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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山花无数开

四十七

陌上山花无数开 三点余禾 5374 2021-05-14 11:43:23

  牛槽边上又多了一头新生的小牛犊。存生和秀荣满心欢喜地商量着,等小牛犊长大点能使唤着耕地拉耱,就把槽上那头老牛卖了。卖牛的钱添上买三轮车的话,他们的压力也就没有多大了。可存生只要想起差的钱还要张口跟人借时,他照旧会情不自禁地张嘴打哈欠,挝耳又挠腮。

  赶集的前一天下午,存生通常会把第二天牛吃的青草割回来备好。虽然自家地里的苜蓿和谷草都长势喜人,存生两口子却舍不得割下来喂牛。只要他们有闲时间,就背着背篓沿着路畔山洼或者地头割蓬草、柄草和唆草等青草。只要是没有结籽的青草都是喂牛的好食材,结了籽的青草被牛吃了,没有消化的籽种会随着粪土埋在庄稼地里再长出来。随着秀荣家土地的增多,他们两口子在山地里也增加了谷物的播种量。谷草不仅可以喂牛,收的谷子磨成小米,熬的小米米汤可是塬上人饭桌上的主食。存生家苜蓿地里的二茬苜蓿还不及成人膝盖高,没长高割来喂牛秀荣也会觉得可惜,除非是情不得已,好比天气欠好的时候,好比他们赶集的前一天因事延误没有割下青草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吃罢饭存生就背着背篓提着铁镰出门了。

  前一天没来得及备好青草,第二天王家奶奶一准早早敦促燕燕三个去坟地里割苜蓿。去坟地这种地方,通常都是他们三个团体行动,至少也得是两小我私家。白家洼庄户里所有姓氏的坟冢都零零散散地坐落在这一片山洼地里。长满荒草的坟冢像一个个小山丘犬牙交织地排列在自家地的墙根底下。燕燕三个在山洼里追逐奔跑,后面不停地扬卷起一团团土雾。只要放出来给牛割草,他们都市自然而然地边走边哼唱《小山娃》这首歌:“小山娃,放学后,一把镰刀拿在手,上东庄呀下西沟,哪里有草哪里走……”不循分的颜龙拿个镰刀一会儿在山墙上砍一刀,一会儿抡起镰刀咔嚓一声,蒿草便应声倒头栽下去。燕燕和小燕唱歌时,颜龙还故意“喔哟喔哟”地拉长声腔一起一落地捣乱,听见飘荡在山间的回声,他的吼声就越发得带劲。燕燕和小燕试图打压住颜龙的尖叫声也随着乱吼起来,和劈面邓家庄的驴、骡叫声交相呼应在一起,惹得几个庄里的狗躁动不安。听着一声声急切的“汪汪汪”,都能想象得出来那是狗紧逮着缰绳跳起来嘶叫呢。

  秀荣很少独自去坟地割草,通常要去的时候都要喊上燕燕三个或者其中一个给她作伴。走在杂草丛生的圪塄畔边,瞥见不远处长满蒿草的坟冢,她不禁叹息:“人都传,祖坟上的蒿柴是子弟儿孙的旺财,你们看咱们坟地里家家坟头上草一堆一囊。说起来咱们庄里也出去咧不少有前程的人着呢。”秀荣小跑着下了圪塄,燕燕三个每人手里拿了根棍子紧跟其后。

  劈面庄畔里驴和骡子的声音又在耳畔回荡起来,每到下午人用饭的时候,这些牲畜也叫得最欢。走到平坦处秀荣又说起来:“咱们庄里庄风也好,恁偷鸡摸狗打垂骂仗的事有是有,但是少。听人说劈面庄里三天两头庄反着呢,动不动奏将老爷驱魑魅赶魍魉的,听着瘆人的。”燕燕一听鬼神瞬间就来了兴致,遇上秀荣打断了她的话:“妈,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我们老师都说恁是迷信,为啥人有病咧奏将老爷呢?我奶奶哪哒不舒爽咧奏给她拿刀连苕帚改掺一回奏好咧。为啥……”

  燕燕还没有问完,小燕从中间挤进来打断话茬接着发问:“妈,磷火是不是像狼眼睛一样,一到晚上奏发光呢?”颜龙也乘隙问出了他的疑问:“妈,庙里头真的住哈神仙着吗?恁石像连墙上画的像奏是神仙吗?我外奶奶说我是熊渠庙上老爷保佑哈的,你让我回回去咧上香,是不是奏是因为这个?”

  面对一连串的发问,秀荣不加思索地叹了口气说:“唉!谁求知道呢啥!横竖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外爷当咧一辈子提绳教父都说不上来个所子丑寅卯。谁说的话咧,迷信迷信,信奏有呢,不信奏没有。你奶奶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改掺心思着呢。哟!看你五各人圪塄上恁一树马露子豆豆红的悦目嘛,赶忙把草割上来咧给你们摘一把吃。”秀荣故意岔开了话题,走在随处是坟阙的地里再说些关于鬼神的话,不由得让人心里发毛。殊不知,秀荣其实也是个胆小的人。天一黑没有人跟她做伴她一小我私家都不敢去庄户里串门子。有时候闹肚子要起夜,她非得把熟睡的存生连掐带踹地折腾醒来陪她。存生一脸倦意又无可奈何地披着上衣,靸踏着鞋站在一旁哈欠连天地奚落秀荣:“唉,你看你恁点前程,还不剩个娃娃。你把平时训斥我的恁气势拿出来嘛!光牙叉骨上劲大实际上是个屁胆子。这有个啥畏惧的,白昼咋么个晚上奏咋么个么。”这个时候,秀荣不得不平着软笑呵呵地听着。只要存生在旁边,即便真有个啥她也不畏惧。

  草窑里传来均匀的铡草声,铡刀触碰到青草咔嚓一声,指头是非的青草便齐刷刷从铡刀一侧倾倒下来,乱七八糟地聚集在铡刀前。王家奶奶两膝着地身体前倾,手里握着一小抱青草,等铡刀抬起,她双手错后一指头是非,抱起草堆就塞进铡刀口。燕燕两腿离开,左脚踩着铡刀踏板,左手握着扶手的木把,右手放在距离左手一尺左右。小燕站在旁边两手扶着铡刀背,斜着身子给燕燕资助按铡刀。两小我私家齐心协力按压着铡刀,随着不停地咔嚓咔嚓,被铡细的青草也越堆越高。燕燕不时地把脚底下的青草往后踢踹,她要保证脚底下有足够的空间堆放新铡出的草。铡草是个眼疾手快的体力活儿,期间三小我私家没有一句言语。铡完的青草还要和铡好的干麦草按一定的比例搅拌均匀才气给牛喂,吃多了乱七八糟寻来的青草牛反而会拉稀屎。

  王家奶奶已经累得坐在门槛上休息去了。燕燕把干草和青草挑搅均匀后,像往常一样拿铁叉拨开草堆好让青草有呼吸的空间。随后揽了一背篓青草背出去倒进了牛槽,喊着颜龙把牛拉槽上来吃。牛看见青草迫不及待地低头啃食起来,一边不停地摇头摆尾拧脖子眨眼睛,试图甩开身上各处的蝇子。不意牛头一摆犄角戳到了正在绑缰绳的颜龙,颜龙“欸噫”一声跳起来往旁边躲闪已往,正在吃草的牛受到惊吓抬起后蹄腾空弹跳了一下。幸亏颜龙反映快躲了已往。心下不平的他顺手抄起槽边立着的搅料棍,朝着牛浑圆的屁股就是一棍子,嘴里愤愤地骂道:“你一哈子失机咧嘛你!着急遽慌得像几十天没吃一样,头再摆人看我不把你气放咧着。”只见牛一边摆着头忙着吃草,一边夹着尾巴拧着屁股来回挪动。

  燕燕也被适才的情景吓到了,她呆滞地站在原地腿不由得哆嗦起来。开春种洋芋的时候,她被牛惊吓过一回,从那以后,只要是和牛近距离的接触,她都有种莫名其妙的胆怯。那时母牛刚刚生产完不能耕作,种完洋芋耱地的时候,存生便牵引着一条麻绳和老牛并肩拉耱。秀荣考虑到她身重踩耱的话存生拉着吃力,于是就换成了燕燕踩耱。比起拉牛燕燕更乐意踩着耱耱地。她是见惯了大人踩耱的,轻车熟路地叉开两腿拉着牛尾巴踩在耱上。踩在耱上被人拉着走有种坐小汽车的感受,看着耱前凹凸不平的土梁被耱得平平整整,燕燕不禁沾沾自喜,她还学着存生的样子发抖腿脚把耱上的土抖落下去。耱到墙根底时,燕燕为了身体保持平衡,挪了挪脚用力地拽紧牛尾巴还不忘一声吆喝,耱的一端剐蹭到树皮,牛向后一搡,脚后跟碰到了拉耱的铁钩上,牛条件反射般呼的一下抬高了腿,不意把轭头上一根攀绳踩到了牛蹄子中间,它边走边弹着腿试图把攀绳挣脱出来,秀荣在旁边拿鞭棍压住攀绳试图资助它。牛蹄子被攀绳牵绊住,尾巴还被燕燕紧紧地拉拽着,急躁忙乱中它挣脱了牛轭原地弹跳起来,不等存生和秀荣反映,牛转身拉着耱把燕燕从耱上甩了下来,耱牙刮过燕燕的腿,她本能地“啊”一声应声倒地。顾不上追赶牛的存生两口子先是抚慰受到惊吓的燕燕,看着她全身哆嗦,秀荣学着王家奶奶的样子顺势在地上一边做往上捞的行动,一边嘴巴里不停地喊燕燕的名字,试图把刚被吓走的魂给她叫回来。确定只是腿上受了点皮外伤再无大碍,存生才去追赶制服在地里撒欢乱跑的牛。从那天以后,燕燕经常做梦梦到被牛追赶得无处藏身,她对牛的恐惧更是与日俱增,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靠近牛。看到颜龙拿棍棒收拾牛,她也随着帮起腔来:“把他这大大,啥时候不耕地咧赶忙卖完去,把人一天还费心死呢。这几个牛都猴得很,咱们以后拉也要像奶奶一样手里提个棍棒防身呢。”燕燕的话刚说完,就见那个老牛微微翘起屁股抬起尾巴,一连串的屎“啪啪啪”从屁股眼里冒出来打落在地上,马上,一股夹杂着青草的屎臭味弥漫开来。燕燕和颜龙险些同时捏住鼻孔抿着嘴笑起来。

  这时,小燕端着猪食盆从洞门里出来,她见状笑着说:“你们两个都是‘瘦狗鼻子尖,看见稀屎跑得欢’,牛粪哪哒有你们屙的屎臭呢。”燕燕深呼了一口气怼小燕:“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凑已往闻一哈啥。”猪看见小燕手里端的是它的吃食,半张着嘴哼哧哼哧地逮着链绳叫得更高声了。猪食盆刚一着地它就扑闪着脑袋狼吞虎咽地吞食起来。小燕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猪吃食,嘴角不由得斜抽了一下,她拉扯着下嘴唇看到嘴唇里面的溃疡,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颜龙:“颜龙,我嘴也烂咧。你的好咧吗?”颜龙正在铲牛粪,头也不抬地回覆:“早好咧。”燕燕接话茬挖苦起来:“你们两个不是舌头烂奏是嘴角起泡。知道啥原因吗?奏是你们两个把屎尿尿不灵便,赶忙去摸上点盐连锅煤奏好咧。”小燕倒吸着凉气止痛,撅着嘴瞪了一眼燕燕,说:“把屎尿尿不灵便,眼睛上起顶门蛋,跟嘴有啥关系呢,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燕燕气不外地吐出舌头朝小燕扮鬼脸。

  小燕像往常一样,拿着铁勺在锅底剐蹭了些锅煤,又往里面捏了一嘬盐和锅煤搅拌均匀。她把筷子的一头蘸上口水再放进铁勺里蘸几下,对着镜子把盐和锅煤涂抹在溃疡处。拉着丝线的口水哈喇子顺着溃疡处不住地流淌。小燕跺着脚低着头不停地倒吸着冷气止疼,不停地往伤口处涂抹盐和锅煤,直到溃疡处被蛰得麻木。每天如此重复两三次,三两天溃疡就能自然愈合。这也是王家奶奶教给他们的偏方,而且是屡试屡灵验。口腔溃疡险些陪伴着燕燕三个的整个童年。小时候是王家奶奶和秀荣帮他们涂抹,随着他们逐渐长大,只要舌头或嘴角哪里有溃疡,他们都市自己拿勺子铲锅煤和着盐涂抹患处。

  青烟不停地从烟墩里冒出来,顺着山墙袅袅升腾散发。厨房里传来秀荣噔噔蹬的切面声。燕燕在院子里抡着一条粗麻绳啪啪地绕着院子边跑边跳。颜龙滚着他的铁环满院子跑着追赶燕燕。颜龙滚铁环的手艺可谓是炉火纯青了,纵然前面有扫帚把挡道,铁环冲上去依旧能平安无事地着地。铁环上的一串串小铁片相互击打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小燕坐在门槛上手支着下巴面无心情地看着,她这几天总是提不起精神,走到哪里都想蹲下来休息。厨房里传来秀荣的声音:“燕燕,喊你爸爸回来用饭。”燕燕停下来朝着场里高声喊起来:“爸爸,用饭咧。我妈把饭组成咧。”窑顶很快传来存生“噢!知道咧”的回应声。趁着做饭的时间,存生总会在院落周围干点杂活,要么劈柴,要么就在地里拔草。

  看着小燕端着饭碗,一脸困倦地拿筷子往嘴里喂饭,秀荣不禁说道:“我咋么发现这个女子这几天差池劲,走到哪哒一扑塌奏想坐哈,也不随着这两个胡跳弹。圆蛋,你身上哪哒不舒服吗?”小燕摇着头拿起筷子凑近饭碗,闻到饭菜突然嘟起嘴巴作呕起来,嘴里面犯着酸水往出流。小燕把碗放桌子看了一眼秀荣,唯唯诺诺地说她饱着呢不想用饭。秀荣放下碗筷马上谨觉起来,她对小燕说:“你到我跟前来我看一哈咋来?”小燕起身走到秀荣跟前,斜着身子依偎在秀荣身上。秀荣仔细地端详着小燕,又看看燕燕和颜龙,随后撩起她的衣服检察身上,转头对存生说:“你看,这个女子奏是不正常,眼仁子泛黄着呢,我咋么看着身上也黄歇歇的,像月里娃恁黄疸一样。我记得秋霞她爸恁会给人看病,说是身上连眼睛都看着黄八成奏是黄疸肝炎。”存生连忙问小燕:“你这几天尿的尿啥颜色?”小燕想了想瞪大眼睛怯懦地说:“我想不起来咧,有时是红的有时是黄的,我也不知道。”存生咬了咬下嘴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有病奏不敢拖延。不行咧明儿个领城里医院检查一哈走。没啥事权当浪一回城,有病咧奏早些治么。”小燕面露难色地看了看燕燕和颜龙,放在平日里,谁要是听到要带他进城,肯定会兴奋地跳起来,可眼下他们谁也兴奋不起来。燕燕和颜龙突然间也变得漂亮和殷勤,对小燕说话的口吻不光变得柔和,就连圆蛋这个外号都不叫了。

  第二天下午,存生推着自行车从大门外进来,小燕还坐在自行车前梁上,燕燕和颜龙跑已往争相打问小燕的病情。王家奶奶坐在炕头上长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嘀咕:“起早摸黑挣哈的恁几个钱看够补家里的窟窿嘛。她这个碎妈妈可咋咧啥。”存生把小燕从车子上抱下来,小燕随着秀荣进了窑里,一进门就在沙发上斜躺了下来。秀荣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才开口说道:“我看着奏像是黄疸,医院里一检查真的是。这个病熏染呢,以后你们两个再不要吸到一哒说话咧。人家医生都要叫把小燕用饭的碗筷另有洗漱的拿出来单另用呢。”存生进来给他冲泡了一杯茶接着秀荣的话茬说:“把用饭的碗筷连喝水杯子离开奏能行咧,都在一个炕上睡一个锅里吃着呢,还能防住个啥!我听医生说的恁意思,似乎也不概略紧。让我喝点咧给笼火熬药,开的药定时按点给吃上恁奏好咧。”“防着点照旧好么,再不要这个好咧恁个又跟上咧。燕燕,你连颜龙以后小燕用过的工具尽量不要逗咧。”燕燕和颜龙听到秀荣的话齐声颔首允许。

  一天三碗黑呼呼的汤药,喝得小燕一听到“喝药”两个字眼就愁容满面。恰逢连续下了几日阴雨,秀荣和存生每天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给小燕熬药吃药上。秀荣喊了几声不见小燕的身影,出门一看,小燕正一小我私家悄悄地躲在炭窑门口用手抠着墙角的土,还不时地探出头偷看。看到秀荣,小燕欠美意思地泯着嘴。秀荣笑着对小燕说:“汤药把我娃都喝愁咧!不吃咋弄呢?你看你这几天刚有咧点精神。一哈子吃好算咧么。良药苦口,把病得哈咧,不吃药还能扛已往嘛,恁又不是把手割咧,咱们不管慢慢奏能好。”秀荣把热好的药递给小燕,小燕闻到苦腥味就犯起恶心来。秀荣连忙喊存生:“燕燕,你来给小燕砸几个甜核子,让把药喝完咧吃。”秀荣摸着小燕头劝道,“这哈喝!把眼睛闭上鼻子一捏一气子灌哈去,喝完吃几个甜杏核奏压住咧。”小燕端过碗皱着眉头吸了口气,随即把碗口放嘴边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半个月后,小燕基本恢复了康健。有了精神后,她往日里爱骂人爱起诉的老毛病也都回来了。燕燕和颜龙也恢复了以前的叫法,整天里“圆蛋圆蛋”地叫着。小燕的饭量也与日俱增,用饭时总是吸溜吸溜地吃作声响。坐在旁边的燕燕附身凑在小燕耳边小声说:“圆蛋圆蛋能咥饭,一顿能咥三碗半。”“妈,你管一哈我姐姐啥!她嫌我能咥饭得很。”小燕拉着哭腔向秀荣告起了状。秀荣乜斜了一眼燕燕说:“你看你瘦嘛卡卡的,自己欠好好吃还弹嫌人家小燕呢。眼看着人家都把你追上价,高过你咧你奏把人家叫姐姐。”小燕自得得朝燕燕扑闪着大眼睛。燕燕不平气地斜着眼窝瞪着小燕,摆动着脚来回踢踹着小燕的脚。

  头顶的云层里,一架飞机轰隆隆地飞过。白家洼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平时很少看到飞机。颜龙瞬间来了兴致,喊了一声“飞机”,一溜烟地跑出洞门往场里奔去,燕燕和小燕也随着出了门。场里的阵势高视野开阔,他们能看得更清楚些。

  燕燕三个一口气跑加入里,飞机早已飞入云层不见了身影,蓝色的天际上空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像一条长蛇爬行过的痕迹。颜龙抬头目视飞机飞走的偏向,把手搭在嘴边高声喊:“喂,飞机,来把我拉上。”小燕扭过头笑话颜龙:“你还不是白费劲着呢,飞机在天上看咱们奏像个皮虫蚂一样。”颜龙不搭理她,仍然目不转睛地对着飞机远去的偏向喊:“我长大咧也要开飞机。”燕燕噗嗤一下笑弯了腰,拿手里的草杆指着颜龙说:“你还开飞机呢,我看你给飞机擦沟子去还差不多。”颜龙回过神没好气地怼燕燕:“你看着啥!等我长大咧开个飞机把咱们全家人都拉上,奏是不要你!”“你有恁怂本事吗?咱们家祖坟上似乎还没冒过青烟。你要不先尿泡尿把你照噶,看有开飞机的求本事嘛。”燕燕知道颜龙不会善罢甘休,边说着就从田埂上俯冲了下去。颜龙顺手薅了一把草叶子仍向燕燕,嘴里愤愤地骂叨着追赶了下去。小燕也追已往看热闹,她一边甩着一截草杆一走三蹦哒,嘴里念叨着他们三个最近听来的一句顺口溜:“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四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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