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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山花无数开

四十三

陌上山花无数开 三点余禾 5267 2021-04-26 15:46:43

  寨河集市上人来人往络绎不停。这个地方由于离城远,每逢赶集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人就像逛庙会一样来赶集买生活用品。表嫂已经“退休”享了清福,秀荣、田红兰和朱米三个照旧卖着百货。她们三个赶寨河和东九这两个远处的集时,都要提前约好时间和所在一起出发。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光走得快,疲惫也会在无形中涤荡。

  田红兰最爱在路上讲荤段子,她一边走一边敞开了嗓门讲的时候,朱米和秀荣就忍不住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到兴头上,一个个都笑得前俯后仰,自行车头开始乱摆,后面带的百货来回摇晃,并排行进的三辆自行车摇摆着碰撞在一起。秀荣丢下自行车捂着肚子前后交织着腿走到墙根底下,看着没人就解开腰带顺势蹲了下来。田红兰一边鼓捣自行车链子一边笑着说:“愣娃,看拐弯处哈来个男人咧着!你一见说笑奏尿尿,把我自行车别得链子都跌咧,快把裤子提上咧给我安来。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咱们三个都能上台咧。”朱米扶着田红兰的车子还不忘给秀荣把风。她敦促秀荣:“快!拐弯处过来一小我私家。”秀荣边提裤子巡视了一圈笑着说:“这个死娃娃!我还认真咧。哎哟哟,一哈把人笑得差点夹不住尿咧。娟娟她妈这个嘴呀!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把人笑死。”秀荣随即折断了一根棍子蹲到自行车前搭链子。田红兰看了看表咧着嘴笑着说:“咱们三个这哈要把速度带上呢,末咧到集上好摊位都叫人占光咧。”秀荣搭好链子三小我私家又骑着自行车继续赶路。

  纵然是爬坡的路道,她们三个照旧说笑个不停。不停有载着货物赶集的三轮车从她们身旁使过,车尾的浓烟和灰尘瞬间把她们包裹了起来。朱米咳嗽了几声对着前面的三轮车唾了一口痰:“狗怂!开咧个烂怂光冒死烟子,把人还呛死价。”田红兰接过来说:“这日他妈的,人没钱咧车都欺负你呢。看我气上来明朝也置办它个咚咚咚。”朱米转头说:“咱们光牙叉骨上劲大,心强命不强。”秀荣接过话茬:“要害钱在哪哒呢?置办这一个不得几千个元。”田红兰“哦”了一声,一副名顿开的样子笑着说:“这还要钱呢,求子滴!我当光嘴上说噶奏有咧。”一路上都回荡着三个女人的欢笑声,朱米的笑声更是浑朴粗旷,只要张口说话,不管她说啥都让人忍不住想笑。有一辆三轮车刚凌驾她们,听见三个女人的狂笑声,司机放慢速度转头瞅了一眼,见三个女人笑得更起劲了。司机嘴里嘀咕着扭过头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尾窜出一股浓烟,三个女人又被淹没在烟气里。

  摆好地摊,秀荣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馒头问田红兰和朱米:“你们两个谁吃馍馍呢?我都饿咧,卖不卖钱肚子先填圆。”朱米嘴里嘀咕着“看我都忙忘咧”,转身从车头取下布袋笑着说:“昨儿个下午煎咧一盆油饼子,我往里头和咧些鸡蛋连猪油,吃着还酥酥的好下咽。我给你们两个一人装咧几个。”朱米边说着把油饼子分给田红兰和秀荣。秀荣咬了一口边吃边说:“真的酥酥的比买哈的都好吃。你们两个锅上都攒劲的,我这几年外头跑得逛成门外汉咧,见趴锅头都愁呢。”田红兰吃了一口油饼说:“你们两个福大的都有老人帮衬呢,我多早晚回去都是冰锅冷灶。咱们这鸡毛猴性子组啥光图快呢,炸哈油饼子不是面酸奏是缄黄咧,五月节炸的油饼子黄的两个娃还当是黄面馍馍呢。”田红兰话音刚落朱米就接着说:“你们两个都刚另家过日子没几年,不像我们地多,共产党还给老公公给几个钱呢。哦!看我想起啥咧,我去年爛的臊子还多着呢,天气一热也放不住。我明儿个给你们一人剜一碗,叫青利给你们骑自行车送家里去。多的也没有,你们两个不要弹嫌奏对咧!”田红兰故意笑着说:“弹嫌得劲大!我们两个把你的自制占的多咧。”她的眼皮浮肿,嘴角上扬一笑起来,塌陷的眼皮完全遮盖住了眼睛。秀荣笑嘻嘻地说:“奏是,自从咱们打开交道,奏没少占你的光,你一直帮衬我们两个,我们还弹嫌啥呢。”“奏是么!我们两个又没个啥好的给你送,人心里还过意不去的。”听了田红兰的话,朱米赶忙说:“你们两个好好的啥!咱们三个比亲姊妹处得都好。再说咧,谁家还没有个惆怅处,你们两个旦见外我还着气呢。”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们三个都各自招呼起生意。谁的货号颜色不全了,她们就相互间更换共享,三个女人从来没有因为生意上的事红过脸。

  厥后,卖百货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昏暗,有时一集卖不上50块钱,竞争的猛烈使百货的利润越来越低。秀荣在心里又冒出了转业的念头,没生意时她就背着手在集市上视察打探。她娘家的一个表姐两口子在集上卖了多年的菜,最近又换了一辆新式三轮车。秀荣发现贩菜的人不光少,而且卖菜有个利益,早早卖完一天的钱装到口袋里就能收摊走人。经常听人传道说“菜市井,对半子”,秀荣觉得卖菜的利润空间肯定也大。于是她就在心里盘算了主意要转业卖菜。等她把自己的想法试探性地说给存生的时候,存生虽然没有亮相支持,但是也没有提阻挡意见,只是不停地抓耳挠腮,一副愁苦的脸势。直到秀荣把剩余的百货处置惩罚的差不多了,他才知道由不得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又转行买起了菜。

  赶白庙集卖菜的前一天,存生两口子进城新添置了一把杆秤,又在东郊蔬菜批发市场里转悠了几圈,最后批发了三袋子蔬菜架在自行车上带回了家。他们长达二十年的卖菜生涯就此拉开了帷幕。

  卖菜不比卖百货,秀荣两口子先是紧着白庙集赶,有剩余的菜才远程跋涉去寨河和东九集上处置惩罚,只是比以前更忙活了。赶白庙集的前一天,他们就要骑自行车去菜市场里把菜批发好,从小城坡原路返回第二天再带去赶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批发太多,而且批发回来的蔬菜他们都要在晚上打整一番,尤其是菠菜和韭菜。

  一股粗拙的草腰绳上捆绑着接近五斤重的韭菜,一个买主一集消化不了一捆菜不说,放到摊位上看着也不美观。秀荣和存生吃罢饭就端个板凳把大捆的韭菜整理分练成一斤左右的小捆。把卖相好的菜尽量放在外面,中间的菜里,存生再把菜市井夹带的烂菜叶子和土疙瘩夹裹在绑扎的地方。秀荣甩着一捆刚绑好的韭菜叹息起来:“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菜叫咱们一捆看着都俊咧。”存生摊开一捆韭菜看着里面夹带的土疙瘩说:“今天这个市井心比脸还黑,你看啥!都是胡基疙瘩。下一回再不到他跟前拿韭菜咧。咱们过来已往都给熟人卖给咧,夹一点点还罢咧,多咧叫人买回去日决咱们呢。”存生说着把大块土疙瘩放到了一边,秀荣见状说:“揉碎夹里头去啥!横竖又不是咱们故意夹哈的。土里头长的个工具么!不给他夹上卖出去折秤受亏损的是咱们。”存生又把放出去的土疙瘩取回来加裹了进去。

  经过秀荣两口子前一天晚上的一番打理,他们的各样菜都比其他家的整齐利落,而且捆成小捆也方便主顾携带和挑拣。人多集混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在摊位前直接忙得不行开交,下午四点刚过他们的菜就早早卖完了。存生背过身清点完数目,转身笑眯嘻嘻地给秀荣竖起手指头汇报。秀荣看后才有心思在市场上溜达,去朱米和田红兰的摊位跟前闲聊一会儿,置办些家里需要的物品。

  随着存生两口子卖菜生意的稳步提升,秀荣的胃口和胆子也越来越大,她批发工具的眼光独到又特别,成了别人眼中那个“敢吃螃蟹的人”。黄绿相间的桔子刚刚上市,赶农村集的小贩没人敢动批发桔子去农村市场销售的念头。大多数农村人都不认识,而且批发价比常见的蔬菜都贵。秀荣硬是掉臂存生一味地劝阻和阻挡,二话不说就批发了一竹筐架到了自行车上。自行车后轮两边捆绑着两大袋子菜,后座上是一竹筐桔子,为了保持车子平衡,前梁上还驾着一袋子菜。上坡的时候,存生吃力地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诉苦:“你这小我私家!犟性子来咧十头牛都拉不住。菜卖得好好的,又拿一筐桔子弄啥呢,发的八毛钱卖几多钱呢?塬上人连名字都按不上,有几小我私家能吃得起?人家会会两口子菜卖精咧都不拿,你胆子是个愣怂大。我看你明儿个咋卖出去呢。”秀荣跟在后面喘着气一边低头掀自行车,悻悻地说:“你不管咧!明儿个你光卖你的菜,这一筐桔子不要你加入,我看人都不敢拿我才拿的。一筐一桔子有啥愁煎的,看我明儿个一斤卖一块五,卖完利润比菜还好。”存生嗤之以鼻:“想得美!我看你给谁卖一块五去呢?野子还麻的很!塬上人买菜为求一毛钱搞得都放不哈,有几小我私家能吃得起你大恁个头。”秀荣懒得很存生争竞,只是狠狠地朝着存生的后背翻了一眼窝。

  燕燕三个也是第一次吃新鲜的桔子。竹筐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们咽着口水想吃又不敢张口说,只是发挥想象拿他们吃过的桔子罐头和新鲜桔子对比。燕燕问秀荣说:“妈,你尝来吗?酸照旧甜?桔子罐头好吃照旧带皮的桔子好吃?”小燕隔着铁丝绑定的筐盖把手指头伸了进去,秀荣连忙制止说:“愣娃!还敢拿手指头掏,把皮抠烂咧咋给人卖呢。等把饭吃罢咧我打开检查一哈里头好着吗,给你们一人拿个尝一哈。”

  饭后,秀荣打开竹筐轻轻地发抖筐子检察有没有坏果。看着压破的桔子秀荣心疼地算计着这些坏果又折了几斤秤。她挑拣出外皮上长了一层灰白色霉斑的桔子,让燕燕三个剥掉皮吃里面好的桔子。王家奶奶剥桔子皮时,外皮的水溅进了眼眶,她赶忙眨巴着眼睛。颜龙随即把一瓣桔子塞进她嘴里,酸涩难耐的王家奶奶紧闭双眼呲牙咧嘴耸着肩膀打了个哆嗦说:“咦!我的妈呀!这一哈子把人牙都酸倒咧。”王家奶奶刚要往出吐,燕燕笑着对王家奶奶说:“奶奶,你再不吐咧,要慢慢嗦着吃,后味酸甜酸甜的。你尝我这个甜的很。”王家奶奶连忙摆手推托:“我不要咧,明儿个连馍馍都咬不动咧。”

  存生乘隙面带笑容给秀荣递话:“我看你横势地拿一筐子明儿个给谁卖去价,只要把资本卖回来奏好的很咧。怕给这三个娃娃办咧个好事。这工具吃多咧还上火呢。”燕燕三个听存生这样说乐得抿着嘴大眼瞪小眼。在一旁的秀荣乜斜了存生一眼说:“你快把你恁个臭嘴夹紧!怪咧还卖不出去!有个卖啥的肯定奏有个买啥的,我明儿个旦卖完咧你娃奏跟我姓!”存生见秀荣说话强势,嬉皮笑脸地煽动着嘴皮低声学说她的话。

  正如秀荣预料的那样,集市上过往的行人对桔子充满了新奇感。秀荣就剥开桔子让他们先尝后买。也有那见过世面的买主二话不说就往袋子里装。秀荣不厌其烦地给打问的人介绍:“咱们光吃过桔子罐头呢,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桔子。而更人能的,南方的果梅咱们北方人都能吃上。买点回去尝个鲜,娃娃吃咧还治嗓子疼呢。”秀荣说着剥开一瓣桔子热情递到对方手里。秀荣抓住了能买得起桔子的主顾的心里,试吃几个都不要钱,价钱上一毛钱都不相让。晌午时分,一筐桔子已经下去了一半。没人的时候存生拍着秀荣的肩膀笑呵呵地竖起大拇指说:“能怂!你奏是这个!我老汉服咧。”秀荣得势便棱着眼睛挖苦存生:“都像你个沟子松,三轮车钱啥时候能挣回来。”

  随着秀荣和存生卖菜的经验越来越富厚,他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从最初的两三个菜品,到厥后水果和各样蔬菜兼而有之。一个自行车已经难以承载他们每次的进货量了。只要逢着白庙集的前一两天是周末,他们两口子索性拉着架子车进城批发。早上出门前给燕燕三个安置好下午接应的时间。

  王家奶奶生怕燕燕三个贪玩误了时辰,太阳光爬上山墙她就开始一遍各处打问时间。到下午三点整的时候,燕燕喊着颜龙开始准备。燕燕肩上搭着牛轭牵着牛缰绳走在前面,颜龙拿着鞭子跟在后面吆牛。他们要把牛赶到小城坡底下和存生两口子碰头。小城坡弯道多路陡,架子车上拉的菜一多,必须得套着牛才气拉上来。

  一路上,燕燕和颜龙边走边谨慎地视察着山头。有几个小城村的回民小孩,如果没有大人在身边会从山顶故意扔胡基疙瘩吓唬人。有一回小燕和燕燕下山来资助推自行车,小燕的头顶就被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小土块砸中。他们对这些喜欢开玩笑的回民小孩既畏惧又憎恶。身旁有大人看管的时候,他们倒是能收敛一点。走到半坡里常能听到山顶上传来的顺口溜:“此山是爷山,此路是爷开,要想今后过,留哈买路钱。”

  燕燕和颜龙听到半坡上有嬉闹的声音,他们尽量让牛靠着墙根走,以免落下的胡基疙瘩砸到牛身上惊了牛。颜龙手持鞭子走一步吆喝一声牛,燕燕便加速脚步走在牛前面,她得时刻提防牛踩到她的脚把骨。拐过几道弯躲过坡洼里错落的窑洞,他们终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到了坡底,不见存生两口子的身影,燕燕和颜龙便把牛拉到一旁的草坪上让牛啃食青草。山脚下的空阔平坦处新开了一家砖瓦厂,砖窑旁边的空地码放着一排排整齐的砖块。从里面传出轰隆隆的机械声,不停有拉砖块的架子车从窑孔里出来,排着队把砖块运到空阔处摆放,再由专门卸砖的人码放整齐。燕燕和颜龙闲来无事就拿来往的架子车打起赌来,看存生的架子车才泛起在他们眼前时,谁猜得数最准。远远地看见存生拉着自行车从砖场的斜坡里下来,燕燕和颜龙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叫喊起来。

  在存生两口子还没有决定转业卖菜的时候,土地革新就在白家洼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那些天存生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划分地上。他心头集聚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和怨愤,时刻谨记秀荣的再三嘱咐:“一犁地的亏咱们都不吃”,他要把属于自己的耕地一犁不差地拿回来。凭据现有的人头重新拉地划分后,存生家的耕地在现有的基础上一下子多出了十来亩。划分完地的第二天,存生和秀荣就领着燕燕三个,像视察事情一样,从近处的山地绕到原地全部指认了一回。

  存生肩上扛着一把铁锨走在前面,这几天他总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转头笑着对秀荣说:“你说怪嘛,地一多人奏像有底气咧一样,我感受这两天走路腰杆子都挺直咧。你看出来咧吗?”秀荣眯着眼睛笑着说:“我看奏恁个,恁是你心里作用。”秀荣走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道,“这哈地多咧,要计划着看咋种呢。玉米地里种胡麻还照茬着呢,秋后都种上些麦子,第二年二茬地一耕原回撒上些糜子,门跟前恁些地照旧种玉米连洋芋,随时吃也方便。”存生“噢噢”地允许着秀荣:“你又是掌柜的,你说种啥咱们奏种啥,我放几多屁又都不响。”说着存生故意停顿了片刻,挤出一个大响屁,惹得燕燕三个嘟哝着嘴捏紧了鼻翼。秀荣撇着嘴拉长了声腔:“咦——你真是个猪!”随后思量了一会儿继续说,“说个正事,今年耐在世跑出来,明年咱们咋么都挪几个钱买个三轮车贩菜。有个车拉粪转粪拉麦子碾场,组啥都方便还省人。你说呢?”存生缄默沉静了几分钟终于开口说话:“现在人都精明的把钱不往手上抓,存银行里钱生钱着呢。贷款利息高的咱们又背不起,跟谁能张嘴借来这个钱。”

  秀荣和存生都陷入了沉思,只听燕燕三个在地畔上追逐嬉闹,小燕跑不外燕燕和颜龙吱哩哇啦叫喊着。秀荣抹了一把嘴坚定地说:“愁啥呢!只要有人,钱财一直在世上转着呢。咱们能张开嘴借钱的过来已往奏恁几家子,看这一回他大舅能给咱们倒腾几个嘛。”一想到要张嘴管人借钱,存生就感受一个头有两个大。

  正在揪草叶子玩闹的燕燕三个听说要买三轮车,兴奋地敦促着秀荣赶忙把车买回来。秀荣怼道:“瓜怂,你听你们说得轻巧的,恁是买个三轮车呢,不是买个自行车。”存生站在地头上点燃了一根烟,把积攒的烟气慢悠悠地吐了出来,一丝愁云随即凝固在他脸面上。从卖百货开始,存生的烟瘾就越来越大了,他也从抽老旱烟改成了买纸烟抽。虽然抽的是最自制的纸烟,手里有了活钱三天两头抽完一包说买就买秀荣也不再拦挡。燕燕三个收集了不少金丝猴、大前门和龙泉的烟盒,他们把里面的锡纸送给王家奶奶,剪下烟盒上的彩图用来装饰誊录歌词的条记本。

  秀荣走在地里看见杂草就忍不住弯下腰把草连根拔起来丢在地畔上。存生半天了没说一句话,只是拿个铁锨随意地铲着地畔上的杂草。秀荣知道存生心里又为借钱的事惆怅了起来。她鼻孔里舒了一口气故意笑着揶揄存生:“真是个窝里佬!叫你跟人张嘴借钱,又不是叫你上刀山去呢,看把人作难的连话都没有咧。没前程的恁叼相!”存生生气地转头狠狠地瞪了秀荣一眼,没好气地开口说道:“看你像个庆怂嘛!你照旧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我作难,你哪个眼睛见我作难来?走!看完咧往回走。”存生说完转身把铁掀扛在肩头加速了脚步。秀荣跟在后面看着存生的背影,不由得抿嘴耸肩,吸着肚子尽量憋着不笑出来。她太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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