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蔓延

　　当日奔赴塞北，遭敌人暗算，贺其施和左沐昔滚落坡下，幸亏被山民所救，送到了神医暂居的窑洞，用了几味药，没几日便能下地行走。

　　贺其施软磨硬泡，将神医拽到塞北，救醒了冯上将军。

　　那神医正是齐叟，他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外人传言的高冷、孤僻，他一样都没有。

　　实打实的邋遢、话痨一个，医术之高明，难逢对手！

　　上一世，他意外救下了赵廷啸，还随手赠了贺其施一柄软剑，却在某一日，悄然远去。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查无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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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沐昔和贺其施急遽赶到城门口，便看见一个衣着邋遢的老者倚在城门上打瞌睡，一脸疲惫。

　　贺其施心里一热，他定是赶回后溪，得知她着急寻他，又马不停蹄赶到锦州，才累成这样。

　　众人打开城门，少不了一阵外交，将齐叟恭顺重敬迎进了知州府衙。

　　歇了一夜，捱到越日，左沐昔再也等不及，早早候在齐叟的门外。

　　早起的左沐昔，面色有些苍白，瞧着比往日清减了不少。

　　昨晚睡到半夜，他开始发冷，头晕，五脏六腑泛起抽痛，身上的冷汗一阵紧似一阵，纷歧会儿，里衣就湿透了。

　　他一个男子，这样的痛楚还能捱已往。

　　就怕贺其施熏染的时间更早，夜夜受着更为痛苦的折磨！

　　只听见“吱咛”一声，贺其施开了房门，打着哈欠，眼下一片乌青。

　　左沐昔心里一沉，他的料想果真没错！

　　看见贺其施投来的目光，他压下心里的酸楚，换上了一张笑脸，柔声道：“睡得可好？”

　　贺其施朝他点颔首，嘴角上扬，走了过来。

　　来到锦州后，贺其施下意识屏去了贺府、赵廷啸，甚至那个清平郡主，眼里只有他，性情平和了不少。

　　就连左沐昔也感受到她比往日恬静了不少。

　　可一想到他们身患疫症，也许只有一个月日子可活，心里就生出不甘来。

　　他还没有为她建一座院子，遍植玉簪花，只为她开。

　　他还没有和她骑马观花，走遍千山万水。

　　他甚至还没有牵过她的手，哪怕与她静静依偎在一处，看帘外花开花落、观天上云卷云舒，这样的事儿，都没有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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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能认命！

　　左沐昔拉了贺其施的手，径直敲开了齐叟的门。

　　看见齐叟，左沐昔抱拳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齐老，求求您，救救施儿！”

　　那齐叟看向左沐昔身后的贺其施，贺其施急遽给他使眼色。

　　他不动声色看了两眼左沐昔，淡淡作声：“她好得很，倒是你，切忌操劳太过，疫症会加重！”

　　左沐昔急急道：“我还能忍，施儿一个女人家，您先替她把切脉……”

　　“她又没得疫症，把什么脉？”齐叟嘟囔道。

　　什么叫没得疫症？

　　左沐昔怔在原地，半天反映不外来。

　　贺其施心道完了，急遽在心里寻找理由，便看见左沐昔转过身，掀开了她的衣袖。

　　一截玉臂，莹彻如玉，哪里另有什么疱疹。

　　“你怎么可以骗我？这能用来玩闹吗？”

　　左沐昔马上红了眼，面色冷凝。

　　贺其施心下一痛，急急作声，“对不住，我骗你是我差池，可是，你其时态度坚决，我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法子……”

　　左沐昔直直瞅着面前的贺其施，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进入锦州城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很有可能把命搭在这里。

　　而她，一个闺阁小姐，完全不用淌这趟浑水，却义无反顾入了城。

　　说她冷淡，但为了黎民，她不畏生死，施粥、施药，冒死入城，照顾患者，重复试药，从不喊一声累。

　　说她亲和，平日总是一张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在他的心里，她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是她，怎么可以这般轻率，拿自己的命不妥回事儿！

　　眼看着左沐昔脸色越来越冷，气得不轻，贺其施急遽换上了笑脸，扫了眼远处的齐叟，低声道：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做了个梦，才赶到了锦州城，否则怎么可能比朝廷还早一步发现疫情？”

　　见左沐昔神色转缓，贺其施乘隙道：“你可是知道的，我对药材一窍不通。没有那个梦，哪里知道这几位药材对症？”

　　“真的？”

　　贺其施点颔首，增补道：“放心，梦里，你我都没有事儿！”

　　贺其施将左沐昔前世的遭遇隐了下来，她既然避过了左青青的牢狱之灾。

　　这一次，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将他从厄运手中抢回来！

　　今后的几日里，贺其施和齐叟一头扎进了医舍，没有出来过。

　　贺其施将前世有关疫症的所有信息都从脑海里调了出来，她能想起来的药材，全部列了出来。

　　正巧贺敬柘送来了几十车药材，齐叟和王德正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

　　贺敬柘第一次得知贺其施进了城，差点吓晕已往。

　　每次来锦州城外，总是要看见贺其施身体无恙，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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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叟将一碗药灌给了一个重症患者，视察了一夜，没有任何起色。

　　这已经是第九次失败了，齐叟急得直挠头，瞬间薅下来一大把银发。

　　贺其施在旁边干看着，心急如焚。

　　左沐昔不能再等了，万一……

　　贺其施身在医舍，心却时时刻刻系在左沐昔身上。

　　此时的左沐昔，强忍着身上一阵阵冷意，攥着手里的密信，满眼极重。

　　三皇子李璟传信给他，言称，除了锦州城，蜀州、灵州等地都泛起了大规模熏染。

　　踞于大安朝西北的鄯善、莎车国也泛起了熏染。

　　北边的西戎近日摩拳擦掌，冯上将军重伤未愈，塞北紧急。

　　南昭国内熏染严重，朝廷没有积极应对，引起黎民不满。

　　南昭国主为了转移黎民的注意力，计划陈兵南疆，挑起两国战事。

　　如今的大安朝，绷紧了每一根弦，哪一根断了，都可能引起覆国之乱！

　　左沐昔强忍着眩晕，伏在书案上，提笔给三皇子李璟回信。

　　断断续续写了半柱香时间，方把信装进了信封里，唤了戈山进来。

　　“快马加鞭，送回京……”

　　他只觉心头一痛，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