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样的，之前我探询到一个消息，说似乎在汉江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你妈妈的女孩，年龄什么的也相符，我这人嘴快，就把这事告诉了你爸。
其时我们商量着等汉江解封了一起去的，看样子，你爸这人又丢下我一小我私家走了。等他回来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听到这里，向久明白了、懂了。
“汪叔，我爸他，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找到小往了？要在那边定居？”
“我爸他，熏染了新冠，在汉江去世了。”
电话那头倏然没了声响，紧接着便听到惊呼声，“老头子，没事吧。”
向久挂了电话，缩到了被子里。
闷闷的、沙哑的声音从被子传来，“我都说了，不要找了，找不到了，为什么还要找，为什么？”
向久从汉江回来后，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就像小时候爸爸抱着小小的自己一样。
小心翼翼。
站在墓碑前看着小小、方方的盒子，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向恺先生是因为资助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而不幸被熏染的，他坚持了半个月，很伟大的。您父亲，是个好人。”
“是吗？好人没好报。”
向久永远忘不了那个护士惊异的眼光，或许是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向久看着眼前的墓碑，看着向恺的眉眼，想起了他们父子二人的一段对话。
“向久，我昨晚梦到你妈妈了。”
“是吗？”
“你妈妈一直在埋怨我，怨我没找到小往，怨我这几年没有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想了想，小往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以后不用再掺和这件事了。”
“爸，为什么？”
“我想通了，在世的人，眼前的人还得好好生活。以后你该立室就立室，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因为这件事延长了你一辈子。”
“爸，你说什么呢？小往是我妹妹，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
向恺听着自家儿子的语气，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可能是自己老了吧，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
就在向恺妙想天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向久的声音。
“爸，要不我们不找了吧。你放下，我也放下，妈妈不会怪我们的。”
听了这话，向恺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向久盯着向恺的发怒的脸，咽了口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又开口，“我们不找小往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只见向恺指着向久骂道：“向久，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弃寻找小往的。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你可是她哥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你说这话，你对得起你妈吗？再说了，要不是你，当年。”
说到这里，向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然后摔门而去了。
向久听着哆嗦的木门，喃喃道：“是啊，要不是我，小往也不会丢；要不是我，妈妈也不会死；要不是我，这个家，就不会酿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一阵北方的微风吹过，吹得向久迷了眼睛，他红着眼眶对着墓碑说：“爸，其实，我早就找到小往了……”
微风吹散了向久嘴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