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和大圣接上头
随着伶俐虫来到一个狭长的山洞，里面摆着石块拼起的桌子，石头凳子，另有一摞陶碗。
笼屉上是热气腾腾的馒头，桌子上摆着两大盆炒菜，一大盆粥。
伶俐虫拿起两个陶碗，给自己和张麟各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馒头，递给他一个，坐在桌边，从竹筒里拿了双筷子吃起来。
乖乖，还以为妖怪都是吃生的，这别说妖怪吃的都是炒菜，用的是筷子，吃的照旧自助餐。
见他愣着，伶俐虫道：“你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王说了，吃生的坏肚子，特意抓了个厨子来，教我们做饭。
这些工具，都是用咱们自己种的菜和果子换的，贵着呢，可千万别打破了碗，否则大王要骂的。”
一个妖怪，不，一群妖怪，吃生的居然会坏肚子？！
张麟内心简直在咆哮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妖怪们的生活是这样的。
不愧是烧丹炉的妖怪，对火的认识如此深刻。
天界来的妖怪就是文明！
张麟坐下，自己这双糙爪子，用筷子还着实有点费劲。
吃了两口，心想差池啊，一帮妖怪怎么净吃素，还能不能好好当妖怪了，“我说伶俐虫年老，这怎么都是素的呀，没事不抓小我私家吃吃？”
伶俐虫像看怪物一样看他：“大王说了，人肉是酸的，欠好吃。
大王还说了，吃人会引起神仙的注意，想过牢固日子就不能吃人。
平时倒是也开荤的，洞外山上养的鸡和猪，但是咱们人口多，禁不住天天吃。
每月月朔十五开荤，肉管饱，这马上快到了，你先忍几天。”
过牢固日子？！
这是一个妖怪该想的吗？！
吃人不是妖怪的基本素养吗？！
在内心无数的草泥马狂奔中吃完了饭，张麟和伶俐虫又回到主洞。
路上伶俐虫问：“你说的唐僧肉，认真如此神奇？”
张麟见他有兴趣，这是好事啊，如果这些小妖都对唐僧肉有了兴趣，那他怂恿起金角银角来，还不是事半功倍。
立马开始天花乱坠地讲唐僧肉的种种功效，伶俐虫听得两眼直放光。
进了主洞，金角银角仍在喝酒，但面前多了几碟菜，而且，是有肉的菜。
银角喝了杯酒，张麟赶忙去倒上。
银角赞许所在了颔首：“刚刚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你这个提议可行。”
金角道：“此事还要仔细着些，虽说你我有五件宝物傍身，但咱们都知道，保那僧人取经的，都是厉害人物。
一为当年大闹天宫，在你我那里转过一遭的猴子。
二为天蓬元帅，三为卷帘上将。个个神通，不行轻敌。”
五件宝物？
这么多的嘛？？
这和张麟的认知完全对不起来，在他影象里，金角银角不就是有一个葫芦一个瓶，我叫你你敢不敢允许，这一个套路吗？
银角放下酒杯，夹起一只鸡腿，道：“你我宝物自有神通，不比他们差，哥哥不要长他们的威风，灭咱们的士气。”
“贤弟，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要大意。”金角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张麟忙已往满上，“对了，得先让小的们先在山中打探着，有了消息，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可是咱们知道那猴子长什么样，小的们却曾不知道，况且那唐僧长相如何，咱们也未见过，如何让小的们去寻呢。”
银角略一思量，道：“精细鬼，你说见过他们，可看的真切？”
“真切真切，四个都瞧见了。”张麟赶忙回覆。
“那你就画几幅像来，大王我好付托去捉。”银角啃着鸡腿道。
“啊？”张麟有点蒙，他这画画也就停留在幼儿园大班水平，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愣着做什么快去！”银角呵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张麟迫于淫威，被赶鸭子上架。
伶俐虫带他来到一处小洞口，点起了火炬。
进去一瞧，随处是蛛网，上头还倒吊着几只蝙蝠，当做桌子的石板上都长了青苔。
“这原是有一回大王心血来潮，去外头换了一叠纸一块墨一块砚台两根笔，但咱们洞里别说会写字的了，认字的都没几个，
大王教了几天，奈何兄弟们都不是这块料，大王便没了耐性，这洞都疏弃很久了。”
张麟心想幸亏他们没耐性，要不这还不得弄成个妖怪学校。
伶俐虫找齐了笔墨纸砚，张麟收拾了一下桌子，从自己身上背的“水壶”里倒了点水在砚台里，开始研墨。
伶俐虫惊奇道：“没想到你另有这一手，厉害啊兄弟！”
“这……”他编个啥理由呢，“我三大爷家的二姐原来看上个念书人，绑回来放在家里，我看到过。”
张麟皱着眉苦思冥想了一会，落笔开始画起来。
这四人是不是长成他脑子里的样子，着实难说，那就抽象点，按简笔画的尺度来吧。
他这糙爪子，抓毛笔也是颇为费劲，花了些功夫，这简笔画的师徒四人就画成了。
画到这个水平，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明明画的屎一样，伶俐虫却对他另眼相看，在一边拍手赞叹：“兄弟好能耐啊！”
张麟欠美意思地挠了挠头：“年老过奖了，入不得眼入不得眼……”他这画也就是妖怪能赞美了。
师徒四人一人一张画像，白龙马他实在不会画，放弃了。
又给每人多画了三张，总共十六张。
为了资助金角银角吃唐僧，张麟充满劲头，累并快乐着。
画完了这些画像，又得了金角银角一顿赞美，还特赏了他一根鸡腿。而且着巡山的小妖人手一张画像，去寻师徒四人。
一时之间整个莲花洞，都在说新来的精细鬼如何了得，成了大王跟前的红人。
作为带他这个新人的谢谢，张麟把一半鸡腿分给了伶俐虫，牢固了他和伶俐虫之间的情谊。
第二天晨起，张麟以为可以睡到自然醒，却一大早就被伶俐虫叫了起来：“快起床，今天要去后山上工。”
他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为什么当个妖怪还得朝九晚五地上班……
随着伶俐虫吃完了早饭，张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妖怪洞吃上刚出锅的包子，虽然是素馅的。
但论味道，一点不比外卖差。
在洞里接好了泉水，背上“水壶”出了莲花洞，在昏暗的洞里待了太久，乍一见着太阳另有点不适应。
张麟抬手挡着阳光，哈欠连天地跟在伶俐虫后面，他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走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他没洗脸，也没刷牙。
看来他们是没这道法式的。
也是，都长成这样了，洗不洗脸，不重要。
想到这张麟不禁叹气，他好好的一个帅哥，丑成了这样，要是成了正果佛祖不给他变回来，就是佛祖，他也得拼命。
走到一片看起来很整齐的小树苗，伶俐虫停下来道：“就是这了，这片果子是今年新种的，听说换这些苗花了咱们不少工具。
但是自打种下去就没下几场雨，眼看要活不成，今天咱们得把这一片都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放着的几副扁担走去，张麟兀自愣在那片树苗前。
他是听错了吗？种了果树？树苗照旧换来的？这帮妖怪图个啥？在这务农种地的……
“咱们为什么要种果树，这山里没有果子吃么？”张麟学着伶俐虫挑起扁担。
“这山大了去了，在山里找果子，费时艰辛，咱们这么多兄弟，还不都饿死了。
再说咱们这山上，也没什么好果子，最早的时候也不是种的，寻来的果子又酸又涩，吃不得，大王就开始让我们种果子。
还特意派了几个机敏的，抓了农户来教种果种菜。”
“你瞧那一片，”他指了指后面的一大片林子，“都是早些年种的，这几年结的果子又大又甜，还能换不少工具呢。”
张麟已经找不到词来吐槽，这哪是妖怪，简直是披着妖怪皮的人。
随着伶俐虫挑了几圈水，他头一次干，浇的没有洒的多，伶俐虫还慰藉他，着实把他当成了好兄弟。
不外在挑水的山泉边，张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长相，他只是听所有妖都说他丑，也在金翅大鹏的小茶杯里隐隐约约见过。
却没想到，丑到了这种撼天动地的水平，他甚至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长相。
所以洒水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内心受到了巨大攻击，心态有点崩了。
如果成了正果不给变回去，他真的跟佛祖拼命。
刚放下扁担歇一会，张麟突然觉得有人在扯他的腰带。
低头一看，是那根牙签金箍棒，正在拼命拽他。
莫不是大圣召唤他？！
“年老，我三姨妈家的大表姐说要来看我，适才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叫我，许是她到了，我去与她说几句话，马上回来。”张麟捂住金箍棒，心怀忐忑地扯着谎。
“你家的亲戚怎的这样多。”伶俐虫皱眉，但照旧同意了：“快去吧，快些回来，还要浇树。”
张麟满口允许着，起身往金箍棒所指的偏向跑。
马上就要见到真的孙悟空了，他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控制。
跑了老远，张麟已经气喘吁吁跑不动了，牙签金箍棒没了消息。
放眼望去，这哪有大圣，别说大圣，连个猴都没见着。
突然间树上跳下一人，落在他面前。
这人尖嘴猴腮，黄毛僧服，长的吧，有点打破了张麟对美猴王这个称谓的认知。
那要是再跟电视上比，可就不知差了几多了。
他有点幻灭了。
“大圣？”张麟试探的叫了一声。
劈面竖起拇指一指自己，道：“俺是谁？”
不就是大圣么……他叫的差池？
哦对了！张麟突然想起来金翅大鹏说的灯号。
“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爷爷？”能记着这么长一串，着实不易。
那边孙悟空一边嫌弃一边笑道：“乖孙，还真是你，如来这情趣是越来越不行了，怎的将你变得这样丑。”
张麟内心叹息一声，这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长得丑的讥笑长得更丑的。好歹他原身长得帅呢。
“大圣可是有事付托？”他得岔开这个话题。
“有事有事，如来差你来相助于俺，你可要乖乖听俺的话，尽心帮俺，否则，嘿嘿……”孙悟空颇有深意地笑了两声，有些让人胆怯。
“上回如来差人来助俺，那厮竟起了念头想把俺赶走，吃那僧人，设下企图，三次变作凡人侵犯那僧人。
也怪如来给他的能耐太多，俺老孙打他，他便装死。
前两次都被他装死遁了，第三次老孙找如来讨了措施，直接将他打死，没想到那僧人却将俺赶走，实是气煞俺也。
你若学他那般，俺这金箍棒，可不留情。”说着他一轮手，跳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张麟。
这怎么听着像三打白骨精？
其实是三打上任联络员？？
张麟咽了口口水。
怪不得佛祖只给了两个技术，原来是怕反水真把唐僧吃了。
张麟立马表忠心道：“大圣放心，我肯定好好事情，认真听大圣的付托！”
“好好好，倒有几分机敏。”孙悟空跳下石头，劈面前这个丑妖怪还算满意。
“待会那僧人从前面路上经过，你化个樵夫，吓唬吓唬他，就说这山中妖怪如何神通宽大，俺要借机收拾收拾那懒惰的呆子，让那僧人瞧瞧他是个什么货色。”
孙悟空气道：“免得他整日被那呆子的甜言蜜语迷得团团转，瞧不见谁才是这头一份劳绩。”
嗯？大圣这是在争宠么？
听起来像一个想引起主人注意的小猴？
张麟觉得，大圣这话，算计里带着些任性，发狠里还带着点可爱，实是和这张脸搭起来，另有点丑萌。
他有些为难道：“大圣，我不会变化……”
“嗯？”孙悟空略一惊讶，便明白过来，这是如来怕重蹈覆辙，防了一手，便道：“好说好说，俺老孙帮你变就是。”
说着他一吹气，张麟顿觉身体清爽，再低头一看，手脚都恢复了人形，美中不足就是皮有点糙。
算了，樵夫也没有细皮嫩肉的。
“你且在这等着，待那僧人路过时，喊他即是。俺老孙不行久留，先走了。”说着孙悟空便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