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试戏(1)
他们俩早些时候情感亲如兄妹,这两年不共戴天,缘由在此暂且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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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毓君的口头庆祝就真的只是口头庆祝而已,连条像样的文字信息都没发。
她着迷于学习演戏,无法自拔。
为了庆祝她乐成进入角色饰演状态以及为了后文叙述越发方便,我们暂时以她的艺名“冉月”称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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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月的书架上又添了几本大部头,类似于《演员的自我修养》一类。也正因如此,她的书架内容越发五花八门。
主要修习方式照旧看影戏,看教材,练绕口令——她半路出家,该有的态度照旧要拿出来,是以她宅在家里这么些天,做了厚厚一本条记,她小我私家称之为“武功绝学”。
凭据武功绝学的讲述,演出对应的气质很重要。她这次想要拿下的角色是谭榕,一个柔情狡黠又冷漠的女子。她需要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媚,需要一双清明的眼睛。
她堕于世俗,渴望挣脱世俗,最后因世俗而死。在影片里她活得像个大人物,在配景中她只是昙花一现,可能除了司鸣玉,没什么人能记着她,那些她接过的客也不能。
她是个可怜人,但她不认为自己是。
冉月解读着人物。按她的看法,要让这个角色足够出彩,必须把自己箍进角色的框架当中。文字中的谭榕照旧抽象的,她需要让她具象化。
她也知道这个角色会有争议——每小我私家都市有争议,谭榕这个角色的存在不是为了让各人一致好评——一致好评的那是刷的评价;冉月选择她,也不是为了让别人来评价。
不外是因为,这样充满矛盾的角色,让她想起了阿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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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很快已往,试戏的日子到了。
徐映山刚刚实现了徐家内部大换血,心情还算舒畅,也没在意自己这个保镖为什么兼职了司机还拿不到人为。
冉月倚在后座靠背上,一脸淡然地望着车窗外。
为了融入谭榕这个角色,她今天特意穿了旗袍,约了化妆师化妆——眼线在尾端微微上挑,上车之前徐映山特意瞧了一眼,是以他印象深刻。
这眼睛像什么呢?
他想起来了,像狐狸。狐狸精。
怪不得今天的她格外的勾人。
友情提示,开车不要像徐映山这样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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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的导演叫游林,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实实在在的新人。
在没有掌握拿到投资的情况下,带着一班子人拍影戏,也不知道是应该说他敢闯照旧说他不卖力。
不外现在投资是没问题了。十天前,莫吟转告他星娱乐极有可能注资,让他们有个准备——还需要准备什么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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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将到剧组。
因为是民国戏,《百媚生》剧组选址选在了有些历史渊源的陶安镇。
陶安镇算是小有名气的古镇,旅游业生长得还算景气,是以民国时期的修建都得以保留——小镇里面甚至另有石板路。
这石板路也有了些年头。
游林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不着痕迹地向外瞄。虽然莫吟没跟他具体讲这个冉月的配景,但他也能通过星娱乐的突然投资猜出点什么——这简陋是个惹不起的。
惹不起就惹不起吧,他倒要看看这冉月是个什么气势派头。要是还在他的忍受规模之内,他们可以直接敲定演员;要是实在一言难尽,投资不要也罢。
《百媚生》是这个初出茅庐的班子的第一步;第一步,必须走好。理想高于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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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恪尽职守的司机,徐映山很是准时地把冉月送到了陶安镇。
到达剧组的时间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冉月合理怀疑徐映山是存着抨击心的——提前到达约定场所会给她加上许多分。徐映山也算是比她多活了几年,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原理。
偏偏要学着她之前搪塞星娱乐高层的那副调调,呵,预计是在对她这几日闭门不出隐晦地表达不满——她不出门,他监视啥?
行吧,能理解他,究竟监视她才是他的真正任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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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林蹲守得着实有点难受。
早知道这位是个踩点达人,他就不这么早出来了。
脑子抽了嘛,搞得自己像个跟踪狂!
游林吐槽自己的时候,冉月打开了车门。
听见响动,游林抬起了头。
身段窈窕,面容姣好——谭榕的基本设定满足了;步步生莲,却不夸张做作,或许有练习过步态;虽说为了贴合角色提前穿上旗袍略显刻意,但能看出她对这个角色确实有心。
不错,有谭榕的模样。
那就暂且原谅她的险些迟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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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月一眼就看见了游林。
虽说只闻其人,不知其相,但她就是能确认——除了游林可能会穿得似乎一个跟踪狂在剧组门口蹲守她,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傻逼人士这么干了。
掩藏一片树叶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它藏进一片森林——游林如果想要显得不那么离奇,就应该把自己看成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
不外眨眼之间,冉月已经乐成地完成了对游林行为的吐槽而且在心里过了一遍跟踪与反跟踪要点。
“你好,请问是游导吗?”
虽说是疑问语气,但她伸出的右手讲明她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游林蹲守得行为确实有些傻逼兮兮,但他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傻逼——这明白是早就看出来了嘛!装你个大头鬼啊!
可惜游导外貌上照旧要体现得从容——万一这是个欠好相处的呢?
于是他也伸脱手回握:“你好,我是游林,《百媚生》的导演。”
“我是冉月,来试镜谭榕的。吟姐是我的经纪人,不外她今天有点急事,本人来不了,所以我的助理就来了。游导不会介意吧?”
自我介绍环节敏捷结束,冉月直奔主题。
停好车后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徐映山倒是一愣——他什么时候还兼职“演员助理”了?
妈的,早知道这位巨细姐这么难伺候,他宁愿留在老窝和老骨董们勾心斗角。
回去一定要找徐涣敲一笔。
虽然家主敲诈手下人怎么听怎么奇怪,但在徐映山这里就是理所虽然的。他是男主角他最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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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林偏头看见了徐映山——大高个,戴墨镜,硬汉型帅哥。
这年头演员助理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等等,回归正题。
你还会担忧我介意啊?!你他妈籍籍无名出门还带助理,你很有排场吗!
艹,好气啊!
游林可能实际上有点元清宇的潜质——心里问候你祖宗十八代,面上跟你乐呵呵打招呼。
“没事,能理解。”理解你个大头鬼。
接着他又问:“直接去试镜吗?”最好早点试完早点滚开。
“好,可以。那就辛苦游导带我们进去了。”冉月似未察觉游林的用意,照旧客客气气的。
然而徐映山跟在后面差不多憋笑要憋疯了。
“游导”,“导游”……冉月那话可不就是搪塞导游的吗?
这个冉月,心里清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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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游林脸色不太悦目。
他听出来了。但他搞不懂冉月为什么要膈应他——怎么着,新人导演就没有人权吗?
话说你不也是个新人演员吗?
新人怼上新人,要么不打不相识,关系重新人时期铁到成为前辈;要么梁子越结越多,积土成山,直接玩儿完。
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不忍则毁剧组。
行,他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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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心里边气得不行,但面上照旧要和和气气地干正事。
“既然冉小姐要试镜谭榕这个角色——试镜主角可不简朴——那么你是怎么理解她的?”
冉月体现的“谭榕”就是她心里边的“谭榕”;要是她的理解与游林的相差过大,那就不必浪费时间试镜了。
挑演员虽然要看眼缘嘛。
“游导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首先,‘谭榕’是民国时期的风尘女子——娇媚算是她的一大特色;其次,她的内心十分挣扎。小我私家以为,她的挣扎其实在遇见司鸣玉以前就有了;司鸣玉与她的攀谈,算是为她的挣扎加了一把火。”
游林走在冉月左前方,似乎没什么反映。
于是冉月继续开口:“不知道游导您怎么看——我觉得谭榕对司鸣玉的情感很庞大。司鸣玉是她的救赎——上流人士对底层平民示爱,这让她突然不那么厌恶自己,似乎自己另有些价值;尔后的风言风语却又把她摁了回去——跨越阶级的纯粹恋爱在她眼里又一下子转变为了上对下的怜爱,她的弦来回颠簸,终究照旧断了。另外,我觉得谭榕并没有喜欢过司鸣玉。”
“停。”游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两手背在背后,似乎老干部出街。
“谭榕喜不喜欢司鸣玉这点暂且不管——你为什么会得出谭榕自我厌恶的结论?”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心情,但冉月知道他并非提出质疑,而是好奇。
“谭榕竭力了解新潮的事物,但作为一个妓女——暂且称为妓女,她并不需要这些,这时的她还没到自我厌恶的水平,但至少渴望挣脱她现有的身份;她对司鸣玉的态度,也反映出她对自己的不认可;尔后服药自杀更是对患上性病的自己的厌恶。”
游林终于和她对视:“你的思路很清晰,理解也比力到位——但演戏不光单是做阅读理解,把你心目中的谭榕演出来才是正道。”
这应该算是从二人晤面到现在第一次真正的交流——插科讥笑不算交流。
冉月心里边有了些底气。
没有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才。在演艺方面,她是新手,半路出家抢别人饭碗,总得有些本事。游林的认可让她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如何演?
到了摄影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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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摄影棚,冉月向他们一一打招呼。所幸现在没有正式招募演员,摄影棚里的事情人员不算多,否则打招呼的手都要给她摆废了。
一片祥和。
某些事情人员预料中的景象并没有到来。
他们听到风声,知道冉月背后有靠山,本以为对上游林这种怪胎会有什么火花,不想对方挺有礼貌,游林也并未阴阳怪气。
虽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气成了一只河豚。
但好歹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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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所有人都等着冉月这一尊大佛来试镜,是以进度很是快。
游林预计心里边照旧憋着股无名火,老神在在地给出了演出片段。
正是司鸣玉约谭榕到茶室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