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柔和崔锦绮离别，回到市区内的王氏族地，已经是下午5点了。
刚回家便得知消息，程家的祭祖大典已经结束，失踪多日的南康公主也已回宫，六扇门那边顺利结案了，锦衣卫将漫衍城内的人手全部收回。
原本在建康城内涌动的政治暗流，以某种出乎意料的态势迅速平息下来。
另一件事则是，崔卢两家派人来私下造访太原王氏，似乎是要交流什么秘密事项，王信之已经追随刚下班的父亲已往接待了。
王婉柔并没有跟已往。
如今父亲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让哥哥王信之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太原王氏的下一任族长，因此在对外场所大多都市带他一起。
虽然王家兄妹关系很好，平时也经常一起出去玩，但在这种政治性的场所下，王婉柔如果非得随着哥哥已往，容易给父亲发生欠好的联想。
作为太原王氏的族长之女，王巨细姐，王婉柔的谱系判定结果是未来保底五品，冲刺四品。放在外面任何一个五品世家，都市成为全族投入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价钱进行培养的天才，但在太原王氏只是区区中上水准而已。
真正为太原王氏重视的天才，是那些已经确认保底四品，有潜力冲刺三品的成员，好比她的哥哥王信之。
因此，如今家族对王婉柔的态度差不多近似于放养：只要未来能保底五品就可以，如果能到达四品虽然好，达不到也没事——太原王氏如今的超然职位，是靠三品强者换来的，四品异能者的数量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回到房间，王婉柔便开始做今天学校部署的作业。
作业很简朴，或者说以她目前的知识水平，基础没有接受高中甚至大学本科教育的须要。
她之所以回选择去学校就读，只是因为待在族地里太过无聊。“贵族巨细姐去体验庶民生活”，这种带有轻小说气势派头的说法，用在这里恰好很是合适。
将作业做完以后，王婉柔向后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无聊。
最近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确实越来越少了。
程晋阳和邢沅芷之间的关系秘密，她也已经窥探出了大致的轮廓。
只是她并没有急着去揭开最终的真相，因为那样就太过无趣了。先看程晋阳面对神都程氏的盖章威胁，明天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吧。
如果他选择了信任自己，接受自己提供的友善资助，那么就顺带提醒一下他破绽在哪里好了……
这样想着的王婉柔，脑袋不知不觉就耷拉下来。
唔，好困。
………………
程晋阳睁开眼睛，下意识便就地一个翻腾，然后迅速起来视察四周。
咦？
此时的他，却发现自己既不在苏理理的家里，也不在居民楼小区里，更不在小区外面的公路上。
而是位于某个洗手间内，看陈设部署，并不是自己家或苏理理家的茅厕。
身体情不自禁地震起来了，来到洗手台的面前，墙上的镜子里反照出来的，是王婉柔那张精致完美、却又带着稚气的脸蛋。
程晋阳突然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并没有形态，而是意识附身在了王婉柔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梦境里的十二岁王婉柔的身上。
镜子里的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感应自己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王婉柔特有的、带着笑意的恬淡声音，语气却一反常态地充满了陶醉：
“这张脸……真美啊。”
程晋阳：？？？
不外王婉柔并没有对着镜子自恋太久，她很快离开了卫生间，来到书房，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叠资料看了起来。
资料差不多有十来页，每页资料上面都是太原王氏种种的罪恶秘辛，看得程晋阳也是心惊胆战。
说实话，身为建康城内的最大世家，太原王氏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然而，秘密收集了这么多自己家族的罪证，王婉柔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大义灭亲？
别开玩笑了，虽然这上面纪录的，许多都是王氏族人近年犯下的非法之事，但要借这些来打垮太原王氏，基础就是不行能的事情。
程晋阳正这样思索着，心里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个念头……似乎来自于王婉柔自己，通过附体传送到了自己的意识里。
“如果将这些信息在网络渠道宣布出来，虽然威胁不到太原王氏的职位，但家族声誉毫无疑问会受到严重攻击，连带父亲也会蒙受其负面影响。”
这些资料全部经过复印，一式两份。王婉柔将其中一份用文件袋装好密封，而且盖上了防止开启的火漆印，只要撕开就无法回复。
将另一份文件重新放回抽屉，上锁。
拿着文件袋，王婉柔急遽离开了房间。
今天是太原王氏祭祖的日子，族地内随处都是忙碌的族人和来访的来宾们。
王婉柔拿着文件袋，沿着行人较少的几条小道，很快就来到了族地之外。
族地四周的某个小巷子里，某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惊骇不安地四处张望。
程晋阳惊愕地辨认出，这男人正是他在学校的班主任孙刚孙老师。
看到泛起在巷口的王婉柔，他的心情先是明显一滞，随后又很快浮现出谄媚的笑容来。
“这个，王同学……”
“不必空话了。”王婉柔漠然地打断他道，“我知道《百花群芳谱》的作者‘苏拉’其实就是你，我也知道你是从什么渠道收集了世家年轻女性的信息，我还知道你是在哪个聊天群里宣布了群芳谱，结果却意外被人放肆流传，如今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世家甚至开始追查背后的消息源头……也就是追查你的下落。”
“如果不出意外，你最终应该会被弘农杨氏的人率先找到，然后被严惩以儆效尤。究竟世家贵女也是你这等平民能在背后胡乱编排的？”
孙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惊骇惧地辩解说道：
“我不是……好吧，那确实是我写的，但最初只是为了娱乐，没有流传出去诋毁士族的意思……”
“这重要吗？”王婉柔摇了摇头，“你可以试试用这个理由说服弘农杨氏，看他们是否能接受你的致歉。”
话音未落，孙老师这边已经扑通跪了下来，悲声恳求说道：
“王同学，王巨细姐，你是太原王氏的巨细姐，能不能救救我……老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都怪群里那些整天转发涩图的王八蛋！我……我……”
“我可以救你。”王婉柔不耐烦听他恳求，说道，“但是作为回报，你要允许我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
“在我给你付托命令的时候，无论支付什么价钱都要全力执行，可以吗？”
“可以，可以！”孙老师似乎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允许下来，“一千件，一万件也行……”
话音未落，他的心情突然离奇地呆滞下来，瞳孔也瞬间涣散放大，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情感色彩。
紧接着，他便再次站直了身子，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感受到某种牢不行破的信念和誓言，已经紧紧扎根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是学校里的古文教师，照旧卖力带班的班主任……
但在这所有身份的背后，他是王婉柔的秘密仆人，会一丝不苟地执行她的所有命令，直到自己生命终结为止。
至于百花群芳谱的事情，他知道那已经已往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忠诚仆人而已，主人会处置惩罚好他的已往的。
“巨细姐。”他恭声说道，听候指示。
“我这里有份文件。”王婉柔取出随身的文件袋，交给了他，“你收藏好，不得打开。”
“在今天晚上12点，也就是明天凌晨0点以前，如果还没有收到我的任何指示，你就将其打开，然后将里面的资料上传到网上，进行大规模的宣布散播。”
“这里有一个法式，可以绕过目前外网的信息管制阀口，确保信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扩散出去。”
将移动硬盘递给了孙老师，王婉柔继续说道：
“另外从现在起，到今天晚上12点以前，密切关注【金陵胡同】论坛的【网事杂谈】版块。这个版块的版主‘苏面’也是你，对吧？”
“给这个版块设置‘敏感词屏蔽’，如果有人宣布了帖子，标题同时包罗‘太原王氏’、‘罪证’这两个词，那么就自动封锁并隐藏这个帖子。”
“发现这个帖子泛起后，你就给宣布这个帖子的人发去私信，告诉她你的姓名、身份、地址和联系方式。”
“另有。今天请个假，不要去上课了，也不要被你家里人发现。”
“是，谨遵您的付托。”孙老师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