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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每天都在被追杀

第32章 笑中带血,他与她的已往

掌门每天都在被追杀 洛仟仟 14690 2020-09-02 17:04:47

    九年前·云浪坞

  洛思思赤着脚从热泉中走出来,穿上淡紫色的薄笠衫,三千墨发自由散开垂于身后,由于热泉的温度她此时面部挂着些许香汗,轻柔的晚风拂过,扬起她的裙角衣衫,也给她带了丝丝清爽。

  夜已深了,晓月在梢头若隐若现,投下细碎的剪影,偶尔听到一声猫头鹰的啼鸣,另有夏蝉的聒噪。

  她踮脚而起,身体轻盈施展轻功离开热泉,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了个哈欠,双眸噙着倦意所致的星点水雾,吹灭室内的烛火,合衣侧卧在睡榻上,准备休息。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在她即将入眠之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眉心倏地蹙起,紧接着突然从睡榻上跃起,躲开了向她飞来的一把剑。

  那把剑没有击中目标,绕了一圈又回到主人手上。洛思思看向门口,黑暗之中借着月光隐约看见有小我私家站在那里,她一挥衣袖点燃室内所有的烛火。

  房间瞬间亮了起来,洛思思还没来得及问来者何人,那个男人就提着一把刀向她刺来,她见此并没有躲闪,任由着他将剑指向了她的额心。

  “云音魔女,你的死期到了。”

  洛思思看见了眼前之人的面容,眸子染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灼烁,不知为何,这心扑通扑通地跳,让她有些乱了方寸。

  好一个俊俏令郎。

  看他这装扮,应该是玄阳派的门生,玄阳派整天想着怎么灭掉她们云浪,派一个门生来刺杀她也不稀奇。

  不外派一个长得这么气质如玉的美人来,玄阳的那两个长老是咋想的?想让他来色诱她?

  如果这是他们的目的的话,那他们真的做到了。

  洛思思眼帘微敛,缄默沉静片刻,然后抬起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带着哭腔说:“令郎误会了,我不是洛思思那个女魔头!”

  他寒着眸子,幽幽开口道:“能住在云浪灵坞,除了洛思思,另有谁。”

  “我真的不是洛思思,我是她的一个侍女。”洛思思嘟嘟嘴巴,无辜地眨着一双美目,说:“洛思思对头多,除了你另有许多几何人想杀她,她为了不在睡梦中就丢掉小命,就命令我们这些侍女轮流装成她睡在她的房间,帮她挡刀子。”

  她嘴一噘,两只大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委屈巴巴地晃了晃他的袖子,说:“洛思思横行犷悍,特别不讲理,脾气臭得很,经常拿我们这些侍女出气,她用我做蛊毒试验,还动不动就打我,你看看我的伤~”

  她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两条纤细的手臂,上面还真就有不少鞭打的伤痕。

  他眉心一蹙,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将信将疑,问:“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属实?”

  “令郎应该知道洛思思她右肩有一处紫色鸾鸟胎记吧。”

  “这倒是听说过”

  “你看,我没有。”

  洛思思说着就扯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一只香肩,那人见此心里漏了一拍,立刻闭上眼睛将头转到一边,收起自己的剑,请咳两声,说:“你一个女子,怎可在男人面前——”

  “你看,我真的没有……你快看啊,否则我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洛思思……令郎,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嘛~~”

  “……”

  这个女人,怎可如此不知廉耻!

  他无奈之下便瞟了一眼,在确定了她右肩头简直没有紫色鸾鸟胎记后赶忙收了视线,脸颊微微泛红,退却一步倒悬着剑朝洛思思鞠了一躬,说:“在下失礼了。”

  “没事没事。令郎,请问尊姓台甫?”

  “喻恒”他说。

  洛思思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忍不住扬了扬眉毛,笑着对他说:“我叫念念,就是忖量的念。喻令郎可以带我离开云浪派吗?我想随着你,不想再在这里受洛思思的摆布了。”

  “这不太好吧,你我男女有别,而且我是玄阳门生,你——”

  “求你了,你忍心看着我继续被洛思思那个魔女继续折磨吗?”

  洛思思说什么也不松开喻恒的胳膊,认定了这小我私家不想放他离开,见喻恒不松口,洛思思灵机一动,说:“我知道洛思思在哪里,你带着我就能找到她。”

  喻恒闻及眼前一亮,“你真的能带我找到那个魔女?”

  “虽然,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喻恒低眸想了想,最后照旧允许了她。如果能在找到云音魔女的同时解救一个女人于水火,也算是行了一件好事。

  获得喻恒的应允,洛思思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们快走吧,被云浪派的人发现就糟了。”

  喻恒带着洛思思离开,夜已深了,没有地方投宿,两人行至山林中,找了个可以避风的山洞。

  “今晚就先迁就一下,委屈女人了。”喻恒带着歉意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洛思思身上,洛思思闻到衣服上残留着的他的气息,脸颊微微泛红,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真是个谦谦君子,有礼有节怜香惜玉。

  “多谢令郎。”洛思思偷偷笑着,然后抬头问道:“喻令郎为什么一定要杀洛思思?”

  喻恒坐在旁边,往火堆里加了些柴,说:“云音魔女习诡术,养毒蛊,蹂躏糟踏黎民,该杀。”

  洛思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她还真是声名狼藉,全世界都喊着要杀她。

  习诡术养毒蛊她就临时认了,这蹂躏糟踏黎民从何说起?

  洛思思忍不住轻咳一声,说:‘听喻令郎适才说,你是中原玄阳派的人?’

  “嗯,我是玄阳派擎凇长老的大门生。”

  大门生?所以他就是传说中玄阳的大师兄!

  难怪气质如玉一副仙人模样,她可是听说玄阳的大师兄是中原第一美男子。

  玄阳的老头竟然让他来刺杀她,一定是为了用美色诱惑她!肯定是这样。

  “关于洛思思的传言……喻令郎是从何听来的?”

  “云音魔女是中原各大门派都欲除之尔后快的人。‘洛思思不除天下难归太平’,从很久以前我就听我师尊这么说。”

  “所以他派你来杀她?”

  喻恒点颔首,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个树枝。他扭头看向洛思思,眸色微凉,问:“女人在云音魔女身边时间久,在你看来,她是什么人?”

  洛思思突然被点了名,她咬了咬牙,说:“她是个刁蛮任性的丫头,还喜欢欺负下属。但这蹂躏糟踏黎民一事……我觉得是中原门派太过渲染了。”

  “是么。”喻恒没再说什么,他抱着剑后倚在岩石上,闭上了双目,没有再和洛思思搭话。

  洛思思睡不着,他频频三番瞟向喻恒,他似乎一尊雕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美得让人不忍心碰,怕给他碰坏了。

  这中原门派果真伙食好,教出来的徒弟嫩得跟水萝卜似的!

  过了一会儿,喻恒睡着了,洛思思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还在数星星。

  她悄咪咪往他那边蹭,一点一点凑近他,把头靠在他肩上,心里甜腻腻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糟糕!这样更睡不着了,心里扑通扑通跟打小鼓似的。

  不外就算睡不着,她也不想转动了,中原第一美男在侧,还求此外!

  碎觉碎觉~

  第二天清晨,喻恒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身边靠着的女人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转动,而他的视线恰好从上到下可以看到她的锁骨,以及往下……

  他心里一紧身体一僵,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深吸一口气,洛思思没醒他不敢乱动,只是见她身上盖着的他的外衣滑了下去,于是帮他往上拉了拉。

  这女人,还真是胆子大,就不怕他心怀歹念欲行不轨?

  喻恒的行动扰了洛思思的清梦,她哼唧了两声,抱着他的胳膊蹭了两下,像一只粘人猫,萌得喻恒忍不住脸颊一红。

  他长这么大,接触的女子并不多,玄阳派里阳盛阴衰,险些没有女门生,以至于他险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子相处。

  师门训诫只是说:男女授受不亲,要以君子之礼看待,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能行禽兽之举。

  不外师门训诫从来没教过他,如果和女子靠的太近,该怎么平复凌乱的心跳。

  他轻咳一声,不经意地看了一样洛思思,她动了动,衣衫外滑,一不小心露出了左肩,喻恒眸子一凛,瞬间就发现了差池劲。

  紫色鸾鸟胎记。

  她就是云音魔女洛思思!

  现在她意识全无,这是杀掉云音魔女最好的时机。

  他的右手默默向后摸到了自己的剑,却迟迟没有再动一下。

  喻恒眸色庞大,紧紧握着剑,手背青筋乍现,过了很久,他又默默放开了那把剑。

  他下不去手。

  曾经向师尊许诺拿下云音魔女的命,来时下定决心,现在他却动摇了。他想起昨晚跟她的相处,只要想起她那双泛着星光的眸子,她就下不去手。

  “呜呜——”

  洛思思眉心动了动,她睡醒了,揉着眼睛一脸迷糊地看向喻恒,对他傻乎乎地眯眼一笑。

  “喻令郎,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喻恒把脸移开,冷冷说:“你回云浪派吧。”

  “啊?”洛思思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清醒了,她像一只炸毛的小母鸡从地上蹿起来,叫道:“不是说好了要带我走嘛,你个名门正派的门生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喻恒穿好外衣,拿起剑指向洛思思的右肩,说:“我只给你一次时机逃走,下一次见到,我就会亲手杀了你,云音魔女洛思思。”

  洛思思心里一惊,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肩,低声问道:“你看到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喻恒没有说话,感受到自己握着剑的手心出了汗。

  洛思思轻笑一声,她没有因为身前有剑就退缩,反而迎上那把剑,让剑刃刺进了她的肩头,渗出丝丝血迹。

  喻恒一愣,手有些哆嗦,他迎上洛思思的目光,却又觉得有些心虚。

  洛思思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被刺出血的人不是她一样,她用手握住剑刃,说:“喻恒,你不是第一个来刺杀我的人,在你之前有无数个,但他们都没乐成,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所以基础杀不了我,就算刺中我的心脏,我也不会死。”

  她露出一抹莫名的笑,然后把着他的剑,指向自己心口向下的位置,说:“我的死穴在这里,心口向下三寸。”

  喻恒眸子一瞪,眼眶欲眦,他立刻收回剑,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你哪来的自信!我是玄阳派的大门生,杀你,是师尊交给我的任务。”

  洛思思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附上她右肩的伤口,紧接着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

  “使命是什么工具,我只知道——”她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喻恒的领口,踮起脚尖在他脸颊留下一吻,然后微微勾唇,说:“我只知道,我爱上你了,而且也会让你爱上我。”

  “……你!”

  “喻恒,我们后会有期。”

  洛思思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她就如听说的那样,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

  她也如听说的那样,具有惊人的恢复力,强大到无能能敌。

  但喻恒从来都没听说过,云音魔女,竟然还会偷心……

  他愣在原地,抬起手附上了刚刚被她留吻的地方,微微发烫。

  而自己的心,想要蹦出来似的。

  他用手捏住自己的外衣,它在她身上盖了一夜,都染上了她的体香,带着一阵紫丁香的芬芳,似乎有穿魂惊魄的魔力。

  *

  宋城·素水村

  洛思思蹲在一个患者身旁检察他的症状,站在一旁的村长对她说:“洛掌门,这已经是最近第十个病人了,我们查不出是何原因。”

  “前九个呢”她问

  村长面露忧色,说:“前九个已经死了。”

  洛思思手上的行动微微一滞,她眸中染上一抹庞大,俯下身在这个病人的鼻子边嗅了嗅,眉心一皱,说:“我知道了,先给他灌几碗荇豆汤,我有措施就他。”

  “是……洛掌门,他们是被下毒了吗?毒被下到了哪里?”

  洛思思拧着眉头摇摇头,“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毒被下到了哪里,可能是水,也可能是食物。”

  过了三天,素水村中毒的人剧增,三分之一的村民都中了毒,靠着荇豆汤吊着一口气没死。

  喻恒追着洛思思的气息找到了素水村,他一来这里就发现了村子的差池劲儿,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这个村子,像是被来自地狱的恶魔屠戮了一般。

  他看着这些病人心里有些打鼓,这里如此这般,而偏偏有云音魔女的气息存在,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她有关。

  “老伯,我想请问一下,这些人都怎么了?”喻恒逮住一个老头问。

  老头叹了一口气,愁云满面地说:“他们都中毒了。”

  “中毒?”喻恒心里一惊,接着问:“谁下的毒?云音魔女吗?”

  老头听今后两眼一瞪,冲喻恒吼道:“什么云音魔女!洛掌门是云音灵女,是来救我们的!你要是再信口开河大不敬,我搭上这条命,也要和你拼了!”

  “灵、灵女?”

  云音灵女是洛思思的自称,但中原门派从来不认可,一直称她为魔女。他从小就被这样耳濡目染,以为“灵女”一词只是洛思思自以为是,没想到另有黎民会认可。

  似乎他们还十分尊敬洛思思,把她当成神明一般的存在。

  “灵女大人为了给找解救我们的措施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为了不让已经中毒的人毒发身亡,她在荇豆汤里注入了不少灵力,险些损害灵识。”

  “……这样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云音魔女另有这份善心,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喻恒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外面,他站在门口,就看到洛思思在被埋在一堆竹简中,飞快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她揉了揉眉心,显得很疲惫,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喻恒站在门外。她眼睛一横,瞬移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口,吼道:“解药拿来。”

  喻恒不明所以,问:“解药?”

  洛思思冷笑一声,“装什么无辜,不是你下的毒吗?”

  喻恒挣开他的手,同样阴鸷着眸子说:“我怎么会给无辜的黎民下毒?况且下毒这件事不是你们云浪派擅长的吗”

  “呵,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自诩为心怀天下要替天行道,把自己的位子摆得高高的却黑暗行轻易之事!芙参散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可是来自中原的毒,就被下在素水村村民的水井里!”

  “你、你说什么……”喻恒心里轰的一声,芙参散是玄阳秘药,如果这里的村民真的中的事芙参散,难道下毒的是他玄阳的人?

  就在这时,喻恒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他眉头猛地一皱,双拳徐徐握紧。

  看来没有错,玄阳派……

  喻恒看着洛思思的眼睛,认真道:“毒不是我下的,你信我。”

  洛思思久久盯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让我信你,就进来帮我查书,让你回玄阳去找解药恐怕来不及。”

  洛思思说着又回去继续翻书简,喻恒也开始帮她查找,过了一会儿,喻恒问:“这些书里真的会纪录芙参散的解药吗?”

  “你可别小看这些书,它们是我游历四处搜罗来的关于天下之毒的种种纪录,一定会有芙参——诶,找到了!”

  洛思思拿着一个竹简眼睛一亮,喻恒闻声看向她,她惊喜着说:“找到了,上面说有两种要领,第一种是将宗鑫草、风榷草、五阳花、鹧鸪羽混淆着冬雪制成。”

  喻恒听了,说:“这恐怕就是玄阳的制法,玄阳地处中原之北,冬雪易得。”

  “嗯,但这些工具对我们现在来讲不容易寻到,尤其是冬雪,素水村的村民可撑不到冬天。”洛思思继续看下一种要领:“源芝血……就用这个要领了!”

  “什么是源芝血?”他问。

  “是一种十分稀有的血,迄今为止只有两小我私家拥有过,一个是上古神鸾鸟的化身梦羽大人,另一个——”洛思思冲喻恒挑挑眉,“就是我。”

  “你?”

  “对呀,否则我怎么会称为云音灵女,这可不是自己封的,而是天命所致,你们这些中原的‘正派’为了变着法地歪曲我,还叫我魔女,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喻恒眨了眨眼睛,越发看不透这个洛思思。

  “所以你想怎么救村民?”

  “很简朴,把我的血输给他们就好了。”

  洛思思说着便兴冲冲地跑出了门,喻恒赶忙追着她出去,他们来到了中毒村民集中的大堂,洛思思站在这些人前面,两张胸前交织,眸子中闪过一刀金光,然后一翻掌,掌心泛起两道刀口。

  她把自己的血当做药输给了村民,但中毒的村民太多了,她显然有些体力不支,脸色徐徐变白,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她险些摔倒,幸亏喻恒在身后扶住了她。

  喻恒见她愈发地虚弱,忍不住皱着眉头说:“不行,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丧命。”

  洛思思艰难地露出一抹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死?我不是已经把我的死穴告诉你了么,只有那一个要领可以置我于死地,你若想动手,也等我把这些村民救活再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你可以试试啊。”

  “……你这小我私家真奇怪,死穴这种工具那么重要,竟然轻易告诉敌人。”

  “不跟你空话了,救人要紧。”

  洛思思觉得头一阵晕眩,但她照旧咬牙坚持住了。喻恒看着眼前这个一心救人的洛思思,陷入了恒久的矛盾和缄默沉静。

  一个为了救这些不起眼的村民而愿意做如此牺牲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个女魔头?

  他听说过的洛思思,是个杀人如麻、炼蛊之毒、为祸人间的祸殃,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她除了一身的本事和听说一样,其他的完全不相符。

  洛思思收了手后直接倒在了喻恒怀里,她十分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意识清醒。

  “我要怎么帮你恢复?”喻恒急着问。

  洛思思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问:“你怎么不杀我?”

  “就算要杀你,我也不会趁人之危,我这就——”

  突然,一支箭朝洛思思刺来,喻恒立刻抬起剑巧施力将箭挡了回去,那支箭朝着门外一个男人而去,被他轻易躲开了。

  喻恒阴着一张脸,叫出了那小我私家的名字:“萧子衿。”

  “大师兄,你为何要容隐那个女魔头?”

  萧子衿拿着一弯弓走进来,朝喻恒吼道:“你难道忘了师尊的嘱咐吗,他要你杀了洛思思,现在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让她缓过来,就糟了。”

  “毒是你下的?”喻恒阴着脸沉声问。

  “云音魔女欠好搪塞,给素水村的村民下毒可以引她上钩,然后我们就可以趁着她虚弱——”

  “子衿!”喻恒手背青筋暴起,瞳孔猩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杀洛思思,竟然要牺牲无辜的黎民!你的良心呢?”

  “可这是师尊的意思。”

  轰——

  喻恒感受脑袋“嗡”的一下有些晕眩,他死死地盯着萧子衿,身体微微有些哆嗦,他的眼神似洪水猛兽,让萧子衿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师尊的意思?

  师尊为了杀洛思思,不惜给无辜的黎民下毒?

  喻恒紧紧地抱着洛思思,他嗤笑两声,笑声显得渗人,洛思思感受到了他的差池劲,慢慢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喻恒”

  “洛思思,是我错了。你等我一下”

  喻恒放开她,起身走到萧子衿面前,举起他的剑对着萧子衿。萧子衿意识错愕,叫道:“大师兄,你为何拿剑指向我?玄阳组训你忘了么,同门残杀,是要被逐出师门的!我们两个应该联手杀掉云音魔女才对!”

  喻恒冷冰冰的盯着萧子衿,双眸布着红血丝,说:“玄阳派好一个名门正派!我喻恒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发现。”

  “……师兄!”

  “为了杀一人而牺牲几十个无辜的黎民,这就是玄阳兼济天下的门风!”

  萧子衿握紧自己的悬羽弓,缄默沉静半天没说话,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云音魔女为害人间,留着她会有更多的黎民遭难,牺牲那几个村民,也是不得已。”

  “狗屁!”

  向来君子风范谦谦有礼的如玉令郎喻恒突然爆了粗口,他吼道:“什么叫为更多人牺牲这些村民?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鬼话!”

  “就算师尊的要领极端,难道师兄你真的要与洛思思为伍,与玄阳反抗吗?”萧子衿指向那边的洛思思,高声喊道:“她可是云音魔女,是一个杀人如麻为祸人间的女魔头,放走了她,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为祸人间的女魔头?哈哈——”喻恒冷笑几声,“欠美意思,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一个为了就这些普通村民不惜泯灭灵力鲜血枯竭的人,你们竟然称之为魔头,而真正下毒的人却自诩为出于道义!这又是什么原理?洛思思她绝对不是恶人,云浪派也不见得为恶,不外是中原门派排除异己的假词。”

  “师兄,你、你被那女魔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萧子衿咬了咬牙,说:“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

  “今天若是让你伤她分毫,我就引剑自刎。”

  喻恒和萧子衿兵刃相接,两人划分是玄阳派的大门生和二门生,伸手都是上乘,一招一式入迷入化,看得人眼花缭乱。

  洛思思想去帮喻恒,但身体虚弱的她现在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干着急。

  她没想到喻恒竟然为了她和同门开战,喻恒果真和中原那些虚伪门派的其他人纷歧样。

  他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分得清是非黑白。

  萧子衿简直很厉害,但是他照旧比不外喻恒,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处于下风,显得很吃力。

  喻恒出招直接将萧子衿的悬羽弓砍成两半,萧子衿心里一惊,下一刻便被喻恒用箭指向脖劲。

  喻恒阴森森地看着他,说:“子衿,我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擎凇长老和高义长老,从今以后喻恒与玄阳派再无瓜葛,江湖不见。”

  “师兄,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因此就——”

  喻恒将自己的剑收入剑鞘,“回去吧,否则我怕我一会儿会控制不住自己取你性命。”

  萧子衿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最终照旧离开了。喻恒回到洛思思身边,单膝跪在地上将她扶起来,问:“你感受怎么样?”

  “我还好,中毒村民的毒都清了。”洛思思抬手帮他擦了擦脸上沾到的血点,露出一抹轻笑,说:“没想到你会与玄阳决裂,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你,是我一直未能实时洞察是非。”

  “那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办,去哪?要不——”

  洛思思终于撑不下去了,她徐徐闭上眼睛,陷入了昏厥。

  她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醒过来,扭头一看,发现喻恒就坐在他床边,手里捧着一卷书。

  “喻恒,你还没走?”洛思思有些错愕,也心生几分惊喜。

  “醒了,喝水吗”

  喻恒见她醒来,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洛思思从床上爬起来倚着墙,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

  她一边喝水一边悄咪咪地瞟向他,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搞得她倒有些欠美意思。

  “你、你别一直看着我啊……”

  喻恒手握成拳放在鼻前轻咳一声,“歉仄,我失态了。”

  “无妨。”

  两人重新陷入缄默沉静,洛思思觉得太压抑,于是打破了僵局,问:“你已经和玄阳决裂了,以后计划怎么办?”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终究会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果你愿意留在云浪,我可以——”

  “多谢洛掌门美意,在下心领了,但我本中原门派身世,留在这里多有未便。”

  洛思思被噎了一下,人家不想留下来,她也不能把他囚禁起来吧,她又不是女土匪。

  虽然不能把他留下,但可以跟他一起走啊!

  洛思思眼睛一亮,说:“喻恒,你要以‘四海’为家,那家里总不能只有你一小我私家啊,算上我好欠好?”

  “你——”这番露骨的陈词让喻恒心里漏了一拍,他脸上泛起两朵可疑的红晕,语气显得有些怪怪的:“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跟我一个男人一起随处走。”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在乎我的名节,横竖我在外早就声名狼藉了。而且我就想随着你,也相信你是个君子不会有歹人之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你没有歹人之心。

  喻恒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问:“可你是云浪派掌门,你走了,门派怎么办?”

  “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忧了,云浪派的巨细事务原来就不是我在管,我只是个挂名掌门,其余所有事都交给我哥洛严冰,我出去玩对门派基础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这么认可自己的咸鱼职位简直有些挫挫的,但洛思思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能抱上中原第一美男的大腿,她这张老脸也不想要了。

  有美男还要什么节操。

  “可是——”

  “没有可是,横竖你不带着我我也会偷偷随着你走的,然后向外随处宣扬我跟你怀了你的孩子,看你带不带着我。”洛思思开始耍无赖。

  喻恒:“……”

  他似乎招惹上了一块超级粘人的牛皮糖。

  *

  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对侠侣,被世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男的叫喻恒,原玄阳派大门生,厥后不知道怎么的离开了玄阳派。现在他是一个游侠,行侠仗义,被世人尊称为“长元君”。

  女的叫念念,原云浪派掌门的侍女,机缘巧合与长元君喻恒邂逅,两人互生情愫私定终身,念念便逃出了云浪派,与喻恒一起浪迹天涯。

  喻恒和念念一起到过许多地方,天南地北都有他们的脚印,涉西川,临东海,北上天山,南达五湖。江湖上流传着不少这对侠侣的韵事,尤其是把两人之间的恋爱故事,渲染得淋漓尽致,花样百出。

  但实际上,那些可歌可泣的唯美恋爱故事,另有什么互生情愫私定终身的那些事,都只是话本先生自己的杜撰而已。

  喻恒令郎和念念女人,一个跑,一个追。

  男的跑,女的追。

  就这样过了三年,在念念女人锲而不舍的牛皮糖精神下,喻恒令郎始终都没有甩掉她,她和他配合经历了不少事,其实算得上一对欢喜冤家。

  南疆某城·绣楠苑

  绣楠苑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听说它是一个与鸡院相对的鸭院,里面有许多几何俊俏儿郎,专门用来给客人陪酒逗乐。

  至于陪的是男是女,就纷歧定了。

  洛思思是个脱手大方的客人,直接扔了一堆金银首饰给绣楠苑的妈妈,妈妈一开心,给她拍过来三个白面小生伺候着。

  洛思思对这些小鲜肉不感兴趣,她来这里不外是为了刺激刺激喻恒那个榆木脑袋,那家伙让她追了三年,竟然还不松口!

  明明就是喜欢她,嘴比鸭子还硬。

  她倒要看看,这把破伞能撑到什么时候。

  “来来来,打麻将,都禁绝让着我,否则不给小费。”

  洛思思带着三个白面小生开始搓麻将,三个白面小生可听话了,一听说还给小费,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对洛思思围追堵截,一把都没让她和牌。

  “……”特么你们一个个雀圣啊!

  o(▼皿▼メ;)o

  主要是她输了牌还要掏钱给小费,摸着自己日渐干瘪的钱袋,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就在洛思思和三个白面小生玩儿得正嗨的时候,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喻恒扛着一把适才在路上从屠夫手里夺来的杀猪大砍刀,冷眼扫过三个白面小生,然后直接挥刀作势砍人。

  “诶!喻恒,你干啥呀!”

  见他要失控砍人,洛思思暗叫一声不妙,这下玩儿大了,她赶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夺下了那把杀猪的大砍刀扔在一边,把那三个白面小生吓得脸似乎更白了。

  喻恒阴着眸子看向洛思思,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能找三个,念念女人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洛思思:“……”

  他嫉妒了,他嫉妒了!

  洛思思心里乐开了花,但外貌上照旧一副哼哼唧唧的模样,她双臂环胸,昂着脖子说:“这与你有何关,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

  喻恒的脸黑得都可以拿来研磨了。他没说什么,直接把洛思思扛在肩上,扛出了绣楠苑,当着街道上的公开场合扛了一路,似乎一个捉奸的丈夫。

  他一直把她扛到了自己住的客栈,然后扔在床上,洛思思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啥?

  难道是……要做那种事?

  o(*////*)o哎呦讨厌,真是猴急猴急的~

  洛思思红着脸等了很久,但她脑袋里那些不行描述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喻恒只是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一杯一杯地倒酒,企图将自己灌醉。

  洛思思扁扁嘴,慢慢悠悠下床走到他旁边坐下,问:“你干嘛喝闷酒。”

  “我心情欠好。”他说。

  “为什么欠好,是因为我吗?”洛思思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喻恒瞟了她一眼,又很快别开眼,说:“跟你没关系。”

  “……”还嘴硬!

  洛思思咬了咬牙,拿出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又为什么喝酒?”他问。

  “心情欠好!”洛思思咬牙切齿地说。

  喻恒:“……”

  酒过三巡,两小我私家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洛思思扑在喻恒怀里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控诉他这个渣男。

  “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我一个女人家家的死皮赖脸缠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啊啊……我可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倾国倾城天姿国色的云音灵女,喜欢我的人能从东土大唐排到西方神仙世界,你凭啥耗着我还不给说法!你这个豆腐大渣男大猪蹄子!”

  喻恒也喝得晕晕呼呼的,他任由着她在他怀里控诉,揽住她的肩,笑了一声,说:“吹牛,我只知道要杀你的人能从东土排到西天,我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你个臭不要脸的,我不是都把死穴告诉你了么,你来杀我啊!下得去手你就杀吧!一剑捅死我!”

  洛思思抬头看向喻恒朝他大吼大叫,喻恒看着她一张一合的朱唇,低头用自己的薄唇印了上去,洛思思满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亲亲亲——亲上了?

  洛思思眨了眨眼睛,感受酒醒了三分。

  但喻恒显然越来越醉,尤其是吻过她之后。

  喻恒放开她的唇,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他脸色微红,他说:“我下不去手,我也舍不得。”

  “你、你……”洛思思紧张得说不出话。

  “你的死穴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怕你死。”

  “你怕我死,那你……喜欢我吗?”洛思思睁着两只灵动的美目急着问道。

  喻恒又喝了一口酒,说:“自从三年前在山洞的那个清晨,你不知羞耻地亲了我的脸颊,你的唇碰到我的脸的一刹那,我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厥后在与你的相处中,每次看到你我只想着一件事。”

  “什么事?”

  “一种摩拳擦掌的邪念,欠好说。”

  “我要听嘛,你说你说,我绝对不会讥笑你的。”洛思思伸出三根手指立誓。

  喻恒闷声轻笑,凑近她的耳畔,说:“我想——把你酿成我的人,重新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洛思思:“……”

  要不要这么撩啊!她的小心脏快炸了!

  喻恒这家伙也是够闷骚的,心里有那种邪念,外貌上还装得似乎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似的。

  喻恒突然起身把洛思思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能摄魂。

  他认真地看着她,说:“思思,我爱你,好爱你,好喜好喜好爱,我都不知道哦啊该怎么表达这份心情,一想到你好想全世界都不存在了一般。

  “这三年对你的冷淡,是我装的。我怕你随着我会有危险,怕你被世人诟病,究竟我是一个被玄阳逐出师门的不肖子弟。但我没想到,你一直都不愿放手……

  “今天知道你娶了绣楠苑,我快气炸了,其时只想拿刀砍了那几个白面小生,一把火烧了绣楠苑,然后把你扛回来,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喻恒抚摸着她的来脸颊,声音越来越喑哑,“思思,我是个懦夫,但我想跟你在一起,这可能是我最需要勇气的一次。”

  “思思,我想要你。”

  ……

  这段深情露骨的讲明直接把洛思思送上了天堂,她感受自己飘在云彩上,全世界随处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他想要她,她早就想要他了。

  她可是觊觎这个美男子的肉体有些年头了。

  洛思思勾住喻恒的胳膊,小声说:“你可要对我卖力到底哟……轻点”

  “好。”

  ……

  窗外枝头的黄鹂鸟相互依偎,原处池塘中的一对鸳鸯双宿双飞,东风吹起河滨杨柳的枝条,摇摇晃晃。太阳徐徐西沉,月上柳梢头,繁星逐渐增多,又逐渐稀薄,天空泛起鱼肚白,迎来了第二日的第一缕曙光,从地平线上泛起,盈满人间。

  洛思思醒来后,看到的就是那一缕曙光。

  *

  “良人,你看我剪的这个喜字好欠悦目?”

  洛思思兴冲冲地一个丑到让人怀疑人生的“囍”字摆到喻恒面前,那一脸求夸奖的心情实在太过耀眼,让喻恒一时间无法接话。

  说欠悦目,对不起思思的热情;

  说悦目,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喻恒愣了一会儿,然后木讷所在颔首,说:“悦目。”

  “你竟让迟疑了这么久!”

  “我、我在想怎么夸你的杰作,然后发现在它面前所有的词语都显得太苍白无力。”喻恒觉得自己瞎掰的技术又提升了。

  “既然这么悦目,那我把它贴在大门上!让左邻右舍都瞧瞧。”洛思思可开心,哼着小曲儿就去贴喜字了。

  喻恒:“……”

  左邻右舍或许会以为他家进了什么不洁净的工具,需要避邪:)

  喻恒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个小工具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小工具竟然是他的。

  “大师兄”

  喻恒他抬头看见萧子衿站在门口微微一愣,他眸中染上一抹庞大,过了许久,说:“很久不见,子衿。”

  “简直很久不见。”萧子衿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喻恒,说:“这时师尊给你的,恭喜你大婚。”

  信封里是一些礼金,另有一块玉佩。

  喻恒看到那块玉佩,这是他小时候进入玄阳派是师尊亲授的,背后刻了一个“恒”字。他闭上眼睛,低声问:“师尊他……还好吗?”

  萧子衿摇摇头,“他欠好,他恐怕没有时间了。”

  喻恒心中一惊,握着玉佩的手猛地用力。

  萧子衿继续说:“师尊他这次恐怕撑不外去了,我想,你应该回去见见他。虽然师兄你已经离开了玄阳,也不管你有多不喜欢玄阳一派,但师尊究竟对你有恩,待你如父。”

  喻恒缄默沉静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摩挲着那块玉佩,久久凝视。

  萧子衿走后,洛思思从外面进来,说:“喻恒,你要回去吗?”

  “你都听到了?”

  洛思思点颔首,她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想去就去吧,擎凇长老究竟是你师父,你是被他带大的,也要尽尽孝才行。我在家等你回来。”

  “思思,”喻恒起身转过来将她拥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谢谢你的谅解,今生有你,别无他求。”

  “我等你回来,回来我给你下蛋。”洛思思笑着说。

  *

  擎凇长老并没有病危,他活得好好的,不外是闭了关。

  高义长老派萧子衿去传了假话,目的就是要把喻恒骗回来,因为他知道,擎凇长老对于喻恒来说很重要,纵然他不赞同玄阳的做派,也不会因此掉臂养育自己的师尊的死活。

  他们真的乐成了。

  喻恒见到擎凇长老平安无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受骗了。他嗤笑一声,说:“师尊这是做什么,千方百计把我骗回来有什么利益?我已经不是玄阳门生了。”

  擎凇长老饮了一口茶,说:“恒儿,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叛逆师门,离师父而去,你是我最自得的门生。”

  “师尊不必说这些,人各有志,又何须强求。”

  “但有些事,我不强求你不行。”

  擎凇长老眸色一凛,一挥衣袖摆出法阵将喻恒困住。喻恒心里一惊,吼道:“师尊!你这是干什么?”

  “云音魔女害了你,我要救你。”擎凇说着便反掌用术数夺了喻恒的灵脉,喻恒倒在地上身体动不了。

  擎凇长老蹲在地上把喻恒扶起来,帮他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叹了一口气,说:“恒儿,只能委屈你了,为师也没有措施。云音魔女洛思思,她是上古神鸾鸟梦羽的一魄结魂转世而成,为了这天下的太平,我必须隔离梦羽复生的可能。”

  洛思思因为不放心喻恒,照旧偷偷跟到了玄阳派,她追着喻恒的气息,最终,却追到了地牢。

  喻恒……在地牢?

  洛思思顿觉脑袋“嗡”的一声,她隐藏自己的气息躲开所有的看守,掉臂一切地冲进地牢,找到了正躺在牢房中奄奄一息的喻恒。

  “喻恒!”

  洛思思感受世界猛地震了一下,她冲已往跪在地上抱住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身体哆嗦。

  “喻恒,喻恒,你醒醒,我是思思啊……”

  怎么回事?她竟然感受不到他身上有灵脉的气息在,他的灵脉呢?

  喻恒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他看了洛思思一样,眼睛一横,说:“你怎么来了!你快走,玄阳的人会杀了你的!”

  “你的灵脉呢?”洛思思带着哭腔问。

  “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你让我去哪儿?我说过只随着你!”

  “思思,师尊他不会杀我,他的目标是你,你明白吗?”

  “我虽然知道他的目标是我,但我不能看着你有事,即便有这种可能性也不行,而且你的灵脉都没了,都没了……”

  洛思思越想越畏惧,她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说:“喻恒,你等我回来,我去找那两个老头理论。”

  *

  洛思思只身一人来到见擎凇长老,她推开门,室内的两小我私家已经在坐好等着她了。

  “洛掌门惠临玄阳,我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高义长老用鼻孔看人,官腔倒是说得一溜一溜。

  洛思思没搭理他,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擎凇长老身上,酷寒如隆冬般凛冽的双模带着几分杀气,一步一步靠近两人。

  “擎凇长老还真是德高望重,用自己快死了这种瞎话欺骗喻恒,他是因为体贴你、对你另有那么一丝丝师徒之情才回来的,你竟然狠心夺了他的灵脉!”

  洛思思挥舞着九星戟腾起一跃,朝擎凇长老刺去,指向擎凇长老的额心。

  “老头,把喻恒的灵脉交出来!”

  “妖女!你把武器放下!”高义长老说着也拔出了剑,但被擎凇长老一个眼神制止了。

  擎凇长老一脸平静地盯着洛思思,说:“我劝洛掌门冷静,先把九星戟放下,恒儿的灵脉简直被我拿走了,也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我若毁了它,喻恒必死无疑。”

  “你!”洛思思气得满身哆嗦,但也只能默默放下九星戟,她赤红着眸子盯着擎凇长老,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洛掌门真想救他,我愿意和洛掌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自毁神鸾鸟的那一魄,让她永远消失。”

  洛思思心里一震,双瞳焦距拉短,眼前有些模糊。

  擎凇长老继续说:“一般人只有六魄,而你有七魄,其中一魄即是上古神鸾鸟梦羽。神鸾鸟梦羽如果重生,只会给人间带来灾难,所以她绝对不行以复生。”

  洛思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拥有神鸾鸟的那一魄,但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她自小便招来无数暗算和杀戮,都因为她体质特殊而躲过。

  中原人惧怕神鸾鸟的力量,然后将它妖魔化。

  到底谁正谁邪,又有谁能说得通呢?

  洛思思缄默沉静着不说话,擎凇长老又增补一句:“你还要让恒儿心甘情愿回到玄阳派,让他忘记你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从今以后,你只是他的对头。”

  轰——

  似乎有一道天雷劈在洛思思头上,让她六神无主,让她失了方寸。

  “这、这是为何?”

  “你不觉得是你把恒儿带入深渊的吗?”擎凇长老逼向洛思思的双眼,压紧了一根弦,“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叛逆师门,怎么会离开玄阳、又怎么会连师父都不要!”

  “恒儿他始终是玄阳的人,自从他四岁时入了玄阳大殿即是,你与他的孽缘,该结束了,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我就只能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个徒弟了。”

  *

  洛思思这三天一直没睡,疯了一样随处寻找喻恒的灵脉,所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找过了,恨不得掘地三尺,可是基础没有一点用。

  怎么办,照旧找不到,喻恒就要死了。

  不行,他怎么可以死?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无论怎样,他都必须活下去,因为只有在世才会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洛思思走投无路,回到了关押着喻恒的地牢,喻恒已经陷入昏厥。

  她鼻子一酸,眸中泛起层层海浪摇摇欲坠,她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似乎有一万字虫子在嘶咬。

  她走已往将喻恒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她的肩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哽咽着说:“喻恒,你可不行等我几年,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做一对神仙眷侣,好欠好?”

  喻恒已经没了意识,他听不到洛思思的话。

  “喻恒,我有了身孕,你知道吗,我们有宝宝了……”

  “喻恒,你听我说,我们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真的不长,就一段时间。”

  洛思思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有一个叫念念的女人,她是云音魔女洛思思的侍女,你去杀洛思思的时候见到她,然后她对你一见钟情,她缠着你带她离开云浪派。她粘着你整整三年,然后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洛思思深吸一口气,她扯着嘴角,继续说:“然后,念念被洛思思抓回云浪,你追到云浪派,亲眼看到洛思思杀了念念。洛思思杀了你最爱的人,她是你的对头。”

  说着,洛思思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指尖血在喻恒的手心写了个“封”字,一道红光乍现,充盈着整个牢房,又徐徐消失。

  喻恒掌心的字也消失,洛思思在他的唇上留下深深一吻。

  她带着喻恒走出牢房,他们没有被阻拦,她扶着他走到外面开阔的地方,今天阳光很好,却让人觉得冷的砭骨煞人。

  她扶着他走到玄阳大殿外,将他留在了那里,然后转身,看向天空。

  她拿出九星戟,将它扔向天空,九星戟在空中打了个弯后凭据原来的轨道朝着洛思思的偏向而来,洛思思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让九星戟直直的射中她的心脏,从她单薄的身体穿过。

  鲜血,溅到喻恒身上。

  ……

  喻恒,我是你的思思,也是你的念念;

  对你的万千忖量,我不敢说,但一直记在心里;

  你放心,我不会死,因为我还要等你;

  等你来找我为念念报仇,

  就像当初你来杀洛思思,却爱上了她一般;

  我相信,无论未来会经历什么,你终究会再次爱上我。

  你这是我这辈子,下过最大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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