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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黛问梅

章三十四?解毒

寻黛问梅 半枕夏凉 2493 2020-09-30 22:22:00

  打着王怜花的旗号唬人,在黛玉已不是第一次,但上一次她满怀忐忑,这一次却觉得心安理得,甚至有一种开玩笑的喜悦。那游龙生果真被唬住了,变了颜色道:“我、我听说过你……在梅花山庄……龙四爷那些人……”

  “哦,你识得我二姐夫。”黛玉淡淡道。

  “二姐夫?你说龙四爷么?”

  “那位龙四爷的妻子,就是我同族堂姊,你说我管龙四爷叫什么?”

  游龙生目灼烁了一下,似有所悟,但马上又困惑了:“原来你是林夫人的妹妹……那你怎么叫李寻欢表兄?……对了,他和林夫人也是表兄妹……”

  “看来游少爷对别人家的家事很是好奇。”黛玉绝不客气地冷冷打断他,“莫非你这逢年过节的,也没个亲戚走动?那就难怪你大年下的,还跑出来打打杀杀了。”

  “你!”游龙生又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她的来意,跺脚道,“我做什么事,原不与你相干!”

  “正是不与我相干。”黛玉冷笑道,却也不离开,目光只是盯着游龙生不放。那游龙生突然觉得差池,刚想再说什么,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到他醒来时,一睁眼便见窗外天灼烁亮,显是已到了白昼。他想了半天,还没想清楚之前是不是在做梦,耳边已听到一个酷寒却悦耳的声音:

  “这么快就醒了?比我想的早了一个时辰。”

  他立刻想起,这正是那位自称王怜花传人的林女人的嗓音,一气之下便想坐起,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别担忧。”黛玉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因解释道,“你先前中的那毒,拖的时候久了,在四肢百骸内发散开来,一时难以除尽。我已给你用了药,也……也施了针,既然你醒了,便无大碍,放心养几天就是了。”

  “你……”游龙生张了张嘴,觉察自己虽然声音有些哑,但仍能说话,正想使气道“我不领你的情”,不知为何,一句话竟堵在了喉咙里,半天不得作声。

  黛玉只道他还不能作声,便道:“别说话了,你省些力气,就好得快些——也就能早些离了此地。难不成你还想日日对着我和表兄生烦么?”

  她语声淡淡的,话也并不中听,但游龙生这时头脑已冷静下来,细想之下,倒都是为了自己考虑。甚至为了不让自己感恩而生尴尬,对自己不假辞色。看来这女人倒是心细体贴得紧了。

  黛玉却因适才提到“施针”之事,追念起自己在陌生男子身上行针,虽为了救人,也不禁怕羞。所幸游龙生没有察觉,一边庆幸,一边想收拾工具出门。刚要起身,却听他道:“你……你怎么把我弄进屋来的?”

  黛玉吁了口气,笑道:“虽然是叫人了!你以为我把你拖进来的吗?”

  游龙生“哦”了一声,没再答话,心里轻松之余,也有些悄悄的失望。

  黛玉见他再无别话,自出了门去,付托店家照顾他起居汤药不提。

  她从李寻欢那里听说,游龙生是藏剑山庄独子,想必心高气傲,又和李寻欢有龃龉,若李寻欢提出给他解毒,只怕他断然不依。口舌之间,若再有什么变故,反为不美。当下便自己前来,先激得游龙生神浮气躁,便偷偷用药迷翻了他,方施术解毒。

  她一心只想着王怜花此人认真是个奇才,那迷翻游龙生的药物,若少量使用可助人安息,用到大量时则可使人暂时失去知觉,但事后对身体并无损害。这次牛刀小试,果真一举奏效,想必之后还能用在更多地方。

  这般念头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盘算个不住,也就并没有注意,临去时游龙生那欲言又止的挽留目光。

  及至回了自己房中,简朴洗漱了,又转身出门去找李寻欢。

  李寻欢见她这么快就回来,倒觉惊讶,听她说游龙生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黛玉因笑道:“你对那人倒真挺上心。”

  李寻欢听她语带戏谑,也笑道:“你还说不讥笑我的。”

  黛玉打趣了他一句,原来觉得不妥,正想挽回,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开了。正要再说什么,猛见他爆出一阵咳嗽来,直咳得用袖子掩了口,弯下腰去。当下急起来,忙上前半扶半架的,让他坐到里间床上,又见桌上茶恰好合式,端了一杯过来。

  李寻欢一边咳着,一边想伸手接过,只是手指抖得厉害,江湖上望而生畏的一只手,竟被黛玉轻轻巧巧地躲了已往。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一丝冷冷的笑声便从咳嗽声中漏了出来。

  黛玉见状,只觉一阵心酸,要说什么劝什么,也没个话头提起。突然想起,便上前抚上他背,依着《怜花宝鉴》中所述,以指节按压穴道。她没有内力,但认穴精准,按了一阵,李寻欢的咳嗽也徐徐止住。

  黛玉将茶杯递已往,看着他漱口之际,还不忘翻过袖子,把那块血痕藏在底下,便叹了口气道:“你天天体贴这个,体贴那个,怎么自己的毛病就不上心?未来可怎么是好?”

  “我?”李寻欢喘了口气,神态已变得宁静常一般,只是脸色仍然带着病态的红晕,淡淡笑道,“我有什么病?”

  “你休瞒我。那日去见……圣上,你在马车里,不是这么发作过一回?”黛玉盯着他看了一回,摇头道,“你知道,我原先也是肺上的毛病,如今都快大好了。你又让我去学那《怜花宝鉴》,背了快半年的书,何不就叫我试试呢?”

  一边说着,也不再避嫌,直接拉过李寻欢的手来,静静诊着脉息。李寻欢本想抽手的,看她神情郑重,带着平日见不到的认真,忍不住嘴角浮起个极淡的笑容,就没再动。

  黛玉却越诊越是心惊,片刻后松手道:“你……你也中了那毒?怎么差池我说?”

  李寻欢眉梢跳了跳,道:“这样也得诊得出来?你倒真是厉害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黛玉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要不说,我便走了!”

  她在李寻欢面前一直文雅端庄,多一半时候颇有些拘谨,此时突然露出小女孩的性情,使气发恼,倒让李寻欢有些意外。怔了怔方道:“不是什么大事。青魔手伊哭在黑暗偷袭,幸好被我实时觉察了,倒是游龙生受了多数的毒。伊哭中了我一刀,也就逃了。”

  他一说黛玉也想起来,游龙生曾提到过“青魔手”云云,看来也是个爱用毒的江湖人了。黛玉对这些江湖纷争毫无兴趣,只急急找出荷包里常备的避毒丹药,催着道:“快吃了,我再给你行针配药。”

  李寻欢不接她药,笑道:“早吃过了,我又不傻。你这药很有效,我的毒虽未全解,再运气行功两天就好了,你何须那么着急?”

  黛玉原是一时情急,现在也明白过来,看他脉象确乎没有那么严重,但仍恼火道:“总没见过你这种人,没的糟蹋自己身子!就算那毒不重,但勾起你旧疾来,你这一半天就能好了?若是欠好,你那位阿飞少爷可就被绑到少林寺去了!”

  李寻欢原本还浅笑听她诉苦,最后听到“阿飞”二字,神情蓦地一动,脱口道:“你说的是!你……你可有措施,让我尽快回复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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