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领土线数千公里之外,有个叫方元镇的小地方。
作为地处京城九环外一个犄角旮旯的方元镇,不通公交,不外地铁,说是荒郊野岭也不为过。由于屋子围起来恰好是一个圈,为了迎合天圆地方的意思,胡取名周遭镇。
只是厥后改成了方元镇,原因不明。
程镜脚步急促地走在镇子中唯一的一条街道上。两个月前,他大学刚结业,本以为可以进某个地方五百强企业混个白领当当。没成想怙恃的一个电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了这里,接手了他们家的祖产,程家面馆。
方元镇连人带狗加起来都叫不出五十个数,在这种破地方开面馆,顶多也就混个饿不死,发达什么的就别想了。
说真的,程镜现在就盼望着有一天醒来,自家外墙上能泛起一个拆字,最好周围再画个圈,那样的话他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只可惜这破地方没开发商看得上,哪怕它就在京城边上。
街道在圆的横向直径上,两边是一个个摊位。集市,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限时开放,哪怕现在是八月,哪怕气温高达39度,他也必须要来,因为这里是唯一能买到食材的地方。
“菠菜,菠菜,菠菜平沽!”
“豆腐,豆腐,今天的豆腐真不赖!”
“哪个王八蛋买猪肉,就特么剩一条肋骨了,赶忙来个鳖孙买走!”
“牛二牛丸,最正宗的牛丸!”
“当~当~当~括弧,这是打铁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停地回荡在这不大的小地方,偏偏这些人的声音一个个都出奇地大,喊一声全村都听得见,真正做到了通讯全靠吼的硬性指标。
门路中间,程镜左手抓着一把菠菜,右手拎着二两猪肉,一边顶着烈日,一边顶着周围不停传来的音波式攻击,正艰难地往前挪。
是的没错,就是他买走了除猪肋条外的最后二两猪肉,做肉丝面嘛,二两足够了。
正走着呢,程镜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枯瘦暗黄,骨节突兀,表皮上充满了一根根血管,怎么形容呢,就似乎是在手骨上蒙了一层皮一样,一点肉感都没有。就这只手,灯一关演恐怖片都不用化妆的。
“余婆婆,您这周都逮我六次了,我是真不需要豆腐啊!”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程镜一脸无奈地转身,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一个看上去年龄就很大的老婆婆,脸上充满了沟壑一般的皱纹,但气色却是不错,面色很是红润,身材矮小但站的笔直,一点都不驼背,尤其是那双眼睛,非但没有一丝老年人的混浊,反而异常明亮,显得整小我私家很是精神。
离开看人和手,很难想象她们居然是一套的。
“小镜子,看你这话说的,不买看看总行吧,我跟你说啊,今儿这豆腐老好了。”一边说着话,余婆婆一边掀开了面前盖着豆腐的笼屉。
笼屉里是一块块雪白的豆腐,这些豆腐被分成等份,整整齐齐地码成两排。
还别说,余婆婆这豆腐还真不错,之前比程镜上大学时在食堂里见到的那些卖相许多几何了。
“哟,婆婆你今天这豆腐确实不错啊,看着就比昨天的好,预计一会儿就得买完吧。”程镜绝不惜啬地竖起一根大拇指,“这豆腐不买可惜了,不外我今天买的工具有点多,实在拿不下了,这样,我回去把这些放下再来怎么样。”
一听这话,余婆婆显得很是开心,眼睛都眯起来了。“行行,我给你留一块最好的,你快去快回啊。”
“成。”
离别了余婆婆,程镜继续往家走,只不外……
类似这样的话,程镜这个月已经说了二十七遍了。
余婆婆哪都好,豆腐做的很棒,人也硬朗精神,就是这忘性实在太大了。
虽然,不是程镜不隧道骗老年人,实在是余婆婆的豆腐基础不愁卖,顶多二十分钟就会卖空。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拿不下了,不外当他再回去的时候,余婆婆居然已经在收摊了,原本码好的豆腐一块也没留下。
说好的给他留一块最好的呢?
(;≥皿≤)
无奈地摇了摇头,程镜继续往家走。
“小镜子,打把菜刀不,嘎嘎快那种,保证你削到自己手指头的时候一点感受也没有,怎么样,来一把?”
“额,不,不用了,铁锤叔你自个留着自己用吧,”程镜嘴角抽搐,“铁锤叔你有没有考虑出本书,就叫说话的艺术怎么样,保证大卖!”
“可以考虑一下,借你吉言了。”
“您甭客气。”
“小镜子,来斤牛丸不,今儿一早刚锤出来的。”
“不了牛二叔,今儿买了肉,明天我再来。”
……
一路打着招呼一路走,最终,程镜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短短的五分钟路程,程镜满身的衣服都被汗给浸透了。
自从大学结业回来已经两个月了,程镜至今都没想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在大中午的才出摊卖工具!
不外,终于是抵家了!
这一路上,除了酷热以及那无处不在的音波攻击外,最让程镜难熬的就是那一句句“小镜子”了。
他一个纯爷们,被这么叫很尴尬的好吧。
说起来,镜这个字很少会被当做名字来用的,至少程镜除了他自己之外,就从来没见别人用过。他曾经问过自己名字的由来,他老爸给出的解释是想让他面对自己的名字就像是面对镜子一样,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那些做违背自己本意的事情,努力去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嘁,这些高端中透着一些哲学的话,程镜一个笔画都不会信。
凭据这二十多年的家庭生活以及对怙恃的行为视察,程镜又用了快要两年的时间总结修正,心里徐徐浮现出了一个小剧场。
产房。
程镜刚刚出生,正被护士抱给程父看。
程父:“不错不错,长的真像我啊,刚出生就这么帅。”
刚被推生产房的程母:“你放屁,明明长的像我,还特么像你?你但凡找块镜子照照你那张老脸都说不出长相随你这种桃子话!”
出于某种残念,孩子最后被命名,程镜。
剧终。
虽然不敢保证小剧场内容百分百还原自真实事件,但真实度九成以上,程镜照旧敢打包票的。
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程镜幽幽地叹了口气。自从他那谜一样的老爸老妈云游了之后,这个三层小楼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工业了。
别误会,目前为止程镜还不是孤儿,他那对极品爹妈是真·云游去了,程镜十八岁生日那年的某一个下午,伉俪俩背着程镜在小黑屋里密谋了足足三分钟,聚会会议内容如下,好不容易把这倒霉儿子拉扯大了,再不跑难不成等着拉扯孙子?对不起,告辞!
然后他们就旅游去了,一去三五年,一个回音都没有的那种,横竖自从程镜成年后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他就只见过自家那俩奇葩二老一面,照旧云游路线恰好经过而已,进来吃了个饭就又走了,最可气的是其时连钱都没有给,吃完就走,还顺了两瓶可乐,这就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程镜还不敢去要。
不管怎么说,横竖程镜是坚强地活下来了,还顺便读完了大学,几个月前结业后一边找事情,一边重新开了这家小面馆,凭借着多年来自力重生的手艺,在他找到正式事情前生活照旧没问题的。
没措施,那俩人走的时候一点除了程镜的学费外就一点余粮没剩,他大学期间的生活费照旧自己打工挣出来的呢。
在这个外人都不愿意进来的小地方,程镜的三层小楼已经算是地标性高层修建了。不外在这么个地方开面馆,也就只能混个温饱,发达基本上是不行能的。要不是上次老两口回来用饭的时候千付托万嘱咐要程镜务必留下经营面馆到他们下次回来,程镜早就关门出去找事情了。
想到这里,程镜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别人都是坑爹坑娘,咋到了他这里就反过来了呢。各人都是第一次当崽,凭什么就自己这么特殊。
老子不平!
每次想到这里,程镜都有点牙疼。
正当他撮着牙花子准备推门回家的时候,一低头却发现脚底下蹲着只猫。
方元镇虽说和乡村没什么区别,但这里除了那些村民们自己养的宠物外,险些很少能看到其他动物,别说猫了,连只鸟都很难见到,真正地做到了鸟不拉屎这个硬性指标。
所以,在看到这只猫的时候,程镜心里还挺惊讶的,下意识地审察了起来。
圆脸,豕身,除了嘴巴一圈和腹部是白色外,其他部位都是漂亮的橙黄色。
哟呵,照旧个橘座。
这下,程镜更能肯定这是个外来物种了。
因为这里只有南街的毛婶养猫,但她们家的那三只小可爱程镜都见过,其中并没有橘猫这个品种。而且看这位橘座的吨位,也不行能是刚出生的幼猫。
程镜蹲在橘座面前,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撸上一把。
没措施,这只橘座实在太漂亮了,尤其是那一身漂亮的毛,看着就很有手感。
就在程镜的手刚接触到猫头的时候,之前一只安平静静的橘座却突然抬起猫爪爪按在了他的手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企图。然后在程镜一副“见了鬼”的眼神中,淡定地张开猫嘴……
“少年啊,你渴望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