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将半杯清水放在桌上，他自己则站在了阿峦身后，俩人一起看向铜镜。
铜镜照出来的人影黄澄澄的，是个眉眼漂亮的女子。
阿峦看着镜中的女子，想象着花赋在世时的样子，她叹息道：“瞅见没有，就差了这么一口气……”
活人与死人就差了一口气，样貌却是天差地别。
“很久没鼓捣这些了。”阿峦把几盒胭脂水粉都打开了摆成一排，她用指甲挑起些干裂的水粉放到掌心又挑了点水研在了一起。
“你会么？”宝物瞪着铜镜中的人影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工具画欠好还不如不画。”
“八九百年前吧……”阿峦仰着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可是正经学过的。”
涂涂抹抹一番之后，她最后用根寸把长的炭条画了眉。
“怎么样？”阿峦转头看向宝物，宝物马上点了头：“这回可看不出你是个死人了。”
这话说的……
阿峦一皱眉。
“教你装扮的师父手艺真不赖。”宝物拿起一盒干巴巴的水粉闻了闻：“八九百年前……那时候有我了，我认识这小我私家么？”
阿峦一摇头：“她是个恶鬼，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画了人皮装美人，害了不少人命，现在还在地狱里，十八层地狱，谁知道她堕到哪一层去了。”
“嘘！”宝物用一根手指压住口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阿峦转身往门口看去，宝物接着说道：“才进了院子。”
阿峦对着宝物使了个眼色，自己先把帷帽戴好随后慢条斯理地将那一盒盒胭脂水粉扣上盖子放回了妆奁盒里，宝物则轻手轻脚地朝着房门走去。
宝物两手拉住门板猛地将门打开，门外立着的两个妇人俱都吓了一跳，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法……法师……你起来啦……”
“我阿姊昨日就说过了，我们不是法师。”宝物爱搭不理地看了使唤婆子和刘姑姑一眼随即给她们让了路：“进来吧。”
“能降妖捉鬼就是法师。”使唤婆子让刘姑姑先进了屋之后才陪着笑说道：“昨晚多亏了花女人花令郎在府里镇着，婆子才气睡了个牢固觉。”
“婶子过来的这般早，可是有事？”阿峦收了铜镜‘啪’地一声将妆奁盒盖好，转身对了二人。
“我……”使唤婆子左顾右盼一番，已往收了还摊在地上的棉被：“我就是过来收拾的，是刘姑姑有话说。”
阿峦看向姓刘的婆子。
“女人，借一步说话。”刘姑姑欲言又止。
“好。”阿峦起身径直去了旁边的屋子。
“这是老夫人付托下来给二位的辛苦钱。”刘姑姑进屋就把一张银票递了过来，阿峦看着她的手却没接：“鬼还没捉呢，银子倒是先给了，老夫人就不怕我们姐弟是骗子？”
“李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俩钱。”刘姑姑吁了口气挑眉看着阿峦，全没了刚刚说话时的小意：“女人莫不是嫌少？”
阿峦瞟了眼银票上的字，没言语。
“见好就收，差不多就得了。”刘姑姑把银票塞进阿峦手中，低声道：“我要是没看错，你那个兄弟是个妖吧？”
说着话她又审察了阿峦一番：“你是什么，我看不出。说禁绝也是妖，横竖不是人。”
阿峦看着刘姑姑突然脱手抓向对方的脖颈：“我却知道你是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