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宗柏脸色如土,点了颔首。
陈霄台嘴巴咧开,自得道:“我说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现在你可以随着我到下面去了。”
他说着,走到那已经被刨出来的铁板左侧十步左右的距离,找了一棵细竹子,轻轻一提一放,接着听见喀喇喇一声响,那铁板横向打开,露出了通向下面的阶梯。
陈霄台往前行去,石宗柏跟在其身后。
下了通道,却是一片漆黑。陈霄台在壁上拉了一下,呼啦一声,起了一片亮光。这地下室里空无一人。
石宗柏心念急转,适才密室中的人呢?莫非这密室还通往别处?
他一边想着,一边环视四周。
这地下室颇为宽敞。两侧壁龛里摆着大烛台。陈霄台适才应是拉动了什么机关,自动点亮了烛台的蜡烛。这上面应该有通气孔,蜡烛的火焰被气流吹动,微微摇曳。
陈霄台继续往这地下密室西边走去,石宗柏一边走一边扭头看。见东侧有一排细竹管,通到泥土里,东侧墙下地板上还一些扭断的小绳。石宗柏心想这竹管里铺陈的莫非是导火索,却不知道怎么穿引已往?
南侧却颇为宽深,靠外摆着一张桌子,再里面有张床,另有一些其他零碎的家具陈设。往西侧走了十多步,空间变得狭窄起来,逐渐成一条细长通道。走了不多久,尽头处是一扇铁门。
铁门上有一层薄薄的灰,中间有两个差异的手掌印,一个稍大,一个略小,明白来自差异的人,看痕迹是才印上去不久。
石宗柏心想看这情形适才这密室是有两小我私家,一个是姜幺妹无疑,另一人却是谁?这略大的一个手印也比张铁匠的手要小,绝不是他。
铁门两侧从墙壁里伸出一些下垂的绳索。陈霄台让石宗柏将他抱起,然后按一定序次先后拉动。只听哐啷一声,铁门打开。里面黑咕隆咚的,石宗柏放下陈霄台,陈霄台走了进去,喝道“你跟紧我”。石宗柏连忙跟上,刚跨过门去。那门就又咔嚓一声合上了。
此时密道里再无半点灼烁,陈霄台在前走得飞快,石宗柏全凭听他的脚步声,紧紧跟住。
两人往前走了半个时辰还多,这路长得竟似没有尽头。
石宗柏心中越来越焦躁,也不知这密道究竟通到什么地方?
突然前面隐隐有亮光传来,两人脚步加速,又走了几十步。
石宗柏见前方墙壁凹进去的方格上有一个点亮的烛台,再前面又有一扇铁门,铁门两侧各有两根绳子。那陈霄台走到铁门前,依前叫石宗柏把他抱起,按一定序次和频次拉动四根绳子,铁门随即被打开。
石宗柏放下陈霄台,两人出了铁门,见一道阶梯通往上方,旁边另有一条长通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往那边。
陈霄台在前面,带着石宗柏顺着阶梯爬了上去,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陈霄台在旁边扳动一个什么机关,地板上一道铁门合拢,将地下通道盖住。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石宗柏暗自戒备。陈霄台却道:“不用慌,是自己人。”
少顷,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原来漆黑的房间马上亮了许多。
来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折,石宗柏凝眸一看,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道姑,面色干黄枯廋,似是恒久没有吃饱饭的样子,但看五官却还清秀,若是脸色丰润一些,也是个美女。
那道姑见到两人,视线越过陈霄台,见到石宗柏,似乎颇感意外,心情也惊疑不定。
陈霄台突然开口道:“卢幺姑,你看什么呢?灵微没有对你说么?”
那道姑一愣,眼睛眨了一下,低下头直勾勾看着陈霄台,脸上堆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是老主人?”
陈霄台双手背在后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仰头道:
“除了我另有谁?空话少说,什么时候开始?”
那道姑低眉俯首,敬重答道:“就要开始了。”
陈霄台道:“那敌人什么时候来?”
道姑答道:“半柱香前接飞鸽传书,或许另有两刻钟的路程,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本观逃出的叛徒方二姑。”
陈霄台皱眉道:“另一个女的是什么路数?”
道姑道:“不知。”
陈霄台点颔首,挥手道:“你去吧。”
那道姑弯腰把火折子递给陈霄台,然后转身出去。
石宗柏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究竟什么地方,他们说的开始又是什么,敌人又是谁?
陈霄台转身看见他的心情,似是猜到他的疑惑。仰头冷笑道:
“你别想其他了,等会有敌人来,一同御敌,若有什么其他心思,可别怪我无情。”
石宗柏无语,只得默然点颔首。
陈霄台举着火折子,走到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箱子边,从里边拿出一个灯笼,点亮,把火折吹熄收好,把灯笼递给石宗柏道:“你拿着”。
石宗柏接过灯笼,陈霄台走出房门,石宗柏忙跟在后面。
两人所在是一个院落的东厢房,石宗柏刚出房门,就见眼前一只黑猫掠过。他心中微觉讶异,这猫比寻常野猫行动似乎快了许多。
这时屋檐上也传来喵的一声,他抬眼看去,见三侧屋檐上有五六只野猫在走动,眼里闪着绿光,有一只猫还盯着他,颇为诡异。
陈霄台一转头,看见石宗柏在审察那些野猫,喝道:“别管它们。”
石宗柏忙跟上陈霄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南门,又是一处庭院,入口上写着仙来院。中间有座十丈高的假山,假山上有个亭子。
陈霄台领头登上假山,走进亭子。
石宗柏见这亭子周围是石板铺的地面,中央一圈却是木板,和旁边石板之间另有些漏洞,站上去吱嘎作响。
他穿过中间,靠在栏杆边上,居高临下四顾环视,借着月色,见这道观,规模颇大,四周古木围绕,山石遮盖,亭台楼阁耸立,道房精舍如云,规模壮观,幽迥清净。
石宗柏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陈霄台哼了一声,石宗柏忙道:“若我不应问,你不必答。”
陈霄台冷笑:“就告诉你又何妨,这是无垢观,乃是我沔阳陈家之世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