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即是先前那位见谁都笑眯眯的范小旗。
他已经收拾妥当，期待在值房，一见到李仲林就拱了拱手，和气地笑道：“李令郎，咱们这就走吧？”
李仲林吃了一惊。
这么快？靖安司的效率这么高的？
范贤见李仲林面露异色，微微一愣，随即反映过来，解释道：“一大早，郑总旗已经找我说过了，以后咱们就是搭档了。”
李仲林一怔：“郑总旗是哪位？”
“郑总旗是我老大，他的上官是左丘左千户。”范贤疑惑道，“你不也是随着郑总旗的？”
李仲林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老大是左千户。”
范小旗：“……”
为了节省时间，范小旗体贴地让力士备好马车，搭车赶往天心书院。可乘六人的车厢里只坐了两人，十分宽敞。
范贤只攀谈了几句，就发现这位新搭档对靖安司的情况一窍不通，忍不住心中暗骂：“狗二代。”他很好地控制着面部心情，如沐东风地向李仲林介绍起靖安司的架构。
在靖安司，最底层的普通军士称为力士，通常不具备入品的武力，兼干种种杂活，其次是小旗，最低水准是九品，再往上是总旗，至少是七品，然后是千户，都是五品强者。
李仲林疑惑地打断道：“等一下，靖安司的体例不是抄自绣衣卫吗，为什么总旗上面就是千户？”
范贤双手一摊：“因为人不够。上官们觉得百户没有千户好听，所以……”
明白了！李仲林点颔首。
靖安司的最高权力是景王，担任镇抚使，其下设有两位辅职，划分是中郎将李景年，和指挥同知白大人。
李仲林好奇问道：“我爹主要管哪方面的？”
范贤面露难色，小心地看了李仲林一眼，吞吞吐吐道：“李令郎，令尊……”
“什么令郎不令郎的，都是自家兄弟……叫我李墨君。”
范贤咧嘴一笑：“好吧，墨君，那我可说了……令尊虽然是中郎将，管的人最多，但……都是力士。”
这……不就是管后勤么？李仲林一阵无语。
范贤却露出一脸羡慕：“后勤好啊，不用出去打生打死。绣衣卫每年战死的百户、千户都有几个……”
一路上，李仲林和范贤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很快拉近了相互的关系，等到马车停下，两人已经俨然是亲热的好兄弟。
……
“啊，好无聊好无聊，我快要死了——无聊死的!”唐唐满床打滚，发泄地喊叫道，“我想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
“少主，鹿狂大人说了，让你好好待在书院里，不许出门。”蒲草站在床边劝道。
唐唐泄气地瘫在床上不动了，唉声叹气:“为什么我要蒙受我这个年龄不应蒙受的重量……”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喃喃道:“书院里没什么好玩的，那些士子写的诗词一塌糊涂，不堪入目……李年老也消失好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作……”
“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蒲草打开门，愣了一下。
李仲林站在门外，身穿玄色獬豸制服，捧着一盆翠绿欲滴的树苗，身后随着个笑眯眯的官差。
李仲林熟络地打招呼道：“小兔妖，你好……唔！”
蒲草飞快地关上门，险些撞上李仲林的脸。
门后传来唐唐的声音：“谁呀？”
“书院杂役，一个卖报的。”蒲草面不改色地答道。
门外，范贤扭头看向一旁，突然对一丛竹子发生了莫大的兴趣。
李仲林面无心情地看着紧闭的门扉，忍不住握紧佩刀，突然就很想吃兔肉暖锅……
刀柄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阻住，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小师弟，你打不外他的。”
李仲林霍然转身，又惊又喜：“大师兄！”
关于修行浩然正气的问题，他早就迫切地想向俞长卿请教，只是被临安府诗会和小皇子案延长了。阔别半月再见到大师兄，倍感亲切。
大师兄身着翩然青袍，温和地看向李仲林：“你的问题，我问过老师了。”
夫子？他怎么说？
李仲林呼吸急促地盯着师兄，既期盼，又忐忑。
“老师说，书院士子修行的浩然正气悟自儒门文籍，那么圣人写下经典之前，又是从何得来浩然正气？”
似乎炸雷在耳边响起，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仲林喃喃自语：“对呀，最初的浩然正气从哪来的……”隐隐约约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一时又无法抓住。
大师兄莞尔一笑：“慢慢领悟，别急，随缘而安。对了，老师还说让你放手去做，万事皆有老师做主。”
余音未落，大师兄的身影如同泡影般消失，子虚乌有。
李仲林顾不上艳羡三品学士的神通，还陶醉在天上掉黄金的狂喜中，不能自拔。
夫子老师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主行动死，大可以放手施为，这是在勉励我去办小皇子案……一方面，说明这案子可能比已知的越发水深，另一方面，老师也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水平么？
咳，干了！比起靖安司，老师才是真正的金大腿。大不了躲进书院，谁能动我一根汗毛？
“嘿嘿嘿嘿……”李仲林忍不住傻笑起来。
“墨君，你这是？”范贤担忧道，继而震怒，“里面是什么人，这般没有礼貌，把我兄弟都气成什么样了！敢不给我兄弟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刚刚从大师兄泛起到消失的短短片刻，似乎从没有泛起在范贤的时间里。
胜负十三
老规则，先上车，后补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