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家跟盛家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亲近，所以周元有时间也没有去盛家。
等兄弟俩回了家，他就开始询问这一天的收获。
“父亲，盛大人很明显是个宠妾灭妻的。他家的三个女人，单看穿着绝对分不出谁是庶出，谁是嫡出。
不外，嫡出的五女人看着是个直爽大方的，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六女人也是大方得体的。就是那位养在小娘跟前的四女人，她给人的感受，就像是话本子里那些工于心计，但是又心思浅薄，眼睛里的贪婪和虚荣都掩饰不住的人。
总结一下，就是眼妙手低。”
按例总是周泓先讲话，然后轮到周润。
“兄长说的，儿子也都看出来了。
可是盛大人似乎对子女们的教育都是一样的。虽然这也许是因为长枫哥哥和四女人的小娘，很受盛大人喜爱的原因。
听长枫哥哥讲，盛大人早早就联系了庄学究为家里所有人授课，不分男女。”
兄弟俩都说完了，眼巴巴等着父亲说话。
“确实，你们短时间内能看到这些也不容易。
可是我要跟你们说，人，原来就不只是一面。盛大人宠妾灭妻是一面，对子女教养一视同仁也是一面。”
“今天我就跟你们说说为什么盛大人会痛爱林小娘，甚至到了灭妻的田地。”
兄弟俩挺直腰板体现出严肃的态度。
“盛大人的父亲是宥阳城里的一个商户家的第二子，因为高中了探花，自己又长得英俊，所以吸引了盛老太太，勇毅侯府的独女下嫁。
可是盛大人的父亲，有一个丫鬟身世的青梅竹马，盛老太太当年在那女子身上少亏损，甚至因此夭折了嫡子。
而盛大人的生母，就是他父亲提出来，跟盛老太太打对台的棋子。所以盛大人从小就看惯了生母在父亲和嫡母中间，两头不讨好，日子过得很是憋屈。
盛大人那位林小娘，是个穷秀才家的女儿，也算是家学渊源，在诗书上比盛大娘子强出不少。而林小娘又是个无依无靠的。
你们以为盛大人真心喜爱林小娘，其实，盛大人不外是在林小娘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年幼时，无依无靠的影子。
所以，你们知道了吧，盛大人童年不幸，所以遇上那个跟他有相同境遇，还会诗书的林小娘，他就陷进去了。”
周润另有一些疑问：“可是父亲，我今日看着，那位林小娘似乎不如听说中那样受宠了。”
这些周泓倒是能想到一点。
“父亲，盛大人遇着林小娘的时候，恰好是他娶了王太师家的嫡次女两年之后。我看盛大娘子也不像是能跟盛大人红袖添香的，两年的时间，足够盛大人从盛大娘子高尚的身世中，醒悟过来到了。
预计，这个时候的盛大人，在盛大娘子面前，再也没有了求娶之时的敬重之心，有的，只是对盛大娘子的失望。
所以，就算不是林小娘，换成任何身世比盛大人低，又稍通诗书的人来，盛大人都市着迷进去。
因为这时候的盛大人，内心追求的不再是高门贵女带来的人脉和仕途的提携，而是一种自身的成就感和虚荣感。”
周元觉得，有些事情照旧跟他们说清楚比力好。
“既然你们已经能看到这些工具了，那我和你们母亲就想着，让你们开始自己相看大娘子了。”
周元丝绝不体贴儿子们脸上过于受惊的心情，他慢条斯理地喝口茶，继续说道，“我和你们母亲只有两点要求：第一，对方必须身世清白；第二，对方的人品一定要有保障。”
周泓和周润相视一眼，凭据已往的经验来看，父亲说的一定是真话。
不外，找大娘子这件事，直接说出来也太让人羞涩了吧！
周元乐成地甩了锅，心里十分自得，一路哼着小曲儿，去找林噙霜去了。
盛家那边就有些热闹了。
明兰陪着老太太聊天儿。
“老太太，林姑姑也太年轻了吧，跟母亲比起来，林姑姑可不像是只比母亲小两三岁的样子！”
老太太也羡慕林噙霜的日子过得好呢，“那是你们林姑姑日子舒心的缘故。你看谁家操劳的大娘子会看着年轻呢，那些不显老的大娘子啊，都是家里公婆慈祥，伉俪和气，子女孝顺的。”
“而且你没发现吗，她主君的任何事情，她都知道。这就说明啊，她跟她主君日常相处也是坦诚相待，事无隐瞒。
虽然，这也是周大人值得你们林姑姑全心信任，否则，换成你们大姐夫试试。”
说到了袁文绍，老太太也想起来今日一见大孙女华兰，她就感受华兰的日子恐怕并不舒心。
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袁家下定之前，林噙霜就写信，把袁家的一应事务都跟她详细说明了，可是奈何她也没能说动华兰的亲爹，这亲事照旧定下了。
“当初你大姐订婚之前啊，你们林姑姑就来信说袁家如今只剩个空架子了，甚至公中多有亏空，袁家看重你们大姐姐，恐怕也有你们父亲官职低微，但是家财颇丰的缘故。
果不其然，前两年你们林姑姑还写信告诉我，袁家想要把管家之权，从越过长媳，交到你们大姐姐手里的计划。要不是你们林姑姑提前申饬过你们大姐姐，恐怕如今她的妆奁都不知填了几多进去了。”
老太太也不是要揭大孙女的短，只是眼见着明兰也大了，快要开始相看人家了，这些事情瞒着她，可没什么利益，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像是周元那样十全十美的主君呢？
明兰也没想到袁家当初求娶大姐华兰，背后另有这样恶心的算计。袁家堂堂忠勤伯府，做的事情可真是让人看不起，既想要媳妇丰盛的妆奁，又看不起媳妇身世太低。他们也不想想，但凡她大姐身世高一点，凭着那丰盛的妆奁，哪里轮获得他们贵寓！
“你们林姑姑说啊，袁家长媳管家的时候，那可从来没有敢算计她妆奁的。你们父亲虽然已经调回京城，可是官职不高，位置也没什么要紧的。所以你未来的夫家，我定会选一家家庭和气，又人品端方的人家。”
明兰听了就是一阵感动，老太太总是如此为她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