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小子什么意思？

　　马家二舅母正和马氏说着事，话里话外告诉马氏照旧娘家靠谱，别选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家。

　　不想话说到一半，就闻见空气里飘来一阵奇异的味道。

　　臭，很臭，像有人炸了粪坑。

　　马家二舅母皱着眉道：“都这么晚了，谁家这时候倒夜香？”

　　马氏也不知道啊，忙叫人去看看。这味道从飘出来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愈演愈烈。

　　过了一会，马氏身边的丫鬟回来了，面色离奇得很。

　　“怎么回事？”马氏问道。

　　丫鬟看了马家二舅母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是苏小郎君让人做了一种面食，说是有客人远道而来，得拿点新鲜工具来招待。”

　　马家二舅母深深吸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这小子什么意思？

　　远道而来的客人指的是她？

　　他居然敢搞这种玩意来招待她？！

　　马氏看着一脸怒容的嫂子，本该好言劝慰的，不知怎地却有点想笑。

　　她早些年与张方平结婚，张方平照旧个穷小子，应试总是不中不说，家里的亲爹还闹出家，一年到头见不着人，要不是婆母通情达理明事理，家里也不会让她嫁给张方平。

　　那时候她嫂子就不太看得起张方平，厥后张方平官做大了，两家往来倒是密切了许多，谁也没提当年那点破事。

　　可不提归不提，每小我私家心里都有那么一本账，要说她和这个嫂子多热乎，那也是假的，顶多只是希望和兄长一家关系亲近些而已。

　　为此，她对嫂子说的那些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其时没听见过。

　　现在苏辂弄出这样的事来，马氏忽地觉得心情都明朗了。

　　活到她这个岁数，其实也没几多需要仰仗娘家的地方，子女都挺有前程，嫁的嫁娶的娶，她身边只剩下小女儿这么个宝物疙瘩。

　　有些话不中听，她大可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有些事她不乐意，她也可以直截了当地拒绝。何须委屈自己、委屈女儿？

　　马氏笑着抚慰嫂子：“这孩子做事一向妥帖，许是厨房那边弄差了，你别放在心上。”

　　马家二舅母把呼吸平复过来，恼火地对马氏说道：“我看这小子就是对我有意见。”

　　马氏接不了这话。

　　可不就是有意见？那小子可是在打她女儿主意，得知嫂子要来个“亲上加亲”，他肯定不会乐意。

　　就是这味道，似乎太太过了一点，这不是连她们都给熏上了？

　　马氏这边闻着了味儿，前衙那边没过多久也闻着了。

　　不少人心情都逐渐变得离奇起来，平时他们没少被食物香味蛊惑，那会儿他们也很难受，究竟闻到到吃不着是很痛苦的事。

　　可现在有这种浓烈的臭味对比，众人又觉得照旧香点好，这种味道传出去，会让黎民们觉得他们张府尊家里有煮粪的喜好！

　　不少人看向张方平的目光都变了，不知道后衙那边到底在煮什么，怎么会飘来这么离奇的味道！

　　张方平在苏辂溜走后松快了不少。

　　那小子又滑溜又爱搞东搞西，一不留心就会被他逮着空子钻。张方平必须在他面前尽量端着严师形象，才气镇压住这个皮小子。

　　不想苏辂才走了没多久，那犷悍的臭味就从后衙飘来了。

　　张方平在察觉好几小我私家离奇的目光后叫来个跑腿的，让他去后衙看看怎么回事。

　　张方平很快获得相同的答案：苏辂那小子在细心准备待客的面食。

　　他管这叫面食？

　　这味道的面食能吃？

　　张方平想到那位二嫂会是什么脸色，批公牍的行动都轻快了不少。

　　碍于妻子和二舅哥的面子，张方平照旧会捏着鼻子接待这位嫂嫂。可一想到这位嫂嫂已往挑剔他，现在还来挑剔他女儿，他就着实喜欢不起来。

　　别说男人什么合该心胸宽广，别去和目光短浅、捧高踩低的人盘算。

　　男人大丈夫，要是连仇都不记，在世另有什么用处？

　　苏辂那小子念书不行，此外方面倒是挺机敏的，至少看人挺准，还很爱憎明白。

　　就是吧，这味道飘得有点久，下次能不这么干，照旧尽量别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了！

　　始作俑者苏辂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反而觉得这味儿挺香，不愧是芸娘，连香味都这么还原，又浓烈又犷悍！

　　他上午偶遇张家小娘子的计划宣告失败，只得去找苏轼他们念书去。

　　早点完乐成课，多点时机偶遇，他的人生似乎一下子有了目标！

　　实在不行，他再搞盘点心直接已往找人也成。

　　不外，他照旧更喜欢充满缘分的相遇，那感受越发浪漫！

　　随着外面的味儿越来越大，苏轼实在忍不住了，转头问苏辂：“你到底让芸娘做了什么？怎么味道这么重？”

　　苏辂疑惑地问：“你不喜欢味道重的吗？”

　　苏辂的疑惑是有原因的。

　　前两天他突发奇想叫芸娘做了东坡肉，味道也不清淡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儿，还得以姜葱为底，佐以糖、酒、酱油，文火焖到入味，一块块五花肉通体泛着油光，一口吃掉一整块，别提多爽！

　　其时他堂哥明白吃得挺香，说没想到猪肉还能做得这么好吃，恨不得再添三碗饭。

　　所以他堂哥怎么可能是口味清淡的人？

　　这玩意叫东坡肉，难道不是他堂哥捣鼓出来的？

　　那些无良商家可真太过，整天拿名人当幌子，连个豆腐都说是乾隆下江南时吃到赞不停口！

　　苏轼见苏辂满眼困惑，说道：“我虽然也喜欢口味重的菜，只是这味道是不是太大了？我预计左邻右里都闻到了。”

　　还会疑惑府衙里头为什么会煮粪。

　　苏辂说道：“这工具最重要的特色之一就是这味儿啊，怎么样，是不是有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犷悍？”

　　苏轼一阵无语。

　　“真的会好吃吗？”苏辙也忍不住发出自己的疑问。

　　“会的。”苏辂说道，“可惜缺了味重要调料，要否则吃着会更爽。”

　　苏轼听到苏辂说好吃，艰难地克服了对气味的不适，追问道：“缺什么调料？要不叫人去找找？”

　　提到这个，苏辂就蔫了。

　　缺的调料虽然是辣椒，这宝物现在预计在和土豆玉米西红柿之类的在茫茫旷野中自由生长，在接下来几百年内都不会来到他们的餐桌上。

　　这事儿真是太叫人遗憾了。

　　要是他岳父当上大官，能不能拨款造大船去找野生辣椒？

　　岳父比他爹年纪小多了，仕途之路还很长，位列宰执大有希望啊！

　　苏辂决定把张方平列入第一个十年计划的目标人选之中，目前这个十年计划里头已经有他两个哥哥、两个堂哥，现在再加进张方平，今天他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十年后他说禁绝能收获五个宰执靠山！

　　至于他爹和他三叔，他们太老了，十年后差不多要退休了，尽量让他们退休金拿高点就完事。

　　苏辂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只是叹着气说：“找过了，找不着，以后再看看吧。”

　　他还小，他的哥哥是进士，他的堂哥即将是进士，他的岳父离宰执只有一步之遥，他们都有灼烁的未来！

　　到中午，苏辂让人端出芸娘细心准备的螺蛳粉，人均一碗，不够再加，量大管饱！

　　没错，苏辂让芸娘做的就是螺蛳粉。

　　味道一出，香飘万里！

　　马家二舅母已经走了，她觉得张方平伉俪俩简直不行理喻，居然由着苏辂这么侮辱她这个嫂嫂。

　　张方平和马氏早前已经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现在对着摆到自己面前的螺蛳粉面面相觑。

　　不是，这玩意居然真的能吃吗？

　　所以这小子不是故意想把人气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