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命可改
锦月踏出结界，抬眼望去。
君沧亭背手站着，目光担忧地望着湖面，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时沫与时靡站在他身边，正对着传音石说着什么，面色严峻。
苏卿的母亲也站在一旁，闭着眼，一个丫鬟正扶着她，苏家众人都在她身后平静地站着。
她突然泛起，所有人都是一愣。
“爷爷，”锦月走到君沧亭身边，低着头，面露愧色，“对不起，又让您担忧了。”
她突然失踪，君沧亭定然十分着急，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君沧亭定定地看了锦月片刻，伸脱手将她揽在怀中。
“好孩子，没事便好。”他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哆嗦。
鹿幽岛自古以来即是灵鹿一族的领地，凶险万分，且灵鹿一族近几十年来极端排外，他真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苑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一把攥住锦月的衣袖。
“锦月，卿儿呢？他为何没有跟你一起？”
锦月指了指楼御辰，“苏令郎无恙，在他那里。”
苏苑这才注意到楼御辰，细细一看，变了神色。
“兰泽王。”
楼御辰对她点了颔首，施法将苏卿从芥子空间中带出来。
苏苑连忙命人扶住苏卿，见他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格外心疼。
“兰泽王，卿儿这是？”
楼御辰调出一抹灵力探了探苏卿的情况，道：“苏令郎无事，只不外此次误打误撞破开了他体内的封印，一时间蒙受不住如此多的力量，陷入甜睡。”
“封印破了么......”苏苑往退却了一步，闭了闭眼。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绝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兰泽王，我有个不情之请。”
楼御辰温和有礼道：“苏家主请说。”
“可否将卿儿体内的封印重新修复？”
兰泽王修为极高，说不定有措施将卿儿的封印修复。
“苏家主，容我冒昧一问，为何要在苏令郎体内下这样的封印？”
那道封印将苏卿的经脉全都封住，让他修行缓慢。
他从前只听说苏家小令郎天赋不佳，却从未想到其中另有这样的隐情。看样子，苏家主也知道那道封印的存在。
苏苑面露犹豫，咬了咬唇，含糊道：“此事关乎我儿性命。”
锦月在旁听着，心中惊讶不已。
怪不得昨晚在金曦湖边苏卿会说那番话，看来他早已知道自己体内有一道封印，会使他修行受阻。
楼御辰道：“修复封印风险极大，可能会危及苏令郎性命，苏家主可要想好了。”
苏苑缄默沉静下去。
她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苏卿，想起他从小遭受的种种非议，又想起那个令她寝食难安的预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见她犹豫不决，君沧亭开了口：“苏苑，你为这个孩子做得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不如让他自己选择。”
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人，这些年来，他看着苏卿长大，看着他们母子逐渐走向疏离，知道苏苑的内心蒙受了怎样的痛苦。
苏苑最终松了口：“多谢君伯伯提点，我会让他自己选择。”
虽是这样说，但她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会选择修复封印。
她做了这么多，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真是天意弄人。
“苑姨，”锦月问：“为何封印关乎苏卿性命？”
她刚刚用神力探查过，苏卿体内并无不妥，无需封印。
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苏苑也不再隐瞒，道：“事情要从卿儿出生时说起。”
北辰与东沚一直战事不停，苏卿出生那一年，苏苑的良人战死。
消息传回，苏苑正卧床修养，伤心之下便一病不起。
早些年间苏苑在镜花水月修习时，曾有一位挚友名唤鹿灵歌，医术极佳，听闻了此事，便来看她。
在鹿灵歌的悉心照看下，苏苑的病情得以好转，心情也徐徐平复下来。
一日，她二人在院中赏花，鹿灵歌突然面色难看，对着苏苑欲言又止。
苏苑再三追问，鹿灵歌才告诉她，无意间窥见了苏卿的未来。
“卿儿天赋卓绝，但也是这天赋，会断送他的性命。”
苏苑其时正拿着拨浪鼓逗苏卿玩，闻言，拨浪鼓直接掉在了地上，小苏卿则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地看着她。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早已被命运部署好了结局。
苏苑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
片刻后，她擦干泪，问鹿灵歌：“可有解决之法？”
“既是天赋断送他的性命，不若我在他体内打下一道封印，封住他的天赋，只不外从今以后他将修行缓慢，泯然众人，你可舍得？”
苏苑想了很久。
她将苏卿交给鹿灵歌照顾，把自己关在房中，对着已故亡夫的画像，整整一天一夜。
身为苏家家主，她虽然知道强大的天赋对于苏卿来说有多重要，可她更是一个母亲，苏卿是他唯一的孩子。
她想，不能修炼也没有关系，他依然会是苏家尊贵的小少爷，只要她在一天，便不会让别人欺负他。即便她死了，也会在死前为他铺好一条平坦的路，让他牢固过完一生。
“第二日，我便请灵歌为卿儿打下封印。”苏苑伸手遮住眼睛，语气疲惫，“我本以为我能护好他，但我身为一族之长，事物繁忙，照旧让有些人钻了空子，欺负卿儿。”
“苑姨，您是否想过，可以换一种方式改变苏卿的命运。”
从前夙衡告诉过她，只要有心，而且愿意支付，命运可以被更改。
苏苑一愣。
换一种方式？
可是灵鹿一族的预言从未堕落过。
“预言中说苏卿会因自己的天赋断送性命，想必也有原因，我们何不究其基础，对症下药？”
这样一来，便不用再封印苏卿的天赋。
“究其基础，对症下药。”苏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谈何容易。”
她不行能时时刻刻跟在卿儿的身边视察谁想害他。
“我认为锦月说的有理，”楼御辰道：“苏家主，与其让苏令郎一直怨恨你，不如转变要领，换一种方式掩护他。”
苏苑沉吟片刻，道：“此事我会好好考虑。待卿儿醒来，我便将一切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
若卿儿听完前因结果之后依旧选择不继续封印，她便按他们所说，换一种方式掩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