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瑶看着眼前的菜品，不禁生出了好奇心。
这看上去像是一小盏粘腻的汤，其中充斥着些许白色絮状物体，看起来跟她平时吃过的任何一种工具都纷歧样。
“妈妈，这是什么？”她用勺子摆弄着这些物体，看着它们从勺子上落下，然后又挖起一勺，始终不敢往嘴里送。
“这是鱼翅，可好吃了，瑶瑶尝尝看？”
父亲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让伯瑶觉得稍微放心了些，她对于没吃过的工具十分警觉，这也导致了她很难实验新的工具。即便有人告诉她这个工具不错，可以试试，她仍然不敢随意相信。
以往母亲曾哄她吃蛋黄，结果那工具让她控制不住地反胃，吐了一桌，不外眼前的工具怎么看应该都不会跟蛋黄一样糟糕了。
另有就是，爸爸告诉她说好吃的工具，一般都不会错。好比可乐，炸鸡，烤肉，牛排……诸如此类。
想到这，她拿起陶瓷做的雕花勺子，靠近嘴边，小心翼翼尝了一口，马上，那种难以形容的鲜美醇厚的口感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果真好吃。
“好吃吗？”父亲问了一句。
“很是好吃。”
似乎为了肯定父亲的说法，伯瑶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就将小碗里的鱼翅吃了个精光。
父亲看着她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母亲也面露笑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让她慢一点。
她有些模糊，虽然影象中怙恃同时对自己关注的时机并不是那么多，但在这一刻，她是被注视和照顾到的。
十几分钟前，他的怙恃还在车里对她的未来争论不休，现在一家人能够和和气气地坐在桌上面带笑容，这着实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所谓“家庭和气”的舒适。
哪怕是暂时的也好，她忍不住希望这样的气氛能够连续下去。
侍者端来下一道菜，是一盘卤制的牛肉：
精致的酱汁适当地浇在牛肉上，热腾腾的牛肉散发出阵阵香气。
怙恃在一旁勉励她尝尝自己最喜欢的牛肉，于是，伯瑶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牛肉酥软滑嫩，她忍不住赞美起来，“太好吃了。”
接着，她开始夸张地将牛肉夹到碗中，然后快速塞进自己的嘴里，刚刚那温馨的一幕让她发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夸张的进食方式能够引得怙恃开心，甚至，能够让他们在关注自己的同时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距离。
她一边不停地吃着，一边将自己能够用上的赞美绝不惜啬地说出来，赞美着菜品，却因为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噎住了喉咙，呛得咳嗽起来。
母亲连忙递来茶水，伯瑶接过赶忙喝下，旁边的服务员突然控制不住发出笑声，父亲的脸色逐渐僵硬下来。
“你就不能吃慢点？好工具吃那么快，那叫糟蹋。”
伯瑶听着父亲突如其来的训斥，心里咯噔了一下，平静地低下头。原本噎在喉咙里的食物让她想打嗝，却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轻轻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无声地放下，这一刻，母亲平时教导她要遵守的那些礼仪规则涌上心头，其中除了轻拿轻放之外，另有一条十分重要的规则，即是不要在父亲面前有失身份。
这个身份，指的就是自己身为女儿，孩子，应当遵守的礼仪。母亲最不希望她在父亲面前做出任何让人觉得丢脸的事，因为不想遭到丈夫的责备。
如果伯瑶的体现有任何差池，父亲毫无疑问会指责母亲没有教育好。他将带孩子的义务全部推脱洁净，究竟在他的看法中，给钱就行了。
而母亲似乎也接纳了这绝不公正的一点。
一种缄默沉静开始在三人中蔓延，那种充满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就像是一张脸谱，在时间的推进中被快速换掉，然后露出一张冷漠的白色面具。
伯瑶开始焦虑，她不敢再发作声音，也不敢看向父亲和母亲，只能默默地坐着，像一个不会动的木偶，双眼无神地看着桌面上的餐具和菜品。
餐厅的领班注意到了气氛的差池，实时将那个笑作声的服务员打发到别桌，然后将下一道菜端到桌上，满脸陪着职业笑容，并对菜品做了简朴的介绍。
“好，谢谢。”父亲对服务员说道，那语气比适才缓和了不少。
伯瑶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父亲面无心情地将菜夹入碗中，而母亲则给伯瑶的碗里添了许多菜。
“瑶瑶，别放心上，慢点吃。”母亲冲着她温柔地小声道，然后开始跟父亲聊起工厂的事情。
伯瑶鼻子一酸，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很谢谢母亲给他解围，也开始意识到，一年偶尔才回频频家的父亲，并不像是影象中那么好。
父亲大部门时候对她的态度，就像今天这顿饭一般，用“变脸”二字来形容最为贴切。
她想起每当父亲回抵家中，总是给她买一堆零食和玩具，虽然她喜欢，但少了陪伴和了解，父亲的形象始终显得有些单薄。
就算每次都做自己喜欢的菜，就算脸上带着笑容，尽力体现出喜欢自己的模样，她仍然能够感受到，这些所谓的“好”，大部门时候都像一张纸片，风一吹就落下。
相比之下，母亲虽然生气时会高声呵叱她，偶尔也会打她，但在大部门时候都陪在她身边。
她不敢在母亲面前犯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体现出好的一面，让她能够开心满意，她更不敢在父亲面前犯错，只因为她基础就捉摸不透，父亲的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即便如此，在内心深处，她仍希望自己的怙恃能够像其他孩子的怙恃那样生活在一起，哪怕自己要支付更多的努力，她也会尽力去完成。
想到这，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碗里的菜送进嘴里，凭据母亲平时说的那样，细嚼慢咽。
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父亲和母亲的聊天照常，伯瑶能够听出父亲温柔的语气，虽然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内容，险些都是大人们用的字眼。
她就这样被晾在一边，服务员上菜，她吃菜，父亲和母亲不停地聊着，伯瑶发现原来大人之间能够有那么多话可说。
她突然发现，也许爸妈的关系，远比同她的关系要许多几何了，想到这，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