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灾害

　　雨接连下了好些天，即是偶尔放晴也都是阴阴沉沉的，不用片刻又会淅淅沥沥地再一次下着雨，而且大有要越下越大的趋势。

　　因为接连的雨天，周遭都弥漫着一股子潮味，让人觉着难受极了。

　　沈柚默无声地看着外边被雨水冲打的杏树，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同时纠葛万分，不知究竟该如何。

　　朝堂中争辩出一个处置结果后，立即便有一道旨意先行抵达侯府，沈柚默恰巧便经手了这道处置白郅的旨意。

　　与往常五彩缤纷的布帛纷歧样的是，这一次的旨意是灰色的，虽然布料入手的触感是极好的，但也显得很是压抑。

　　而这一天，沈柚默难得的饮了酒，即是盼安与雪霜再怎么拦都没拦住。

　　两壶热酒下肚后，沈柚默马上觉着周身的那股子难受的感受似乎短暂消失了一般，脸也越发地红了起来，笑容也都笑得很是痴傻。而那份本应该立即转交给白郅的处置旨意，被她随手扔到了随意的地方去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屋子里也燃气了烛火，白郅从家祠出来后便直接到了花落轩，方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随后又见桌上摆了四五盏已经空了的酒壶，转眸见一旁候着一副完全劝不动的无奈模样的盼安与雪霜，就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先下去。

　　白郅转身关上了房门，又简朴收拾了一下散乱的桌面，随后才走到随意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沈柚默身边，轻声说道，“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喝这么多酒，平日里也不见你有这么好的酒量。”

　　白郅一边是哦这，一边扶着沈柚默起身。若是平日，只是简朴的扶抱举动，都是很轻松的，但偏偏今日沈柚默饮了酒，一切便都变得不那么简朴了。

　　在艰难扶着沈柚默起身之时，白郅才瞧见了被随意扔在地上一卷灰色的布帛，掀开一看，马上才明白了些什么。又觉得无奈又可笑。

　　“好了，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外是被和离而已，日后我再寻回你便好了。”白郅理了理沈柚默鬓边的碎发，轻声说道。

　　听到说话的声音，闭着眼睛恰似在甜睡的沈柚默突然睁开了双眼，且直愣愣地瞧着白郅的脸庞。

　　对视了片刻，白郅最终只是笑了笑，便伸手又要试着扶起她。

　　沈柚默在白郅伸脱手的时候，便直接用双手抓住了，不让他再动。随之便嘟着嘴，一副耍无赖的强制模样，“我才不要，我没同意之事，即是官家来了，我都不许！”

　　说罢，沈柚默便一骨碌地站了起来，身形不稳地往白郅走去。虽然酒饮的不多，但也因她很少饮酒，酒量甚差，她都已经快要站不住脚了，都是白郅往她那边走已往的，也因为他的搀扶才不至于倒下。

　　“夫人，你醉了。”白郅抿了抿唇，实话实说道。

　　沈柚默继续因为醉酒耍着无赖，“我没有，我觉得我很清醒，你骗我！”

　　说着，沈柚默缄默沉静了片刻，才轻声低头说了句，“……你总骗我。”

　　随后，像是又想通了什么事情似的，她再一次抬起头，伸脱手点了一下白郅的下颌上新冒出来的玄色点点，虽然有些扎手，但照旧痴痴地笑着又继续点着。

　　白郅眼眸暗了暗，扶着沈柚默的手不经意间稍稍用了些力气，心情也有些极重起来。

　　“夫人，别闹了，你真的醉了，照旧喝了醒酒汤早些休息吧。”将内心的激动忍下之后，白郅便扶着沈柚默走到桌边，上面正好摆着一晚还微热的醒酒汤。

　　碗边有一个印子，显然是被哄着喝过了一口，但又没喝下去。

　　一听醒酒汤三个字，沈柚默便皱起了眉头，“我不要，欠好喝，苦辣苦辣的。”

　　白郅只觉得可笑，便笑问道，“酒也是苦辣的，夫人怎么就能饮得下酒，却不愿喝醒酒汤呢？”

　　沈柚默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纷歧样……纷歧样的。”

　　“怎的纷歧样了？”白郅哄说道，同时也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沈柚默摇头，闪躲着不想喝，“就是纷歧样！”

　　“乖，就喝半碗，否则明日可是会头疼的。”白郅语气温柔，也围绕着沈柚默，不让她乘隙跑开，“你若是头疼，我见着会意疼的。”

　　沈柚默听言登时便停下了挣扎，然后转头看着白郅，“那你喂我喝！”

　　“我不正喂着吗？”

　　“唔，这个不算……”

　　“唉……”

　　一声轻叹，白郅便饮下一口醒酒汤，只得是亲自喂她喝。

　　不外，醉酒的沈柚默自然是没那么循分，刚喝了一口便又不喝了，还乘隙挣脱了白郅的围绕，转而攀到了他的背上。

　　“夫人，别闹了……”白郅很是无奈，又不得不忍受着。

　　“不，我没闹，我只是不想……”沈柚默趴在白郅的背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但却显得并没有醉酒一般，可举止又不像是没醉。

　　“不要和离，我想和你……”

　　“好。”白郅回覆地很爽性，便把碗放到桌上，轻轻地扒开了沈柚默的手，旋即就转了个身，抱着面前的美人，轻声道，“还望夫人不忏悔。”

　　“不忏悔。”

　　白郅轻声一笑，端起一旁的碗再饮了一口醒酒汤，又亲自喂了一口。但这一回，他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撒手。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愈下愈大，没有丝毫停歇之意。一封丰来自远方的折子也就快要抵达度英城，引得本就心境不佳之人又一次整宿未眠。

　　……

　　翌日近日上三竿之时，盼安与雪霜险些是板着一张脸给沈柚默梳妆妆扮，而身为当事人，她则是一脸不解地瞧着她们二人，希望她们能给她一个解答。

　　“你们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起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兴奋之事？”

　　盼安与雪霜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把手中即将要簪上的步摇放下，倒是有些严肃的说着，“女人，你昨夜……”

　　盼安说着的同时，视线微微下移至沈柚默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印记突然显得过于扎眼。

　　被突然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柚默马上有些欠美意思起来，抬手即是做样子地理了理头发。

　　片刻之后，沈柚默轻叹一声，道，“我要与他一起面对，不外是一些挫折而已，有什么的。”

　　她也是明白盼安所担忧的事情，只是有些时候，这些担忧也只是多余的，过好当下便好了，总是会经历一些磨难，不行能一生都毫无挫折，特别是在这种有人要刻意陷害之时，即是避无可避了。

　　就在沈柚默晃神时，方嬷嬷神色急遽地走进了屋。

　　“夫人……”

　　一听到声音，沈柚默便抬头起身相迎，看着方嬷嬷慌忙的神情，又忙问道，“方嬷嬷，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方嬷嬷缓了口气才说道，“夫人，刚刚宫里又来人了，此时已经候在门前了，说是昨日那道旨意不作数了，要临时更改成此外处置。”

　　“又要更改？”沈柚默只觉得甚为奇异，心中的担忧便又多了一分，立即便转头看向盼安，“盼安，你将步摇给我簪上，得赶忙已往看看是如何的一个情况。”

　　沈柚默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在盼安簪步摇之时忍不住轻声嘀咕了起来，“这雨都还没要停的意思，宫里倒是有好几回叫人冒着大雨来通传，一件件事怎的都这般着急，也不见旁的事着急……”

　　收拾妥帖之后，沈柚默便随着方嬷嬷急遽走到门口，笑脸迎接着两位来通报的侍官。

　　看着他们虽都是乘着车马而来，但也依旧在上下马车时淋了些雨，衣摆处明显湿了一片，沈柚默便眷注地问候了一声，“两位侍官可要进来坐坐，也恰巧雨下得还真有些大了，便不如等雨小了些再回去？”

　　方嬷嬷听着这番话，立即便转头看了沈柚默一眼，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两位侍官只是敬重隧道了声谢婉拒了沈柚默的美意，“便不必叨扰麻烦郡主了，小的们回禀完便马上要回了，怕是欠很久留。”

　　说着，其中一名侍官便从怀中拿出了那份新的旨意，递给了沈柚默，同时还说道，“这份新旨意还需郡主尽快交于安平侯，不日后便需要启程了，但无须安平侯准备车马，宫里自然有人备好了车马前来，但照旧需要安平侯收拾行囊，免得延误了行程。”

　　沈柚默接过旨意，允许道，“如此要紧之事，我自当谨记，便会立即给侯爷。”

　　目送马车消失在瓢泼的大雨中后，沈柚默旋即便转身，转转绕绕了一段路之后，才来到无比朴质的家祠。还在门口，她便瞧见了直挺挺跪在蒲团上、面对着列祖宗牌位自当罚跪的白郅。

　　因为沈柚默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一听到门外的声音，白郅便转头看了看，随之视线一低，就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深灰色布帛。

　　沈柚默下意识抓紧了手中拿着的工具，说话间倒是有些不安起来，“刚刚宫里来人了，说是又有了新的处置对你，昨日的那份便不作数了……我也还未曾看，若否则你自己瞧瞧吧。”

　　言罢，沈柚默便走到了白郅身旁，将手中的工具交于白郅。

　　白郅掀开后简略看了看里面写的内容，即是直接站了起来。

　　看着沈柚默很是好奇的面容，白郅轻叹一声道，“江流区域近月来雨水不停，接连的大雨冲刷使得先前不甚稳牢的堤坝被涛涛洪水一冲而散，此次灾难，迫使数万名沿岸黎民流离失所，也有千百人因这场洪水而不见踪迹……官家便分配我为振抚使前去赈灾，同时还要稳固好江流区域堤坝修建，或制止或淘汰在日后此类大灾难的发生。”

　　“这……”沈柚默马上有些发懵，“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好些年才气回来？”

　　沈柚默的心情很是庞大，虽然明白事情照旧会如此，可她也是真的不舍，再者因为影象并非是全的，今后的许多事都是扑朔迷离，此事一来便更是茫茫无了。

　　“若否则，再看看可另有此外法子……我不舍得你离开这么久。”沈柚默忍住了心中多番的情绪，略有些希冀地说道，她很希望这一切能改变，只是会改变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白郅倒是一脸轻松，恰似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庞大之事，虽然心中也是不舍的，究竟要隔好些年才气再见。

　　“没事，若此事我办妥了，也许在今后便不会再遭这么些苦了。”

　　又过了两日，天气难得放了晴，虽然天边仍旧是悄悄沉沉的，就如同随时要下雨般。从宫里出来的马车此时也已经停靠在了侯府门外，一些行囊也都相继准备好了，皆让小厮们将之放到了马车上。

　　一番伉俪情深、依依惜此外挽留后，沈柚默照旧依依不舍地目送着马车越走越远。

　　她原本想随着送到城外，可是白郅非说担忧会下雨不让她追随，再者驾车的守官也言说不行随送，便只好作罢。

　　其实，沈柚默最想的照旧随着白郅一起其灾地，可还不等她开口说，便被瞧出了心思，愣是被直接不允了。

　　只是，虽然她有意想要隐瞒一阵子，但照旧很快便传到了街头巷尾，便又有人议论了几回，不日便也散了，无人再言论了。

　　不外也照旧有些人，听闻了这条消息后，便更是比沈柚默还要心心念念，也因为此事，而变得更为怨恨她。

　　杏花楼内，梅娘常来的雅间又一次有客前来，不外并不是陌生之人，而是少少会来寻她的熟人。

　　梅娘才刚至，便已经有一盏上好的茶汤在桌上期待着被饮。

　　吴令郎坐在劈面看着茶盏中的茶汤，喃喃道，“利用留芳阁的这一战略，虽然很是拙笨不经严查，却没想到竟能让白郅离开度英城几年，这段空缺便能让东家的大计被增补得更完善些，才气在最后一举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