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天蓬的心念

　　好好的一座山竟然被三昧真火烧成了一口熔岩湖。

　　见到天蓬的手段竟然如此神威，那些出了洞的小妖差点直接吓死了几个；某处，黄风大王的真身躲在一个小小的地洞里，这是它保命七洞之一，只见它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了点出来，悄悄的偷瞄了一眼远处熔岩湖，然后又赶忙把头缩了回去，心里暗自庆幸，果真自己有远见，今天真要是遇上了，哪里能得活！

　　天蓬把小妖都赶出来，不是要它们陪着他品茗的，这另有正事要做。

　　小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胆大的也被吓破胆了，能蹲着没尿都算本事了。天蓬背着双手，在它们中间慢慢的走着。

　　“你。”天蓬指着一只豹妖问道，“说，为什么吃人？”

　　“因为人肉好吃！”豹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嗯，这原理不错。”天蓬颔首道。

　　“你。”天蓬又指着一只狼妖问道，“说，为什么吃人？”

　　“因为人比力好捉？”狼妖回覆的不是很肯定。

　　“好有原理，竟然无言以对。”天蓬又点着头说道。

　　“你。”天蓬随即又指着一只豺妖问道，“说，为什么吃人？”

　　豺妖恼恨的说道：“我辈照旧兽身之时，人族吃我们；待我们炼成了妖体，我们吃人族。天道如此，有什么差池！”

　　“嗯，说得很好。”天蓬点首道：“你吃我，我吃你，既然是天道，我也不敢说替天行道，只是替人族讨回一点血债，这原理没错吧？”话音未落，天蓬举起右手，天随人心，法从口出，一阵暴雷降下，数百道闪电将地面犁了一遍，通常被雷击中的小妖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嚎，便化作了焦尸或成飞灰。

　　【我西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西行之路上的妖魔最多，妖魔最恶，妖魔最狂。若是平时，我要是擅自打杀妖魔，定然会遭到种种干预干与。】

　　【现在掩护唐僧上西天，简朴了，但凡敢打我师父主意的，我杀之有理。】

　　【你们这些妖怪，只要是吃过人的，我一个都不放过。我一个都不放过！！】

　　天蓬面带狰狞的想到。

　　这山中原本有七八百小妖，被烧死在洞中的约莫有两百来个，剩下跑到洞外的五六百只小妖，在那阵暴雷之后，只剩下不足百来个的弱妖。

　　它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天蓬适才引雷的时候，瞄准的都是那些身带红影的小妖。

　　不管是哪种妖怪，只要是吃了人，身上一定带着人族的精气，这些精气能让它们修为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暴涨，同样的，在天眼的注视之下，沾人族精气越多的妖怪，红的越是厉害。

　　这些侥幸逃脱雷暴的弱妖，它们之所以未沾杀孽，有可能是因为入伙时间还短，或是实力太弱，吃人这种好事没轮到它们享受。总之，这近百个小妖能躲过一波雷暴，说明至少到现在它们还算是清白。

　　有人说过，在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妖洞之中，更是没有哪个小妖是无辜的。哪怕它们只是炮灰，只是被裹胁的，只是被迫听从强者的意志，但是它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因为只要留下它们，未来又泛起一个大妖时，它们依然会依附上去，继续会成为大妖的爪牙和帮凶，最后照旧会有无数的无辜之人丧命于它们之手。

　　纵然没有大妖聚集，这些妖兽见惯了对人类的杀戮，妖族神智初开，三观极容易受到影响而且定性。对于这种三观已定的妖兽，留下它们只能是为人族的埋下祸殃。

　　【不能留。】

　　天蓬又徐徐的举起了右手，那些小妖也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个个蜷缩成一团，只敢独自瑟瑟发抖。

　　【我曾经有誓，只要遇到吃人的妖怪绝不放过，你们虽未吃过人，但是未来会吃人，所以，莫怪我。】

　　天蓬在徐徐抬起右手时，几只兔妖正抱在一起痛哭，被天蓬看在眼里。

　　【真活该！这些都是害人的妖怪，不得心软！】

　　天蓬已举起右手，张开了五指，天雷在密布的乌云中大量聚集，只等天蓬手势，便可顷刻而下。

　　【若是妖怪都活该，那卵二姐在这的话又如何。卵二姐除了是妖身，哪点配不得一句贤妻良母？若是她在这里，我也是引下一道雷将她劈死么？】

　　【我口口声声说道，只要遇到吃人的妖怪都不放过，那么还在流沙河中的沙师弟又怎么算，我到底是要一个暴雷劈死他，照旧要视他为兄弟？】

　　【沙师弟吃人是为了活命，许多妖魔吃人也是为了活命，虽然原理差异，但是都是为了能在这个世间活下去。但是为了活命就能吃人么，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自认看人识品行，入木三分，沙师弟天性纯善，那逼得他吃人为生的天庭，又算什么？】

　　天蓬的心中好烦乱，天上的雷光受他心性感应，也是四处乱窜，引而不发。

　　一声长叹后，天蓬放下高举的右手，散了雷暴，他失落的走到玄奘身前，对着玄奘说道：“师父，门生心乱了。”

　　说完，天蓬对着玄奘说了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恼怒，自己所想，自己所悟，厥后他迷茫的说道：“师父，门生也不是执着于对错之人，此事无论怎样做皆有原理，但是，门生心乱了。”

　　玄奘听了之后，缄默沉静了一会，高颂了一句佛号后，说道：“阿弥陀佛。这世间一切，因果缠绕，事出必有因，有因即有果。此事为师也不知如何教你，更不能对你说如何去做。为师只能妄求，当到西天大雷音寺，求得大乘佛法后，能教众生跳出轮回因果，以解万千之苦。”

　　天蓬听了玄奘的这番话，有所感悟，他对着玄奘说道：“师父，门生虽然还没想通，但是似乎明白了一点。这就让门生尽我所能，护送你到西天大雷音寺，取得真经，再看看对世间会有何等变化。”

　　玄奘点了颔首，然后起身朝着龙马走去，同时对着门生们说道：“万里之行，始于脚下，我们已延误了两日，今日赶路可不得怠慢。”

　　“是，师父。”三兄弟齐声回应。

　　“走喽。”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嘻嘻哈哈的走在前面，龙马驮着玄奘紧随其后。

　　天蓬转头望了一眼那些还跪伏在地的小妖，他板起脸，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赶死的畜生，原本想一道霹雳，把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劈死，奈何爷爷总是讲些原理的。”

　　天蓬说到这里，又提高了点声音：“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既然你们没有杀人吃人什么的，爷爷也欠好乱开杀戒，所以，爷爷决定放你们一马。”

　　天蓬说到这，又伸出左手食指，把那些小妖挨个的指了一遍，怒骂道：“但是给老子记着了，‘犯我人族，虽远必诛’，你们这些畜生，要是敢给老子害人，哪怕是隔个十万八千里的，老子一伸手，一道暴雷劈死你！”说完，天蓬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好啦，给老子滚！全都给老子滚开！”

　　等天蓬用拳打带脚踢，好不容易将那些吓瘫了的小妖全部赶走了后，他一抬头，玄奘都走的老远了。

　　“哎，师父，等等我，我还在后面呢！”天蓬一边高声喊道，一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