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拜师第一日

　　“听得清为师说话吗？”

　　安世站在一旁抱臂看好戏，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这么能喝。

　　“听得清。”令楚甩了甩头，脑袋有些懵有些沉。

　　“嗯。”琳琅应得轻快，想来是喝得开心的缘故。

　　“为师决定五月后，也即是明年三月带琳琅游学两年。琳琅可有异议？”师凡讲得十分严肃。

　　琳琅徐徐眨了眨眼睛，两年？今晨夫人与她说过此事，只是没想到才两年，“无异议。”

　　“好，那明日起你得每日辰时正到我院子背书，每日一篇，安世监视，每错三字罚读整篇三次。”师凡手背后，“另你的体格太弱，需每日锻炼半个时辰，令楚卖力。”

　　他不希望辛辛苦苦教出一个徒弟，到最后却因为自己身体太弱而将师门衣钵传丢了。

　　琳琅睁了睁眼，将师凡眸色那一丝异样收入眼底。他算到了她什么？到了要增强体质的田地。“好。”

　　令楚吹着夜风清醒了一分，“遵令。”

　　“为师困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师凡打了个哈欠。

　　三位徒弟纷纷应是，安世嫌弃两人的酒味重，退却几步，“你明日该不会第一日就起不来吧？”

　　琳琅回了一句，“说不定。”

　　安世晃着脑袋离开，嘴里说教，“不行教不行教也。”

　　琳琅与令楚站在原地，琳琅见他醉意醺然模样劝他回房歇息，自己上了屋顶。

　　今夜多云，寥寥几星挂在夜空，凉风习习，一眼望去的黑暗寂静，巷口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亦是这么个夜晚，她与司木彻夜长谈，早在十日前琳琅递了个信去，可惜今日司木没有来。

　　琳琅侧头看向身旁的人，“骑马去吗？”

　　令楚有些醉意，计划上来吹会风散散酒气再去睡觉。这么一听，夜里黑漆漆的，怕她在道上乱跑迷路遇上危险，“走吧，马场不远，在两里之外。”

　　琳琅嘴角勾起一个大笑容，“走。”

　　令楚被熏染亦随着笑了，两人一前一厥后到了马场，惊动了守马厩的人。

　　“无事，我来挑两匹马。”令楚转头看向琳琅，“自己挑照旧？”

　　琳琅一目扫已往，相中了一匹灰棕色的大马，“那一匹。”

　　手下有眼力劲地去将马牵来，令楚道，“这匹跑得最快，性子有些坚强。”

　　“知道。”她摸着马头顺鬃毛，马儿在她手下静静地享受，并不怕生。

　　令楚牵来一匹马，一脚蹬脚踏腿一跨安然坐在马上。“怎么骑法？”

　　先前途径此地，目测跑场约莫有二十亩地宽，琳琅亦上马，“绕着跑场骑个五圈。”

　　“好。”

　　两人对视，琳琅扬起马鞭一打马腚，马儿似脱缰野马飞驰而出，扬起一路风尘。

　　令楚无奈地笑了笑，紧跟在她后头一丈的距离。

　　琳琅骑马实在野，全程俯身拉马冲刺，弯道丝绝不减速甚至打马加速，令楚在后头看她险些连人带马摔飞出去，正准备飞已往稳住马，又见她向弯道反向侧了身拉马，灰棕马体内流淌着草原的血，如今跑得如此刺激爽快，它亦使动四蹄稳住身保持前行。

　　令楚本轻松地跟在她后头，一圈后得认真骑马才气跟上她那速度。

　　夜风拍打在脸上，撞进怀里，赶走了醉意，琳琅这段日子里前所未有的开心，最后一圈松开手任马飞驰。

　　马儿似乎感受到她的自在，开始慢慢缓下速度，平稳地走着。

　　琳琅闭上双眼感受缓下来的温暖，就这么平静地骑了一圈。

　　跟在后头的令楚见她身体随着脑袋往后仰，立即从跃马离开落在她那匹马马背上扶住，近看她唇色如常脸上两朵红霞，近在耳侧的平稳呼吸声，压过来的上身在昭示着一个事实—她睡着了。

　　令楚哭笑不得，想是酒意蒙上心头以为一切都是做梦，肆意潇洒一番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已往。

　　还以为，她喝了十几坛的酒果真如面上神色一般清醒。

　　令楚将人抱在怀中，吹了声口哨令两匹马跑回马厩，脚踏星月离开了。

　　越日，琳琅被叶闫修派来的婢女叫醒，“小姐，已经卯时五刻，您需辰时正去听授呢。”

　　琳琅努力睁开眼，看见窗外照旧一片漆黑有些无力，窝回被子里蒙头又睡了一会。

　　婢女急啊，怎么都叫不醒小姐，第一日伺候新主子就失责。

　　叶闫修携叶兮沫在院外期待，久久不见里面行动，便知亲妹妹又赖床了。父子两便走进琳琅厢房，叶闫修坐在床边温声道，“琳琅琳琅，要迟到了。”

　　她原来就不爱早起，昨日里还喝了那么多的酒，今日又得头痛半日。

　　琳琅听见三哥的声音，嗯了一声就是不转动，又听见小侄子问姑姑是不爱上学吗？

　　她不得不起来，婢女伺候着洗漱。两父子坐在外间期待，桌前摆放热腾腾的粥和两碟小菜。

　　琳琅片刻后洗漱完毕，头有些沉有些痛，喝下一碗醒酒汤。“我已经让管家物色教书先生，明日开始你得念书。”

　　叶兮沫扁了扁嘴，姑姑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故意奚落。

　　叶闫修无言地笑了笑，“快来喝粥。”

　　又问，“头可痛？”

　　琳琅微微颔首，“没睡够。”

　　叶闫修知晓昨日夜里子时是令楚抱她回来的，心道妹妹怎么如此大意在外面随意睡着了。“我应该拦住你贪杯的。”

　　琳琅心虚地顿了顿手里的汤勺，“没喝几多。”

　　叶闫修欠好过多指责，“我昨日想了想，以前兮沫都是住在小巷子平常里不缺玩伴，不如让他去上私塾，也好有同窗一起共勉。”

　　琳琅颔首，“好，听三哥的。府里事务三哥打理即是，我是小辈轮不到我管亦不想管。”

　　叶闫修知晓她是怕他在这住得不自在，生出寄人篱下的感受，“你啊。”

　　“我计划过两日回靳城收拾收拾工具。”

　　琳琅接到叶兮沫巴巴的眼神，“好，我一起。”

　　“嗯，天色微亮了想是快辰时正，你吃快些免得迟到了。”叶闫修倒了杯温茶给她。

　　琳琅将一碗粥喝下肚，“饱了，再见。”

　　“再见，午间回来用饭吗？”

　　“回的。”

　　琳琅正走出庭院，就听墙头有人说，“翻墙过来不快些？另有半盏茶就到时间了。”

　　琳琅闻声看去，是安世，她跨了几步翻过了墙头落在令府的地面上。

　　令府灯火通明，庭院内不见一人。

　　“带你去书房，今日的作业是看书。”安世翩然落地，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路经花园，令楚执剑在练功，剑声簌簌。

　　安世开口，“他十年如一日，日日卯时起身练功，打风刮雨从不延长。唉，不知道半个时辰后你怎么被他折磨。”

　　“你被他折磨过。”否则怎么说锻炼是折磨。

　　“师父带我与他游学时，总是让我们对打练手。他简直是个失常，那我来练招式。好比今日他使出了一招不错的拳，当天他就会一直琢磨这招式的种种，明日打出来的招式已经不亚于武功秘籍上的招式。”安世一提起便停不下来，可想而知当初受的苦楚并不少。

　　“为何师父总让你们对打？”琳琅挑眉，有些不解。

　　安世突然低声与她说，“这你不知道了吧，师父不仅是精通占卜，而且武功高强，王爷一代战神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师父。见我们在占卜天资并不出众，所以顺带教我们武功，免得给他丢人。”

　　琳琅却不知这一层，怪不得师父身体如此硬朗，“这不能随便说吗？”

　　“师父不喜欢别人说他武功高强，可能是想装弱的缘故。”安世玩笑般地说。

　　“噢。”琳琅颔首，留了个心眼。

　　安世推开房门，“这里是师父的书房，令府里有两间书房，另一间是令楚的。”

　　琳琅随着进去来到桌前，看着安世指的一摞书，听着这一摞是这一个月得背下来的，得按顺序看。

　　“半个时辰后会让人把书送去你贵寓的，不必担忧。”安世随意拿了本游记，一屁股躺在摇椅上看了起来。

　　琳琅伸了伸眼皮，拿起书翻看。因为看的是基础，看到一处与手札泛起的字眼便将两处关联起来，又因要背的缘故，琳琅翻页比以往慢上许多。

　　书房静得只听见翻页声，安世看游记看到兴头处翻页翻得快，看着看着两人忘了时间。

　　外面天空褪去夜色，刘管家前来提醒，“女人，该到花园训练了。”

　　安世一听，忙拍自己脑袋，“哎呀，忘记时间了。你快去找令楚。”

　　令楚在那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完了，得被参一本。

　　琳琅记下页码，不徐不疾地放下书。

　　令楚坐在花园亭内，看着水里游过六只鸳鸯。这是兰妈养的，说是养了鸳鸯府里某些人就会遇到自己心爱的人。

　　“庄主，女人来了。”刘管家禀报。

　　令楚转头，见她今日妆扮得利落，“师妹是想学打拳照旧练剑呢？”

　　“先练拳吧。”琳琅选了一个，练剑免不得又要接触。今早起来想起昨日她竟然疯狂到喝酒骑着马睡觉，不用想肯定是昨夜里被他看了笑话。

　　令楚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嘴角挂笑，“好，去外面空地吧。”

　　今日日头不大，吹着凉风很适合练功。

　　“打拳最重要的是下盘稳，故而我们先扎马步一盏茶时间。”令楚说，顺势扎了个马步给她做示范。

　　琳琅审察他的姿势，往下蹲。

　　“双脚平行开立，膝不行前于脚尖，含胸拔背，双手握拳收于腰间。”

　　琳琅一一调整自己的姿势，有模有样地扎马步，没多久她已然觉得自己双腿酸麻，另有泰半柱香时分。

　　她咽了咽口水，目视前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思考那几个铺位的细节。

　　令楚斜眼一看她，衣摆有些振动，本计划教了扎马步坐会，算了，陪在一旁扎了一盏茶的马步。“够时间了。”

　　琳琅松了一直提着的气，放下双手，起身时腿部有些不大灵活。

　　令楚又道，“前后脚站立可以促进血液流动。”说罢，又示范一遍。

　　第一次扎马步扎实扎了一盏茶算是厉害的，不做舒缓越日会腿部酸麻。

　　琳琅学着行动，丝绝不娇柔捏造，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些。

　　“下面练的是螳螂拳…”

　　此时，师凡坐在亭中看着他们练功，瞧见琳琅衣服下显出的细胳膊细腿轮廓，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练下来，纵使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琳琅出了一身汗。

　　一旁期待的小兰递去一张湿手帕，“女人，擦擦汗。”

　　“多谢。”琳琅调整呼吸，用手帕擦了擦整张粘腻的脸。

　　“如今头还疼吗？”令楚问了句。

　　琳琅摇了摇头，出了汗整小我私家清爽不少。

　　“那便好，有事处置惩罚先走了。师父在那边等你。”令楚挥了挥手，她点了颔首。

　　“师父。”琳琅缓了缓才去参见师凡。

　　“嗯，我先前给你的手札看得如何？”师凡摸着胡子问。

　　“大致看了或许，有许多词不懂。”

　　“看完了第二本书，另有不懂再问我。这两本书你可要细细看，若有不懂便随时来问我，八天后考查。”师凡听叶闫修说在崖底那几日她天天捧着那手札在看，心里欣慰不少。

　　“好。”琳琅应是。

　　“行吧，你去忙。”师凡今日约了昨日来的几位挚友去游玩，安世陪同。

　　“门生告辞。”琳琅翻墙回去沐浴换了身衣裳，抬脚就往先前闹了事的赌坊走。

　　去到才知此事被令楚黑暗处置惩罚了，舆论控制得很好，众人都知晓这里是聚财之地，不少人来探询何时开张。

　　琳琅站在被所谓的猫妖抓出痕迹的柱子前，漏洞很深说明爪子利，掌应该有人掌那般大。手下人都说当日里清清楚楚听得一声惊悚的猫尖叫声，琳琅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有妖。

　　几年前，她见过追杀司木的那些人手一挥，一阵无形的功力便能将半片树拍倒，如此厉害远胜与内功，有种仙人般的错觉。妖说不定是从他们跑出来的，或者是妖在他们那边很是常见，可这边灵气缺乏少少有妖。

　　“主子，鹿迪送来的信。”岑杰递上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