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车辙之盈翼

第三章 上官礼

车辙之盈翼 怡章鱼 4034 2020-08-31 16:18:08

  五日后,亥时,长街

  一个黑影,听到马踏石板街的声音传来,便从黢黑的小巷暗处默默闪现,双眼似乎冷光,在月色下,散射着冷酷。

  随即一道暗器的冷光,带着呼呼的风声,刺向一队人。柳继感应耳后有风,本能避让。

  一只飞镖从眼前过处,泛着月色里一抹浅浅的银色,刺入柳继右侧店肆的门柱上。

  柳继大叫,“警戒!有暗器。”

  话音未落,六个兵卒抽出钢刀,面向外列好圈阵,其中一人问:“大人可有受伤?”

  “没有。”冷冷的回复回荡在长街的黑寂里。

  旋即,第二只飞镖,再次飞出,被兵卒“嘡”的一声,挡下;同时一个黑影紧跟、越过挡镖的兵卒,直接举刀刺向圈中的柳继。

  只三、四个回合,柳继明显更胜一筹,不是刀法,而是体力。黑影觉察每次武器的碰撞都是自己在亏损,他知道自己不行恋战。

  随即黑影微露破绽给柳继。

  所谓兵家,诡也。

  柳继察觉此人刀法不够娴熟,但却刀刀致命,应该不是个恒久习武,却是早年身法卓绝的行家。

  想到这里,他每刀都不下死招,就是想活捉此人,完全是自己的好奇心使然——看个究竟、问个明白,今日的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眼看黑影体力不支,握刀的手频频发颤,接招的刀随着失了定力,黑影节节败退,用刀的招式反而越发凌厉,刀锋过处皆是柳继的眼眶、咽喉之要。

  柳继完全不在意刀锋过处,因为他的刀,更呼呼带风、越来越快,每一步猛扑黑影手中的钢刀,而非黑影自己。

  他凭着年轻力盛,一招鼎力大举斜劈,将黑影手里的钢刀直接震飞,就在他悄悄自得之际,突然感应右肩头一阵刺痛,他受惊大叫一声,“啊?”,恼怒之下,抬脚发泄式的,将黑影踢出数丈。

  这一脚,是他瞬时的本能反映,因为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黑影倒地后,便被跑上来的兵卒团团围住,他剧烈地咳嗽着,自己拉下蒙面巾,大口大口地喷吐血沫。

  肋骨彻底断了,插进肺脏,此命不久了,突然那人撑在地上、绝不遮掩地“嘿嘿”笑起来。

  柳继知道黑影跑不了,便从容检察了自己的伤口,然后走山前借着灯笼和月色,一看俯卧在地扭脸看向他的黑影,受惊道,“上官礼?”

  柳继,暗自握拳。

  虽然抄查上官府,上官家的下人全数排在大院右侧,但须发皆白的上官礼大管家,绝不畏惧身边兵勇的钢刀,始终立在大院的前中央,看着左侧慕容礼英带来的家下人等,在一把把钢刀的斩杀中,凄厉绝望地惨叫。

  其时,柳继好奇问过上官礼,你为什么始终站在这里?

  上官礼拱手行礼,回复说,身为大管家,左右都是我的手下。

  正是因为这句字字振中的回复,柳继反倒心生敬佩,命奴籍改册之时,将上官礼列入甲行,不必马上发送边隘充做苦役。

  没想到其时自己的一片恻隐,今晚,竟招致杀生祸事。

  “没错,是我!”

  上官礼,看着柳继捂着右侧的手,指缝里殷着红色。他笑了,但语气却很凄然,“你小子打死了我,这帝京,再不得解药的。”

  “上官礼,你用毒?为什么?”柳继的长眉毛急剧蹙起,心有不甘地看向地上的上官礼。

  “虽然是为我家家主报仇。我知道你找了金铠。”

  “什么?”

  “别装了,老金是我亡妻的同乡。”

  “我留你狗命,你却,,,可真是条忠实的老狗。”

  柳继脸色铁青,不屑地说,“我死了可以,不外你最好明白,我肯定是看着你家主子,先死在我面头!”说完,他感受到一阵眩晕、胸口作痛。

  “呵!未必吧。”上官礼左手肘撑着地面,右手指着柳继,“不外,将死之人,容我多说一句,败,,在你手里是我的最后一搏,我不怨。”说着,又咳了大口的鲜血,拼力喘息着,继续说,“但是,你不应,将,,”

  随着开口说话,上官礼喉咙里“咯咯”的清理着粘液和鲜血,他在用最后的力气喘息着,但是紧随着,越发剧烈的咳嗽,陪同着喷溅的血沫逐渐酿成了浅红。

  年过七旬的他,看着地上的血,想起了当年上官谦吐在井边的血,天道轮回的苦,他默默蒙受到最终,他心安地获得了最后的解脱,因为他终于可以放下所有。

  柳继上前,一把揪住弥留的上官礼,试图想拉他靠近自己,上官礼衰弱地仰天看着星空,细长的眼线里滑落些许泪渍,玄色的包头巾也随即滑落,露出他满头的银白。

  “不应什么,你说什么不应?”他再要追问,猛地觉得手里一沉,上官礼,死了。

  .

  亥时,书楼

  书楼临街的大门,在急促地拍打声中开启,打破了寂静的夜,也打破了在内室的安寝的许盈盈的神经。

  她猜不到现在能有谁会来这里,除了柳继。

  她虽然不知道刚刚长街发生的那一幕,所以惴惴不安地一边忙忙所在了烛火,起身穿衣裳,一边悄悄地庆幸自己听从上官翼的要求,这两日没有去狱中探望。

  上官翼是担忧她这样来去不宁静,便说,“你照旧少来点,你现在柳宅,万一被柳继察觉,我可能会更难。”

  许盈盈听从了。

  然而,这半夜突然有人来,许盈盈照旧没底,追念自己来去很是秘密的。

  她还没走到门边,便隔窗听到门房只说了一句,令郎?

  旋即,楼梯上,响起让人心惊地纷杂,那是官兵们的厚底靴的脚步声,以及他们腰刀上的扣链与刀鞘碰撞的声音,虽然没有言语攀谈,但就是让这寻常的深夜,蹙地,充满了紧张和恐怖。

  许盈盈立在门内不足两步的地方,心头和身体都忍不住一缩,脑海里迅速翻腾着。——柳继现在若真的带着官兵来捉拿她,她要如何自保?她还不能就此被擒!倘若她入了大狱,那么仍然需要她的上官翼,怎么办!

  二楼的大门,就在许盈盈伸手撤去门闩的一瞬间,便被“哐啷”一声推开。

  果真,一队兵卒训练有素的自行列在楼梯口和廊檐下。

  门口,柳继高峻的身形,险些将月色,完全遮蔽。

  灵儿身上披着外衣,手提着灯笼,疾步跑了上来,在柳继身后焦急地喊,“令郎!你,你怎么来了?呀,你怎么受伤了?许医生,,,”

  “许盈盈!”柳继不等灵儿说完,便恶狠狠地对着在门内的许盈盈大喝一声。

  因为,他推门看到的,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应该有的哆嗦或者畏缩,而是立着笔直的许盈盈,和她一脸庞大的心情,有茫然、有受惊、也有怀疑,就是没有畏惧!

  这让原本疑虑的柳继,顿生反感,他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么冷静而无畏的女人。

  灵儿不敢上前,柳继却垮着右肩膀,反而像躲避什么似的,倒退了几步,最后在二楼的栏杆边,用左手撑住了自己。

  许盈盈借着月色,立刻察觉到,劈面这小我私家现在正因毒发,控制着逐渐不受控制的身体。

  算不上是本能,更多是好奇和笃定,她突然释然了——他不是来捉拿自己、押送去大狱的!

  看着灵儿急急奔进来的小脑袋,正取下灯笼里的蜡烛,将房中的烛火一一点燃,许盈盈竟然是说不上的激动。

  柳继中毒了!他会死!

  虽然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兴奋,但来回起伏的心,让血液先是直冲脖颈、突突跳着上窜到脑门,尔后又急速下落,导致她的两手双脚,似乎摸到冰块一样严寒起来。

  柳继,看着迟疑在门边暗影里的许盈盈,心里狠狠地说,“她在犹豫!”

  “她得去死!”

  他这样决断着,却看到许盈盈的浅紫色纱裙划过门槛,冲他摇曳着过来,那一束束飘动,紫色的腰带上,一颗颗小珍珠,在月色下划着微微的晶莹。

  “这女人,可真美啊;不外,太危险了!”柳继之后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会儿知道快死了,而且在刑部大狱吃了闭门羹,因为杀不了上官翼转而来杀许盈盈,怎么会突然在心里,欣赏起这女人来。

  他对着走到近前的许盈盈,一时间竟没想到抽刀,而是厉声质问,“上官礼,是你的人吧?”

  “柳大人,你,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问这个?你怎么了?”

  许盈盈睁大的双眼,让现在恼恨的柳继,面容略略缓和些,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刚刚讨人厌的庞大,就剩单纯的受惊。

  “废什么话,看不出来嘛,我受伤了!”手臂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让身体歪斜的柳继拧着眉毛,恶劣地粗声粗气。

  这也让许盈盈身边的灵儿,和已经走上楼伸手扶住柳继的庆儿,受惊不小。

  他摇晃着,继续冲着许盈盈吼道,“问你,上官礼!”

  “令郎,你,是不是中毒了?”庆儿距离最近,看到柳继苍白的唇边,有微微血丝开始滴落。之前柳继一直在吞咽,看来这是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

  她急切地看向许盈盈,“许医生,快来看看吧,我家令郎说你是名医,他深夜奔来,肯定是来求救的。”

  这个十六岁的小婢女,哪里看得出,现在凶神一般的柳令郎是来杀人的。

  “庆儿!”柳继压着咽喉下阵阵上涌的腥辣,身体弓着,将全副分量压在左手肘上,“用不着求她!”

  许盈盈知道,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放着柳继不管。

  其实事后她追念,即便其时只有柳继和她两小我私家,她也一样不会任凭柳继毒发身亡。

  是一种天性的不忍,驱使着许盈盈。

  她走近了对柳继说,“柳令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信任我,请进屋,让我看看伤。”

  柳继一把推开许盈盈,喝道:“我不信任你!”说着,他突然竖起两道长眉毛,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里,喷射着从未在柳宅里显露的杀意,让身旁的庆儿大吃一惊,暗地里打起了哆嗦。

  应该是柳继的气急发狠,让毫无预防的许盈盈身体一歪,灵儿都来不及伸手,便栽倒在地上。

  手撑着木地板滑出去老远、磨得生疼,许盈盈刚刚的激动和洽奇,完全酿成了本能的恼怒,她不等灵儿上前便自己爬起来,摩挲着手掌上破掉的油皮,直视歪嘴狞笑的柳继,绝不畏缩。

  “那你来书楼干什么?不信任我就别,,,”

  没等她说完,柳继忽地推了一把栏杆,大步上前,谁都没来得及反映地就近抽兴兵卒的一把腰刀,带着风声,挥向正在仰头反驳的许盈盈。

  家下众人哪里见过柳继如此真刀真枪的发威,除了柳继身边的兵卒。

  不管习不习惯,现在都一个个只是干瞪眼、看着月下的一道冷光划过,冲着许盈盈的脖颈而去。

  二楼近处的人更是畏缩地举起双手蒙住眼睛,一楼仰视的人则本能惊呼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门房甚至瞬间想到,柳大人在这里杀了人,自己要不要去报官!

  许盈盈,虽然在小半年里随着上官翼,听惯了这象征死亡的抽刀和咆哮来去的刀锋,但她照旧倒吸着冷气,止住了话头。

  上官翼曾说过,在杀意面前,尽量少行动少说话。

  当发现许盈盈仍然梗着脖子僵在原地、惊恐的面容在月色里,显得无比透彻,似乎白色的梨花,柳继实时撤去力道,钢刀尖锐的刃,距离那一片白腻、他曾经触摸过两次的脖颈,另有小半寸,停住了。

  许盈盈还来不及思量,柳继到底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而决意对她下手,照旧虚张声势地示威好让她接下来的医治不敢乱来,便发现架在脖颈处的刀,发抖着,突然一沉,从自己的肩头滑落。

  柳继,蹙地一摊手,和手里的刀一起倒在地板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纱裙飘摇的许盈盈,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声音,身体蜷缩着,开始不停的呕吐。

  他在问自己,是不是中毒发虚的左手,远没有右手快的缘故,才让许盈盈逃过他的刀。

  许盈盈看着如此不甘的柳继,又犹豫了。

  怎么办?她默默问自己。

怡章鱼

在第一部里,一闪而过的上官礼,在第二部里,是个重要人物。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