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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山花无数开

四十九

陌上山花无数开 三点余禾 5519 2021-05-25 10:55:04

  春华秋实的季节,湾底里更是一番景象。家家户户的果树上都挂满了果实,大的苹果和梨,小的海红和花红。红香蕉苹果的向阳面红得发亮,反面却黯然失色,像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小孩没把颜色涂抹均匀。六月仙苹果是最早采摘下架的,如今只留下黄绿相间的树叶在阳光下斑驳。黄澄澄的是黄香蕉苹果和梨,两三个并蒂挂在枝头,压弯的枝条低垂着脑袋随风摆动。存柱家那几树国光青绿相间,一蒂三五个竞相生长互不相让。国光苹果果期最长,立冬后采摘的果子满口爆汁。天气变冷后,那几棵挂果的国光树自然也酿成了鸟雀们的乐园。婷婷家院墙上的一树香蕉梨结着辫子挂满了树枝,站在上面看去,密密麻麻的梨似乎比树叶还要多。秀荣早年间在圪塄畔的杏树上嫁接了一枝香蕉梨,一棵树上两股杈两种水果,杏子早已经挂了果,梨树还只是疯扯枝条,今年打春时开了几朵雪白的梨花,最后却被风吹雨打去了。存生征得秀荣同意锯断了杏树杈,好让梨树早点挂果。鸡蛋巨细的绿皮核桃隐蔽在茂密的树叶间,不仔细视察还真发现不了。虽然湾底里只住了十几户人家,可每家每户院落周围的摊场都大,菜园果园里更是琳琅满目,许多在塬面上住的人都难免有羡慕之意。

  塬面上这几年又盖起了许多砖瓦房。大路两旁以前的庄稼地都批成了宅基地,沟底交通未便的人家陆陆续续搬到了塬面上。白家洼四周的小城、张庄、白庙村都有了吃水井,这极大地方便了四周几个乡村居民的饮水。有段时间,恰好能装进架子车的铁皮桶子成了抢手货。一个铁皮桶约莫能装十担左右的水,一桶水三毛钱的价位也在村民能蒙受的规模内。不管是哪个村里的吃水井,只要到了每天的放水时段,架子车就横七竖八地堵塞在水井周围,灌满水的人要高声吆喝着从众多架子车中挤身世来。近几年,政府出资勉励家家户户挖储水窖储存天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去四周的沟里挑水饮牛了。这样一来,很洪流平改变了人们之前靠近沟边挖窑安家的传统。住在山沟里的年轻人都想尽措施往塬面上平坦开阔处盖屋子。一个院子里弟兄们多的,各自立室立户后,都从老巢里迁出来,在塬面上盖了新房。

  王家奶奶和湾底几个晚辈媳妇在太阳坡里聊着天,说起现在的年轻人不兴箍窑,都想在塬面上修屋子,她感伤地说:“唉!世道变咧,年轻人想法也变咧。横竖我住咧一辈子窑洞,照旧觉得咱们这土窑好,冬天暖和夏天凉。塬上屋子盖得再好,四面敞口没个啥挡刮,冬天漏风得能好过!哪哒有咱们土窑住上牢固。”王家奶奶转头朝向存柱媳妇,“不赶忙把恁两个叫回来收拾地方,拖家带口都一回来,地方窄卡的没个住处。”存柱媳妇揉搓着手叹了一口气说:“唉,恁两个怂在外头都逛野咧,听说话的恁口气,既不想回来住,还没有在塬上修房的意思。把他恁先人,外头逛得心野咧,大人说个啥都听不进去。见我们提修房,一个个手一摆头一拧,脖子执得硬刚刚的,嘴上说着不要我们操闲心。去他大个头!看求他们都咋计划去。”

  福祥妈一边做着手里的鞋垫一边笑着说:“你们恁娃娃人家有奔头有手艺,人家不靠种庄稼过活。再逛几年说不定还给你们老两口在城里买个楼房。而更年轻人在外头逛得心野咧,只要人家把钱挣哈。恁楼房上又洁净又方便,跟咱们这土窑奏没法比么。”存柱媳妇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住城里喝西冬风去!他娃还要有恁本事呢。城里缴销大的一般人能养活得住?吃喝拉撒样样都得钱,一根葱都要拿钱买,哪像咱们着呢,有恁几亩地想吃啥都不缺。没求事干咧住楼房呢,白给一套楼房我都不住去。”几个女人都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各自的看法。虽然她们不知道世道以后怎样幻化,但她们个个都义正言辞地体现,纵然年轻人赶时髦图方便要上塬盖房,或者在城里买楼房,她们都愿意守着湾里那一院子窑洞把自己推下场。

  由于雨水光照都富足,存生家的几树苹果像蒜辫子一样压弯了树枝。存生到晚上睡觉前都要把狗拉已往拴在苹果树下,防止夜间熟睡时有人来偷苹果。昨天半夜三四点,湾里几条狗像是约好了一样齐声叫嚷了好长时间。存生听到狗叫声起身披上外套拿着手电筒去苹果园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第二天下午才听说,婷婷家靠沟边的一树苹果险些全被偷光了。秀荣用饭的时候疑惑地问存生:“祥祥家恁苹果肯定不是一个贼偷的,一小我私家还能把一树都卸完!你说恁贼是小城老回回照旧咱们庄里人?”存生挠了挠头唉地叹了一口气说:“谁求知道,贼脸上有没有刻字,肯定是把地形老早踏实好的,否则还咋知道祥祥家沟边树多又背人,说不上照旧劈面沟里放羊的老回回。咱们庄里也有几个手脚不洁净的崽拐娃娃呢。把他恁大大从小奏不学好。”

  存生想起昨晚上狗叫得蹊跷,抹了抹嘴笑着说:“昨晚上也怪,湾里狗叫得像角逐着呢一样,最老五家狗叫得欢,把我嚷醒来出去到咱们园子里转咧一回倒底没个啥,把我还心里不牢固的。”存生抹完嘴随即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吹出一团烟气。秀荣一边拿手扇烟雾一边厌烦地说:“你而更烟瘾越来越大咧,整天里烟不离嘴,一天一包烟怕都不够你冒,尤其卖菜的时候,嘴里噙个烟还忙着给人称菜算账,烟灰随处乱弹,我到底憎恶得很!你把你恁衣裳看一哈,哪个上头没有几个烧哈的窟窿眼!咋得恁赖歹!恁奏像抽大烟把瘾染上咧一样。一包烟两块钱,你算一哈,你一个月糟蹋几多钱呢?抽得牙黄嘴臭,尤其跟集的时候,两边的眼角屎黄哇哇的一掉,恁把人能脏囔死。一天控制五六根子奏差不多咧么,把恁个当自制一样占着呢。明儿个跟集买上些麻子装叉口里,烟瘾来咧奏磕麻子去。我看我再不管,你还把这个家抽烂包呢。”

  存生把剩下的烟使劲吸完扔在地上,挪动脚尖踩灭烟头。他定睛看了看秀荣,接而又笑着说:“你看你这小我私家啥!男人没个喜好还能成?喝酒去没场子,赌钱去没钱,抽个烟还要连你淘气挖嗓子呢。以前不让看小说,而更不让吸烟,你末咧把我嘴封咧算咧。”秀荣恨得咬牙切齿又无言以对,狠狠地翻了存生一眼窝转过了头。存生掏出一根烟给秀荣边发烟边赔笑着说:“价!你也来一根。你不是吃点饭一直喊叫肚子胀得很,不信你抽几口试一哈,真的是‘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吃咧气奏顺畅咧。”秀荣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骂:“再不骚情咧!你吾照旧个和稀泥抹光墙,还想油饼子两面光呢。噢,你抽畏惧我叨叨,叫我也抽上奏没人说你咧,想得美!横竖我不管,你这哈三天一包烟,我还奏不相信我治不了你这个病,把你大恁个头抽得比用饭还积极。”存生自讨无趣便起身把烟塞进烟盒,手举到太阳穴前做出敬礼的姿势说了句:“遵命!”秀荣笑着瞪了一眼存生,说:“再不油嘴滑舌咧,咱们有言在先,三天一包烟,你再不要给个大红当紫红染咧。”秀荣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看咱们说苹果的事着呢岔到哪哒去咧。虽说一晚上狗在园子里呢,咱们照旧要睡灵醒点呢,不要叫人把狗毒死,再把咱们苹果偷咧。”

  存生半张嘴伸了个懒腰说:“而更这社会么,谁还吃咧熊心豹子胆敢把狗毒死,咱们地方又黏攒着呢,两边都是人家。恁贼偷工具也视察地形呢,要我看狗都没有须要拴已往。”存生说完吸了一口气捂着肚子,“咦呀呀”一声就加速脚步出了洞门。秀荣低声嘟囔:“屎憋不到沟门子上恁不着急。眼仁子黄哇哇的,奏是不相信狼是个麻的。”

  苹果下架前,秀荣每天晚上听到狗叫声都提心吊胆地睡不踏实。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苹果园检察一圈顺便把狗拉回来。苹果树下荒草丛生,秀荣嘱咐燕燕三个顺着踏出来的脚印走,踩得乱七八糟,人发现不了到底有没有进来贼。每每听闻谁家的苹果被顺手牵羊摘了几个,秀荣都市心有余悸。王家奶奶一有时间就往菜园子跑,一边干活一边守护那几树苹果。

  自从邻近的张庄村里有了水井,存生也托人收拾了一个拉水的铁皮桶子。水桶放架子车里会踢里哐啷地转动,存生便在两头各套了一个自行车外轮胎牢固水桶。张庄的放水时间是黄昏的七点到九点半。等到太阳下山,回民寺里的梆子声响过,天空便徐徐暗沉下来,秀荣就喊上燕燕三个跟她去拉水。对此,燕燕三个总是乐不行支,因为每次随着去,他们都不会空手而归。

  一路上,他们三个拉着空车在前面窃窃私议地算计。秀荣说他们三个每人可以有三毛钱的零花钱,他们便为倒底买泡泡糖照旧果丹皮而犹豫不决。秀荣手背在后面边走边视察着两旁的玉米地,看谁家地里的胡子和倭瓜结得繁,这也是她领着燕燕三个来拉水的主要目的。这一道回民的玉米地多,他们习惯在玉米行隙里种胡子和倭瓜。干枯的蔓藤上,黄绿相间的老胡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玉米薄膜上。有的地里铺满了绿色的倭瓜,有的地里尽是金黄色的倭瓜。秀荣一边走一边给燕燕三个安置:“你们三个脑子好,给咱们把我说过的这几块玉米盯势哈。咱们回来趁着天麻黑抱几个胡子连倭瓜回。今晚上发一盆面,明早上蒸点胡子包子连倭瓜吃。”燕燕回过头担忧地问:“妈,万一叫人瞅见咧把咱们当成贼咋弄呢?”“奏是,我畏惧得很,”小燕说着把脖子一缩。秀荣不屑地从牙缝里蹦出“咦咦”声,说道:“看你们两个屁胆子啥!头咱们回来天都黑咧,哪哒来得小我私家呢?我慢慢拉上水走,你们三个溜进去掰上奏往架子车上抱。我让你爸爸专门在水桶后面支咧个砖头放胡子呢。老回回玉米地里都是的,拉一三轮车都看不出来。你们还当泡泡糖是白吃的!”燕燕三个马上取消了记挂不再言语,比起香甜可口的泡泡糖,抱几个胡子倭瓜简直就是顺手牵羊的事情。他们三个又开始商量起来,倒底是买大大泡泡糖,照旧买比巴卜泡泡糖。

  等到排队灌满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秀荣猫着腰拉着架子车,燕燕和小燕在两旁的车辕上推着车子,颜龙跟在后面推着挡板。三小我私家嘴里嚼着泡泡糖,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燕燕也是刚学会吹泡泡,每吹出一个泡泡她都不知道实时收进嘴里,等着越吹越大,最后叭的一声便粘在脸面上。她边炫耀边上手从嘴边撕扯着塞进嘴里继续咀嚼继续吹。小燕和颜龙还没学会吹,翻转着卷起舌头装模作样噗噗地吹着听声响。

  快到他们踩好点的玉米地跟前,秀荣便放慢脚步拉着架子车,让燕燕三个溜进去摘胡子和倭瓜。秀荣特意嘱咐让燕燕和颜龙不要把小燕落在后头,生怕小燕一畏惧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嚷起来。脚下的蔓藤牵绊得人走不到前面去,燕燕三个心虚又有点畏惧,不管巨细老嫩,只要碰到脚下,撕扯开藤蔓抱起就走。三小我私家很快就把挡板后面填满了。夜空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黑影里,秀荣加紧脚步拉着架子车往回家走。拐到大路上,偶尔有过往的自行车和三轮车经过,燕燕的心便不由得扑咚扑咚跳起来,她赶忙往水桶后面看一眼。夜色昏暗,那些个胡子和倭瓜似一片黑影般似有似无,不凑近看基础看不出来,她才略微安下心来。

  等到了家,他们三个又像是热火上的蚂蚁,拣最大的抱在手里吹嘘起来。颜龙抱了一个又长又大的老胡子说:“看一哈这个胡子大嘛,摘得时候差点把我绊咧个狗吃屎。”“妈,看我摘哈的这个倭瓜像个面盆一样圆。”小燕抱着一个窝瓜自得地炫耀。燕燕也不甘示弱,她歪着脑袋争辩:“你们咋不说我摘的最多啥,你们一人抱一个,我一回抱两个呢。”

  秀荣一屁股蹲在门槛上,习惯性地把手凑到脖子里搓着垢痂,说:“当咧一回贼还把人走咧一身的汗。这三个也是恁马后炮,嘴上卖排得争,把娃一个个吓得像屁打蔫咧一样,脚底哈小跑着掀架子车呢。玉米叶子呲啦啦一响,沟里信侯再吼咧几声,几个娃娃直接掀上车子跑开咧,倒把我急咧一身汗。”

  存生一边拿管子抽水一边笑着说:“看你们娘几个恁点前程!以后快再不要弄恁活咧。咱们为求几个苹果都防人着呢,为吃几个包子、磕几个胡子籽,万一叫人拉住咧,奏人家啥话都不说,咱们脸烧得都想往裤裆里钻呢。天天集上跟人打交道着呢,都是一个塬上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不上名字也混咧个脸熟,叫人拉住难看死咧。”

  秀荣头一斜怼存生说:“恁还怪!今年恁工具都成着呢,家家玉米地里满着呢,恁一门路也有咱们地呢,他咋知道是偷的!今年我掏些籽种,明年给咱们玉米地里也种上些。我看种恁比豆豆还强,多咧拿集上还能卖。”

  存生弱弱地说道:“都能行啥,你说种啥都能行,再不骚情地把三个娃娃指人家地里偷去咧。咱们说人家娃娃手长没教养,连大人都放一哒日决着呢。娃娃恁病好惯得很,不敢给咱们娃惯恁三只手的怂毛病。”

  秀荣伸出舌头添着嘴唇回应:“咱们这三个他不敢胡整,今儿个是我在跟前呢。你看家里卖菜的钱一摞一摞在账本里头夹着呢,这三个娃都想不起逗。别人家娃娃咱们也欠好评判,咱们这三个走到外头,庄里哪小我私家不夸这三个乖。你看到熊渠去咧,他外爷外奶,另有他几个舅都偏向咱们这三个着呢。”

  存生听着嘴角不由得上扬,他把水管抽出来放进另一个缸里。秀荣突然抬起头看向存生,说:“我发现你这小我私家而更说话还会含血喷人咧,恁你奏直接了当地说我领三个去偷瓜差池么,还从平凉城转咧一大圈子才绕到白家洼,看把人费劲嘛!”存生咧着嘴笑着辩解,说秀荣的心眼比蜂窝煤都多。

  燕燕听见秀荣两口子在夸他们三个,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中午上学前,她找借口故意支开小燕和颜龙,一小我私家偷偷溜进偏窑,从被窝夹层里抽出账本的事。开始时,她拿不定主意倒底该拿几毛钱,是买爽性面吃照旧买卜卜星吃。她一边纠结一边翻看着账本,存生在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着赶集当天的支出和收入,后面还纪录着每天的花销。内心一番挣扎后,燕燕心一横照旧合上了账本放回了原处。现在,她真是庆幸那天没有因为一时的贪念干特此外事儿。

  秀荣自从做起了生意,每天的饮食不纪律便落下了胃痛的毛病,尤其下午饭后最爱发作。她自己躺在炕上揉困了就喊燕燕三个轮流给她揉肚子。燕燕跪在秀荣旁边,双手叠压在一起,顺时针偏向按揉一会儿,又换手从相反的偏向按揉。秀荣给他们三个分配好每人揉的圈数,一小我私家揉其余两小我私家就站在炕边数数。秀荣有时也把手搭在他们手背上帮衬他们加大按揉的力度。偶尔疼痛难忍,她便紧闭双眼嘴角抽搐着说:“哎呦!我的妈呀。刚刚一哈子像把肠子搐到一哒咧一样。你慢慢揉着试,肚子里有个硬疙瘩,啥时候把这个疙瘩揉散奏好咧。”

  颜龙小心翼翼地一边按揉一边视察秀荣的心情。燕燕在秀荣耳畔问道:“妈,我外爷不是说肚子胀把屁放嘛,你挣得放几个屁气奏顺咧。”小燕往退却了一步笑着说:“妈放一个大冷屁奏把颜龙打成豁豁牙咧。”颜龙赶忙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秀荣强忍着笑说:“屁在哪哒呢,把你们一个个吓得。放个屁或许还能舒服些。腰上懒油哈来咧奏一人再揉二百哈对咧。”

  燕燕指着颜龙笑着说:“豁豁牙,漏气气,你这哈奏吃妈的臭屁屁。哈哈哈!”颜龙斜着眼窝呲牙咧嘴地准备伸出脚还击。与此同时,秀荣突然眉头紧皱抬起屁股噗一声挤出了一个响屁。燕燕和小燕赶忙推搡着一边笑一边跑到了门外。颜龙捏着鼻子紧闭嘴巴哭丧着脸说:“妈!你放屁也不知道给人打个招呼,把我还熏死呢。我二百哈也揉够咧。”颜龙起身准备下炕,秀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试着像没有屁,咋一挣还放出来咧。有多臭呢,你们三个一哈妖精的。臭屁不响,响屁不臭,早都跑完咧。”

  颜龙走后,秀荣伸展着腰身又放了几个屁,她顿觉满身舒畅了许多。燕燕三个一见存生进洞门,争抢着汇报适才的囧事,劝说存生等一会儿再进偏窑。存生没有搭理燕燕三个,径直走进偏窑问:“咋来?你这个胃动不动奏耍麻哒,不行奏要看呢么,光靠揉着放几个屁顶啥用呢。”秀荣起身说道:“我又好着呢,十有八九是吃得不合适咧。今儿个在集上也怪,人刚把馍馍拿出来奏来个买主,一忙起来都把吃忘咧。肚子一饿怕吃得猛咧。下午把一大老碗干拌面吃完还咬咋咧半个馍馍,吃得太多咧,感受像肠子缠到一哒咧。三个娃轮换揉咧一阵放咧几个屁一哈子好咧。你听这三个在院子里喊叫起来咧。”

  小燕兴冲冲地跑来说:“爸爸,你们两个都爱放屁,咱们家里我妈是大屁,你是屁大。这是我外爷给我们讲的故事里头的。”存生脚在地上使劲一跺,指着小燕笑着说:“越惯越不像话咧!一天管天管地,还要管老子拉屎放屁。”燕燕三个觉得存生的话说着朗朗上口,就拿来当顺口溜重复说着玩儿。他们越说越觉得有趣,越发变着腔调说。燕燕想起了什么,一溜烟跑进正窑,在糊炕墙的报纸上看了一眼,嘴里重复记了两遍,兴奋地跑到院子里喊:“我还学咧一句顺口溜,服月月舒,月月舒服。”

  小燕和颜龙不以为新鲜,继续说着存生说的那句顺口溜。颜龙转动着铁环叮铃铃地在院子里绕圈,他脚下的节凑搭配着嘴里的顺口溜,一会儿加速脚步,一会儿又放慢脚步,铁环始终在他的掌控下行走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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