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动,想知道李仲林发现了什么。
几个同僚上身探出窗外,低头俯视,只看见窗台下一堆残羹剩饭,臭气扑鼻。
他们捂着鼻子缩回上身,满脸迷惑地看向李仲林,等他解释。
“你们还记得,适才问到小殿下死因时,贺铭是怎么说的吗?”李仲林问道。
范小旗取代大伙答道:“他说小殿下是病死的,但又说不知道症状……”
“不觉得很奇怪么?”
“是很奇怪……但吐真阵下,不行能说的了谎……”众人沉思。
“另有,正凡人会把剩饭倒在窗台下?”
“这……”众人被难住了。
李仲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老爹:“有没有哪种术数,是可以惑人心智的?”
李景年的心情一僵。
我一个武者,哪里懂什么术数?
随即心中生出明悟,大郎这是在埋怨我,怪我吓唬、利用他加入靖安司,故意攻击抨击,让我下不来台。
他拿捏着官腔:“嗯,这个嘛……”求助地看向白大人,眼神中透出埋怨。
孩子他妈,都是你出的主意,害我背锅。
白大人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妖、鬼、巫神教,都有惑人心智的术数。”有人说道。
李仲林抬眼看去,认出是阁楼中的那位坐在右边的官员。
李景年如释重负,笑道:“尤兄言之有理。”
还真姓右?
加上那位左大人,凑成左右护法么……李仲林抽了抽嘴角。
尤魂微微一笑,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人心:“本官姓尤,尤其的尤。”
“巫神教的乱魂术,中者印堂会有一抹极淡的青色,我视察过贺铭,并没有。”尤魂不紧不慢地说道,“至于妖术和鬼术,我并不了解。但据我所知,能惑人于无形,既不能自察,外人也看不出来的术数,恐怕只有妖狐一族的‘佳期如梦’。”
原来真有这样的术数,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李仲林点颔首:“我怀疑贺铭伉俪中了迷惑术数。也许是中途被人李代桃僵,有人把小皇子换成了木偶,也许从一开始,送到贺府的就只是个木偶。”
“但在他们眼中,那个木偶是个活生生的,需要用饭饮水的幼童。所以贺府的厨子近期要多准备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在贺铭伉俪的影象中是喂小皇子吃下了,其实是他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倒在了窗台下。”
“然后,在术数的效果下,他们认为小皇子病故,将木偶放入箱中藏到井下。这就是为什么贺铭说不出病症,因为那是术数强加给他的认知。”
一言既出,满室皆惊。
众人本能地持怀疑态度,但李仲林的分析严丝合缝,有很强的说服力,令人信服。
李景年接过话头,分析道:“以我来看,贺铭原来与孟家约定藏匿小皇子,但贺铭中了惑心术数,真正的小皇子被人中途截胡,而贺铭以为同时泛起了两个皇子,自然以为被送回宫中的那位是假的,情急之下狗急跳墙……”
合理的分析,与案情完全吻合,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李景年享受着官差们投来的敬佩目光,竟有种吐气扬眉的感受。虎父无犬子,当儿子的虽然优秀,但我这个当爹的,又岂是尸位素餐之辈?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别乱带节奏啊喂!
李仲林在心中疯狂吐槽着老爹,面无心情地问道:“那么请问中郎将大人,截胡者为什么要故意卖弄破绽,将小皇子送回宫中?”
李景年想了想,分析道:“为了破坏孟贵妃的计划?对,孟贵妃此举多数是针对皇后,所以很可能是皇后脱手,一巴掌拍翻了孟家!”
“原来如此!”
“李大人真是目光如炬,睿智啊……”
靖安司的官差们纷纷发出惊叹。
李父微微颔首,神情荣辱不惊,但飘忽的眼神出卖了内心的自得。
李仲林沉声道:“孟家的计划错漏百出,如果是皇后所为,何须这么麻烦,一封匿名举报信丢给绣衣卫,不就能揭破此事?
李景年闻言,先是眉头微皱,继而眉头紧锁,最后脸色僵硬,张了张口,不说话了。
李仲林险些没忍住笑出了猪叫。
靖安司众人又检查了一遍屋内,并没有更多的发现。景王见继续在贺府视察下去,也是无果,便带着一行人返回靖安司。
半路上,李景年与众人分道扬镳,要返回李家。
李仲林也想回家,被坚决拒绝。
“李小旗,目前你照旧本案的嫌疑人,不得擅自离开。范小旗,你卖力将李小旗宁静送回靖安司。”李父一脸大义灭亲的心情,沉痛地说道。
李仲林:“……?”
他紧了紧身上的獬豸制服,目无心情地看向老爹。
李景年回以六亲不认的眼神。
“咳咳!”白大人用折扇敲击着掌心,淡淡说道,“现在是很是时期,谁也不许擅离职守!破案之前,统统给我住在靖安司!”
李景年:“……?”
……
一行人回到靖安司,恭送几位大佬离去后,作鸟兽散。
李仲林回味着爹脸上的郁闷,愉快地哼着小曲,向小院的偏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回过神来。
差池,我照旧要被留在靖安司,有什么可兴奋的……但……爹也走不掉呀!这么一想,心情又忍不住有些雀跃……果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快乐源自分享。李仲林认真地反思着。
离小院越来越近,李仲林的法式突然刹住。
院中,有道微弱的气息。略一感知,可以知道对方并无修为在身。
李仲林心头一动,有了推测,带着些许期盼和小小激动,推开院门。
一道清丽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徐徐反抗不住困意。
“墨君哥哥,你回来了。”听见推门声,沈小姐抬眼看见李仲林的身影,立刻欣喜地起身上前,然后意识到什么,忙娇羞地停住,俏脸绯红。
“嗯嗯,回来了。”李仲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讷讷说道,“你……怎么不回屋,外面风大……”
沈小姐低头,发出蚊蝇般的小声:“我不知道你被官差带到哪里去了,就,就些放心不下……所以,等你回来……”
李仲林心中一荡。
原主,你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才遇见这样的未婚妻……哦,是前未婚妻……
在他火热的目光注视下,沈小姐头埋得更低。
“咳咳!”
东厢房的门被推开,露出沈老爷的臭脸。
沈小姐像只受惊的小鹿,逃也似地从沈老爷身边穿过,消失在门后。
“砰!”
沈老爷瞪了李仲林一眼,重重关上房门。
李仲林呆立在原地,良久,仰头看向夜空,突然就觉得有些内疚,错怪爹了。
长夜峭寒,美人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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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码字真心不容易,为了补这点,事情之余偷空就写点,一直到刚适才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