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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叠

第四十五章 孪生

城叠 音杪 3184 2020-10-01 00:01:00

  “楼主您……既然知道蝶粲是兮粲女人,为何不告诉云楚呢。”程蝶放下筷子,心头有些堵,虽说缁涸体现的似乎云楚离开了也无所谓,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是在乎的。

  程蝶听到了屋外咆哮的冬风和雪花坠落的声音。

  过了很久,缁涸重重吐出一口气,“廖川和年暮他们,都是从上一任楼主开始就在树七楼,只有云楚是由我招进来的。”

  缁涸在酒杯里满上酒,仰头喝下,“廖川年龄大了,这一行终究是做不恒久的。”

  他之前是想让云楚替代廖川,然后慢慢把廖川身上的血洗洁净,放他离开的。

  这些他从来没有给廖川说过,廖川似乎也因此有过不满。

  风林挑的时机很好,眼光也很狠毒,若不是因为他和廖川之间是有着多年友爱在的,恐怕廖川真的就被归云阁给挖走了。

  “所以您其实是把云楚看成了廖大人的接班人。”程蝶也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上酒。

  岂止是接班人那么简朴,兮粲的瞒天大谎瞒得过旁人,但是怎可能骗过他的眼睛。

  蝶粲是什么样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闭着眼睛也能描绘出来。但那不是他的秘密,轮不到他去说。

  他是想等兮粲自己去坦白,对他,对云楚。蝶粲生前就曾说过自己唯有这么一个妹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希望缁涸能待其照顾兮粲。

  那日他和云楚在府中议事的时候,兮粲来寻,他看出她面对云楚时眼中的难舍情愫。

  大雪纷飞中,云楚走了之后,兮粲跪在他的面前,告诉了他她的身份。

  但兮粲求他不要同云楚说。

  “云楚是什么时候跟了飞鸣谷的?四年前他以为兮粲死了以后?”程蝶问道。

  “不是,”缁涸魅惑的五官映刻在黑夜的灯光中,“是当初你们去刺杀陈月烟之后。”

  程蝶了然,那便和她来树七楼的时间差不多。

  缁涸喝下又一杯酒,“说说你吧。”

  程蝶微微愣了,觉得可能也确实差不多是时候告诉缁涸了,良久答道,“我不是皇朝的人,某种原因我会进入到现在这个程蝶的身体里。”

  “你愿意来树七楼,应该是为了光洞的事吧。”缁涸的声音很淡。

  程蝶颔首,“是。”

  缁涸夹了一个饺子,“那关于光洞,现在可有什么收获。”

  “这也正是我想要同您说的,”程蝶看入缁涸的眼睛,“在皇朝我现在不是很有头绪,所以过几天,我应该会离开皇朝。如果不是什么特殊需要,短时间内可能我不会再回来。”

  “嗯。”缁涸妩媚上挑的眼中是清冷淡泊。

  “我想要请您帮我照顾苏华。”程蝶低声说道。

  缁涸给程蝶把酒满上,同她举杯,“我也无非就是给他想走便走的自由而已,至于以后他的路怎么走,照旧要看他的造化了。”

  看程蝶满意颔首,缁涸好奇道,“我记得以前听云楚说,皇朝的程蝶是很畏惧苏华的。如此你还要托我资助吗?”

  程蝶淡笑,“那是苏华和程蝶之间的事,她畏惧苏华,我便不让他们在一起即可。”

  而请缁涸资助,是她和苏华之间的事。

  程蝶从座位上站起,敬重地行了大礼,“自我来到树七楼,无论历程优劣,我都要谢谢楼主您的一番培养。您救过我两次,这样的膏泽我不会忘记。”

  “如今也算是两清了。”缁涸静静看着面前的程蝶。

  程蝶受惊看他,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懂她心中的芥蒂。

  缁涸拿起筷子专心用饭不再看她,“去吧。”

  程蝶走出房门,凉意入脾,她转头看着缁涸,“我之前给您的药方,真的是有用的。”

  “我知道。”背光坐着的缁涸,眉目都不是那么清晰,程蝶叹气,快步离开。

  不知为何,缁涸心中竟会突然觉得有些寥寂。来来往往的人不行胜数,唯有他还留在这里,默默坚持着。

  廖川从一旁走出站在缁涸身后,看着屋外白茫雪地上那串新鲜的脚印。

  “来陪我喝几杯吧。”缁涸没有转头。

  廖川坐下,把酒满上,心中刮过不尽的冬风,“是。”

  第二日,年味正浓,爆竹声中程蝶踩着厚厚的白雪去到蝶粲和兮粲的府中。

  清冷,宁静,暗灰色的砖瓦上偶尔落入几只圆小的麻雀。

  她即是在这样的淡雅气氛里,看到了坐在雪地中央的兮粲。兮粲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工具,程蝶没能瞧清。

  在她周围不远处站了一个嬷嬷,嬷嬷看上去已经岁数不小。手中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凝视着雪地上的兮粲。

  嬷嬷看见程蝶后沟壑遍布的脸上现出一抹笑,“程女人?”

  “是,嬷嬷认得我?”程蝶轻声问道,生怕惊动了现在院子里的安宁。

  嬷嬷笑道,“楼主派人来通传了,说这几日会来一位年轻的女人探望我家二女人。”

  程蝶看向雪地中的兮粲,若是平时,只怕兮粲会给她甩脸色看,今日居然这般无声无息。

  昨晚回到云府后,廖川去找了她。她详细地询问了那晚发生在秋府的事,廖川说现在的兮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差异人说话,也差池外界的变化有什么反映,五官都闭塞了起来。

  程蝶走近些,看清了兮粲手里抓着的是什么时,她的心头猛地一酸,落下了泪。

  那是一串草莓冰糖葫芦,糖衣已经被兮粲手中的温度融化,褐色糖浆滴落在她蓝色的衣裙上。

  兮粲眼神清澈眉目温柔,白皙的脸上明眸皓齿煞是悦目。

  程蝶来到皇朝的一年多时间里,见惯了兮粲飞扬跋扈的做派,这样柔和又楚楚可怜的兮粲,她照旧第一次见到。

  或许当初云楚爱上的,即是这样的她。

  程蝶擦掉脸上的泪痕,问身旁的嬷嬷,“她最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嬷嬷颔首,污浊的眼中有着万般无奈,“除了看见某种特定的工具会有些差异,她便一直都是如此。”

  起风了,嬷嬷走到兮粲身边,“女人随我回屋去吧,莫生病了。”

  兮粲扶着嬷嬷的手站起来,嬷嬷肩头一滑,披风落在白茫雪地中,鲜红扎眼。

  兮粲甩开嬷嬷,扑跪在地上,冰糖葫芦滚落在一旁,卷了满身的雪。

  嬷嬷想把兮粲扶起,但刚刚还灵巧的兮粲突然激动起来,“不,不能让他一小我私家躺在这里,他会寥寂的!”

  兮粲的十指被雪冻得通红,她把红色披风抱在怀里,小声呢喃,“这都是他的血,我好痛啊。”

  泪水花了她的脸,程蝶心间一痛,走上前蹲在兮粲身旁,“他在这里太冷了,你那么疼他,我们把他带回屋里可好?”

  兮粲抬头看程蝶,迷茫的脸上泛起一瞬怔愣,尔后笑得辉煌光耀,“是,我最疼他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生怕那件披风落在地上。

  回到屋里后,她依然抱着披风不撒手,蹲在炉火旁烤去披风上的寒意,“不冷了,云楚,再也不冷了。”

  嬷嬷眼中滚落泪水,给程蝶倒了杯热茶,“女人坐吧。”

  程蝶致谢。

  嬷嬷仔细看着不远处的兮粲,徐徐说道,“我从来到树七楼便随着她和她姐姐,这么一晃,都快要十年了。”

  “蝶粲是怎么样的?”程蝶低声询问。

  “蝶粲话很少,别人都觉得她脾气硬从不说软话,但是我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若不是家里有那样一个不争气的父亲,她也不至于来树七楼,越发不会那么早就死了。”想起那些往事,嬷嬷心生惆怅,再度落泪。

  “明明只比二女人早出生了那么一刻钟,她却担起了所有的事。”嬷嬷抬手抹泪。

  程蝶轻声慰藉道,“但她在树七楼遇到了楼主。”

  程蝶看得明白,缁涸是真的把蝶粲放在心上疼的。

  嬷嬷泪眼模糊所在头,“是,幸亏女人她遇到了楼主,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

  程蝶轻轻拍着嬷嬷的背,没有说话。

  “女人可是觉得二女人她不知好歹,为告竣自己目的撒下如此大谎,甚至为了圆谎剥了自己姐姐的面皮,害了自己,也害了云楚大人?”嬷嬷低头看着自己充满老茧的双手。

  程蝶看到蹲在火炉旁的兮粲把披风换了个面继续烤,低声道,“我不是兮粲,我也不是蝶粲,我没有资格去这么觉得。”

  嬷嬷捂住脸,“从她们刚来树七楼的时候,我便晓得二女人很喜欢楼主。但二女人胆小温吞,平时并不出什么比力艰难的任务,所以不如大女人和楼主相处的多。”

  “蝶粲并不知道这些吧。”程蝶给嬷嬷倒杯茶放到她手中。

  嬷嬷叹气,“大女人平时忙碌,入了树七楼以后两姊妹交流得便少了。”

  兮粲逐渐接受了心上人喜欢自己姐姐的这个事实,于是她便允许了云楚的求婚。若时间真的能这般过下去,恐怕也不会有厥后这些事。

  云楚的一时手软,引发了那场大火。

  嬷嬷低声说道,“二女人同我说,大火中,大女人扑在她的身上替她盖住了砸下的房梁和烈火。”

  蝶粲用身体在熊熊燃烧的火中护住了自己的妹妹,程蝶难以想象,亲眼目睹姐姐逐渐烧死在自己身上的兮粲,心中究竟是何情绪。

  而蝶粲给兮粲说的最后一句话即是,“以后好好替我在世。”

  兮粲蹲在火炉旁,看着炉子中跳跃的火苗,觉得自己眼睛都被晃痛了。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明明什么都忘记了,却在那样耀眼的火光中,落下泪。

音杪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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