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然还在回味适才王猛的话的傅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杜英视为洪水猛兽。
而杜英也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声。
我说你们君臣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缘分,这都能误打误撞的碰上?
还好我眼疾手快,否则的话自家师兄这么好的外挂就要酿成别人的了。
对于这个傅学,杜英心中实际上几多已经有数。
放眼这个时代,或者说放眼关中,一要有资格能够在长安有足够的配景,而且像是潼关这样的军事重镇能够自由进出,二是自己实际上和羌人之间差池付,摆明了就是要来试探虚实而且顺便挖墙脚,不能让从山东而来的人才在潼关就都被雷家给弄走了,三来对于华文化有足够的喜好而且乐意于结交文人,哪怕对方身世并欠好。
这些点单独拿出来或许并没有什么,但是放在一起,就已经足够杜英打起十二分警惕之心。
因为这样的人原来就难得一见,历史上与之完全吻合的,恐怕就只有苻坚了。尤其是这个傅学和王猛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受,更是无疑直接肯定了杜英的想法,就是这一对君臣缔造了一个曾经让天下为之恐慌的强大秦国。
此时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时间已经改变,但是杜英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历史强大的惯性是不是也会随之改变,因此他不确定王猛和傅学之间是不是还会升起惺惺相惜的感受而且走到一起去,额,这么想似乎有点基情四射了。
究竟苻坚,照旧那个求学上进、喜欢结交汉家士子而且真的对天下有理想、有野心的苻坚,哪怕是现在的他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些,明显也没有太多为人处世的经验——一个氐人,能够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完全不错了,被说是丢到大街上了,杜英甚至敢保证,如果不是推测到傅学来自于长安、身份非富即贵,因此很有可能是氐人皇室或者至少是贵族的话,恐怕王猛和任群都市把他当做一个汉人士子。
而王猛,也照旧那个志在匡扶天下、还天下以太平盛世的王猛。
现在的他们越发年轻,也越发血气方刚,晤面之后的话题自然就会越发激进而且切合自己的心意。
走到一起并不是不行能。
杜英也只能苦笑,现在看反倒是自己似乎饰演了“棒打鸳鸯”的角色了。
至于苻坚这等人物,此时为什么会泛起在这里,杜英也无暇多想,只能归结于苻氏总要派人盯住雷弱儿的。众所周知,苻健和苻雄这一对兄弟以及他们的儿子们都颇为善战,此时要么坐镇长安、要么奋战于前线,就只剩下苻坚这个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的怪胎,把他丢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总得有人去盯着羌人,而一群甲士里站着一个文人也不正经,所以就他吧。
“起风了。”任群突然说道。
风卷动他们的衣袖,猎猎作响。
天空中阴云已经压了过来。
变天了。
“我们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便动身离开潼关。”王猛此时坚决的说道。
杜英倒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师兄适才似乎还在想什么,现在就跟恍然顿悟一样。
不外不管怎么说,这简直是杜英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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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潼关一处客栈后专门辟出的小院子中,一其中年人急遽推门走了进来。
“何事如此张皇?”傅学此时正借着晨光看书,不由得笑道。
那中年人急遽拱手行礼:“世子,属下前去潼关驿站帮世子询问,却不想那三人两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潼关,往华阴而去。”
傅学马上放下书,眯了眯眼:“走了?”
中年人无奈的说:“不只是走了,而且两个时辰前天还没亮,他们便急遽上路,显然是着急去做什么,或者······躲避什么。”
傅学哑然失笑:“难道因为余是吃人的猛兽,所以要躲避么?”
中年人一时缄默沉静,不外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声,世子你这大摇大摆的从长安跑到潼关来,难道真的以为什么人都没有看穿你么?保不齐雷弱儿在你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已经获得消息了,究竟你可不是一个寻常黎民家的子弟,尤其是现在雷弱儿搜集人才,自然在这上面只会越发敏感,就算是换做一个朝中职位略微高一些的世家之子弟前来潼关,雷弱儿恐怕都得小心三分,更况且你啊。
而那三小我私家,显然几多也都臆测到了什么,因此找了个送信件的合理借口,不想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傅学看中年人没有开口,神色却有些尴尬,马上明白过来,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无奈的说道:“看来余此来照旧太招摇了。”
“世子也是第一次担此重任,记挂不周也在情理之中。”中年人显然应该也是傅学的亲信家臣,此时一边给他找个台阶下,一边也是提醒一下。
傅学颔首,自己到底照旧年轻了一些。
不外话说回来,这三小我私家到底是什么来路,一下子倒是引起了傅学的兴趣。氐人和羌人之间至少现在还保持着和气,尤其是雷弱儿一向以大秦之忠臣自居并为人所知,撕破脸的可能性不大,而自己代表皇室前来考察也算监视一下边疆重镇以及守边大臣,似乎也说得已往。
可是他们三个是如何察觉到其中事情并不简朴的?
而且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被雷弱儿所知,只要雷弱儿不告诉别人,就算是雷论等人劈面,也不见得就能看穿傅学的伪装,顶多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富家令郎哥而已。
可是很明显,这三个家伙察觉到了傅学泛起在此地方隐藏的意义,而且坚决计划不掺和此事。
但是,如果他们有所理想,按理说这样的斗争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坏事。资助氐人压制羌人,即是晋身的大功一件。
除非······他们自己就看不上氐人,也看不上羌人,因此一开始就宁愿宁可雌伏,现在又逃之夭夭。
汉人的心思,可真有趣啊。
“世子,那是否需要······”
“不外是三个邮差而已,余不信他们还真的能翻起什么风浪,之前不外是好一番狂言不惭而已。”傅学摆了摆手,“我们另有其他要紧事要做,不行专心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