞,在知道是逃命的情形下,他们也都明白克制自己,顺利逃过一劫。”

  成庭顿了顿,接着娓娓道来:“至于我是受何人指使,我只能告诉列位,那人已经乘鹤西去,我便不指名道姓了,今日前来,只是为了用这副残躯还故人一个公正,至于官家老爷是要杀要剐,我成庭悉听尊便,绝无半句怨言。”

  这些年乘鹤西去的官员大巨细小,没有破百也有几十,但大权在握的,也就那么两三个,沈见秋很早就有了推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挖空心思去陷害别人,都是利益驱使。

  上下眼皮连续开合好频频的沈见秋,终于是勉强能眯着眼、流着泪看向前方,边看边抹眼泪,看得沈家众人一阵揪心,“既然已经还了我清白,你也落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我也就不追究了,不管前尘是非,你我二人也没有几多残喘的时日,你走吧。”

  凭据南陈当今律法,只要受害人宽弘大量不追究,犯罪之人可以不用受刑,官家执意追究的,另当别论。

  此案沉冤几十年才得以昭雪,本就是官家无能的体现,主要是烧成灰烬的尸骨,仵作也验不出真身,而其时成庭一口咬定那些骨灰就是自己的一家老小,沈见秋从成庭府里跑出去,忙乱中落下一枚贴身玉佩,成庭周身上下也有不少烧伤疤块,昏厥在成府的一个角落里,被官衙排除了纵火杀亲的嫌疑,沈见秋成了唯一的嫌疑人,成庭的指控险些就是判决沈见秋有无罪过的依据,有些冤枉事,明知是栽赃陷害,偏偏自己又不能自证清白。

  在门外听完整个庭审历程的南陈天子悄悄折返宫中,没加入进去,在沈见秋的要求下,成庭被就地释放,沈见秋当年是被冤枉免职,并非是自己请辞,打开枷锁重获自由身时,可以选择一个品阶与原来官职相同的职位,但沈老爷子已无心朝政,一官不取,两袖清风,在沈纤和聆挽尘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回了沈家,看到服侍左右的两个年轻人,莫名笑了。

  笑容之中,有心满意足的欣慰,有掩饰得极好的苦涩。

  老爷子从牢狱里回到沈家,这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大起大落,一个起落就是半生,进了沈府,摸着似曾相识的板凳桌椅,感伤万千,老伴走了,自己入狱时还哭哭啼啼的稚儿也做了父辈,孙女即将立室,看似一切安好,正是自己安享晚年的时候,但他知道,好景不长了。

  沈家和武侯府忙着张罗两个年轻人的亲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大红灯笼高高挂,门联对烛乐开花。

  惊蛰如期而至,明日事后,武侯府和沈家算是亲上加亲,聆挽尘和沈纤都待在各自房中,京都习俗,婚礼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腻歪在一起的,晤面都不行,婚礼当日由新郎骑马迎亲。

  挨近黄昏,春雷乍动,天边一道闪电像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闪而逝,随后一道接着一道,闷雷声不停于耳,地面大风骤起,飞沙走石,许多赶路的夜行人被风沙逼得睁不开眼睛,今日白昼本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按原理说,晚上应该是满天星,半弯月,流星划过才对,许多活了上百岁的老人也没见过这般诡异的天气。

  武侯府,东房偏院。

  聆挽尘坐在书案前,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紧紧叩住心口,胸腔内响如钟鼓的心跳声一浪高过一浪,即便有手的遮掩,也能轻易看出他心口的“大起大落”,那颗心似乎随时都市跳出胸腔,青年满头大汗,衣裳也湿了内层,如他所料,过了一分钟左右,地面开始晃动,幅度越来越大,房间内的桌椅陈设一件接一件翻倒。

  沈家

  贵寓乱作一团,两只看门狗不停狂吠,仆人丫鬟们都赶忙往开阔地带跑,这是上次山河摇动学到的经验,呆在房间里,容易被断裂的房梁砖瓦砸死,上次就有两位丫鬟劳役不幸被房顶掉落的砖瓦砸死了,厥后老爷夫人就指示他们这些下人往开阔地跑,才淘汰了府里的伤亡。

  这次刚刚感受到地面震动,不用老爷夫人指示,所有下人瞬间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大街上跑,跑出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四周的商铺住户也都学智慧了,拖家带口在街上占位置。

  沈纤的贴身丫鬟出来后就急了,小姐一个劲往人堆里挤,力气出奇的大,把好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都给推开了,看偏向是要去武侯府,现在是命重要,能不能先把未过门的良人放在一边,况且那位可是两百年一出的女将后人,这点山河摇动可伤不了他,贴身丫鬟心中暗道:“体贴则乱!”

  不管她怎么使劲都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法式,小姐能推开的人,她遇到了就纹丝不动,说了几声“借过”的功夫,小姐已经跑没影了,丫鬟心急如焚,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夫人一定不会轻饶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一路跌跌撞撞,沈纤拍着胸口赶到了武侯府,气喘吁吁,在武侯府外没见到聆挽尘的身影,她就知道没人会管青年,究竟是南陈的最强武夫,就算有人说林霄在这种山河摇动中被砸伤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聆挽尘出不来。

  越过人群,就要往武侯府里冲,林霄一眼瞧见莽撞的沈纤,几个箭步到了少女跟前,拦下了沈纤的去路,高声喝斥她是不是不要命了,沈纤说聆挽尘有难,请姑丈帮她救人,青年还在武侯府的东房偏院中,林霄扫视一圈,果真没见到聆挽尘的身影,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有余力救人,女将后人只会是最宁静的,伤不了,沈纤见他不信,再恳求了一次,林霄这才只身腾挪去了东房偏院。

  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看见一手撑桌、一手捂胸、满头大汗的聆挽尘,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几个箭步上前,托住青年的肩膀出了武侯府,到了府外,沈纤赶忙迎上来,与她所料不差,聆挽尘此时的模样和上次南陈山河摇动时如出一辙,甚至更严重了,青年身体颤栗,心跳如鼓,整小我私家软趴趴的。

  一口血箭喷薄而出,少女拉长袖口替青年擦拭嘴角,满眼心疼,这次山河摇动的时间比上次多出十分钟左右,京都倒了几处高楼大宅,听说天子老儿的寝宫都被震裂了,长公主差点成了瘸子,民间也有不少人因这次山河摇动失亲,反而是上次受灾最严重的那片草原,这次不仅没有灾情,许多在上次山河摇动中形成的地缝被补平,截断了许多倒灌的泥河。

  十山内

  十座山齐齐往地下钻,山石滚落,青翠折腰,河水翻腾,若不是局面太过辽阔壮观,倒像是普通人家砌屋子,水和泥石搅和在一起,搅拌均匀后就修缮补漏,不外十座山修补的是两边的深渊裂缝。

  无形壁障像是一个被人戳破的水球,禁锢之力消散,露出了那片几千年来横亘在北楚与南陈之间的神秘地带,草原上的原住民成为第一个见证者,这片几千年来躲在迷雾里的神秘之地向他们坦诚了,两边的深渊裂缝也被填平,好些人亲眼目睹深渊里的土石像雨后春笋般不停往上冒,都以为是活见鬼了,吓得六神无主,连滚带爬地去见告大祭司,大祭司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带着族人行叩拜礼,像上次山河摇动一样,法式稳定。

  待一切灰尘落定,虽然泛起了不少伤亡,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普通黎民只要有一亩三分地能安身立命便足够了,至于南陈山河还会不会摇动,他们管不着,所能做的,就是每次小灾浩劫来临时,避险逃命。

  惊蛰事后,初四,天晴,虽然受了天灾,但武侯府和沈家不计划延期婚礼,想在今日帮两个年轻人完婚,因为两家人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不需要灾后重建,修修补补也就恢复如初了,但当沈家人准备好花轿请沈纤入轿时,却不见沈家嫡女的踪影,武侯府那边也找不到聆挽尘,正主双双失踪,也没留个书信见告去向,两家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贵寓仆人丫鬟忙得团团转,随处找人。

  一处驿站,聆挽尘抱沈纤下马,昨晚到现在,两人一直在赶路,聆挽尘让沈纤扶着他故意走到外围,如重锤打鼓的心跳声刚停,聆挽尘便说自己要马上去十山看看,得把婚礼往后延一延,沈纤不知其中缘由,也劝不动未来的良人,索性就任性一次随他一起来了,因为走得急,没给家里人留下只言片语。

  路上,沈纤问聆挽尘为什么赶得这么急,婚礼事后再来就是了,那时候,武侯府和沈家都市有不少人愿意陪他来,聆挽尘说是这次请的证婚人是林霄匹俦,让他们作为长兄长嫂出头,但如果十山禁制消失,能自由收支,可以让他的亲生怙恃给二人证婚自然是最好,断鸿县之行,聆挽尘知道了自荚媚课打鼓般的心跳和十山陷落有关,以血喂养的那段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十山平,说的就是那十座山最终会沉入地面,而当十座山沉下去时,笼罩十山的那层禁制也就没有存在的须要了,禁制消失,他自然是要看看怙恃。

  两人一路赶了半个月才到,这次因为要照顾沈纤,少女身子骨娇弱,饮食起居都得小心些,不比身死的春桃,只需保持肉身不腐。

  到了十山地界,一望无垠,哪里另有自己印象中的十座山,那层无形壁障也消散不见,沈纤靠在聆挽尘怀里,看着这片完全陌生的地域,惊蛰事后,野草疯长,不外半月时间,险些抹去了山河转换的痕迹。

  聆挽尘骑马在第一山的位置转悠,因为自家屋舍是建在半山腰,山顶都与草原地面持平了,家肯定也长埋地下,就在他快要放弃寻找之际,准备给怙恃立块碑,几根差异于凡人的骨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并不知道自家怙恃临死前上了山巅,坐化在最高处,看了一越日落日出,所以十山陷落时,两位老人的白骨没全在地下,露出了几节。

  翻身下马,把沈纤抱下来,聆挽尘蹲下身子捡起两块骨头,少女也蹲在一旁,不愿作声打扰,静静看着聆挽尘端详手里的骨头,青年杀过不少人,见过不少残肢断骸,那些骨头没有手里的骨头有质感,这几节骨头更重,更紧密,也更坚硬,拿在手里就像握着铁棍,此人生前显然是一位筋骨磨炼圆满的极致武夫,但聆挽尘不敢肯定这些骨头是不是从父亲身上掉落,因为在他之前的十山九人全是极致武夫,也全都死在了十山里。

  先祖遗骨,岂论是不是父亲,都得做个后生该做的事,沈纤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帮青年刨土,把散落一地的骨头收拢埋在一起。

  其实在来之前,聆挽尘就估摸着这辈子是见不到二老了,但他不愿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世人经常讲的“万一”,许多时候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不能绝望的理由,而不是认为有希望。

  无功而返,两人回到京都的第二天,婚礼又被提上了日程,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照原来的部署,天子老儿也来讨一杯喜酒喝,不外没有久留,来去急遽。

  入了洞房之后,掀开沈纤的红盖头,尝到鱼水之欢,少女疼得直咬牙,但为了良人感受,只是死死抱住聆挽尘,没有作声喊疼,其实聆挽尘也疼,察觉到少女的异样,他也不敢过于深入,第一次圆房,没什么经验的两人都不怎么愉悦。

  十山陷落的消息风行一时,以前藏在无形壁障里的十山,以及其两侧深不见底的地渊裂缝,无论是对于南陈照旧北楚,都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如今这道屏障消失了,一山不容二虎,双方都开始打探对方的军情,两虎相争的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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