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岁一枯荣（2）

　　近来四海安宁，师尊很少用这把琴，只在每年的新春，会将它拿出来弹几首曲子。

　　据栖梧境的文籍纪录，凰兮琴被上代栖梧境之主赠与一位帝姬，厥后便不知所踪。

　　她曾问过师尊这把琴的来历。

　　其时师尊坐在莲池边，手指拨弄着琴弦，眉眼温和。

　　“是天衡帝君所赠。”

　　她知道天衡帝君，他是神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君。

　　天衡帝君当政时，恰逢山河规则定立之初，百废待兴。

　　帝君励精图治，领导神族走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

　　他的莲忧殿，至今被封存，除了师尊，无人可进。

　　眼前的画面突然寸寸裂开。

　　楼御辰的脸泛起在她的视线里。

　　锦月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如今的情形。

　　她正被楼御辰抱在怀中，四周满是被火烧焦的藤蔓，苏卿也已被放了下来，靠在石壁上，眼睛仍紧闭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楼御辰看她的眼神很是庞大，有担忧，但更多的，则是畏惧。

　　他在畏惧什么？

　　怕她死了？

　　可是除了救命之恩，他们似乎没有过多的交集。

　　锦月动了动，想要站起来。

　　楼御辰却仍紧紧地抱着她，似是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身上被藤蔓捆过的地方随着她的行动隐隐作痛，她只能停止了挣扎。

　　“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楼御辰看着她，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红色。

　　“锦月，”他的语气极沉，“我上次不是说过，若是再遇到他，要万分小心么？”

　　不知为何，被他这般严肃地看着，锦月没由来的心虚。

　　她将目光移到别处，小声道：“他抓了我的朋友，我不能漠不关心。”

　　楼御辰眉梢一挑，“那你便将自己的安危置于掉臂？”

　　锦月：“.......”

　　此事确实是她欠缺考虑，但其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

　　若是苏卿因为她遭了不测，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楼御辰看她低头不语，放柔了语气：“我知你重情义，但也要顾全自己。”

　　九千年前发生的一切至今还历历在目，似乎一场永不会醒的噩梦。

　　他们历经了这么长的时光才重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

　　锦月缄默沉静片刻，才说：“我知晓了。”

　　楼御辰这才放开她，又将雪无给的金色莲花拿出来递给她。

　　“这是雪无托我带给夙衡的，能资助他恢复伤势。”

　　“照旧师尊想得周到。”

　　锦月接过金莲将之放到月牙玉佩的空间里，只觉心中轻快了不少。

　　有了金莲，夙衡应很快便能恢复了。

　　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楼御辰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若她知晓金莲对雪无来说意味着什么，恐不会这般轻松愉悦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施了个法将苏卿带到自己的小界里，往洞外走去。

　　锦月跟在他的身后，想了想，照旧开口问：“楼御辰，夙衡可是天衡帝君？”

　　楼御辰脚步一顿。

　　他转头望着锦月，目光中带着一点隐忍的期待，一句话险些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止住了。

　　他其实很想问她，可是想起了什么？可是看她清澈明净的目光，他又觉得那只是自己的奢望。

　　于是他故作平静道：“为何这样问？”

　　“我近来总做些奇怪的梦，在梦里，夙衡穿着神族帝君的衣饰，连师尊也称他为帝君。”

　　师尊是上古时期最后的神族，职位尊崇，见了帝君也不必行礼，对其他人皆是冷淡以待，唯独对夙衡差异。

　　她以前未曾在意，现在想来，虽师尊尽力掩饰，一举一动照旧透着些对夙衡的尊敬。

　　如此种种，加之她做的那些奇怪的梦.......

　　夙衡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你梦见了夙衡？”楼御辰的眼里迅速燃起一抹灼烁，“那你可有梦见此外什么？”

　　好比，他？

　　锦月摇了摇头。

　　然后她看到那抹灼烁迅速暗了下去。

　　楼御辰伸手帮她摘掉了衣服上一片碧绿的叶子，语气温柔：“你既心中早有决断，为何还要来问我？等夙衡醒了，你可以亲口问他。”

　　他这么说，锦月便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只是若夙衡即是天衡帝君，为何会沦为器灵？

　　文籍纪录，九千年前的山河之战，天衡帝君为护山河图身陨。

　　师尊也曾说过，天衡帝君死于山河之战。

　　文籍虽能造假，但师尊从未骗过她。

　　莫非九千年前的山河之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