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钟声从位于教堂顶层的塔楼传出,驱散了时刻笼罩着所有场景的一层薄雾。
这里泛起的幻象是那么真实,不管是巫师学院的幻术系研究课题、旅行魔术师的幻觉演出、古旧魔法店里出售的“美梦制造器”,亦或是她之前经常做的那些稀奇离奇的梦,都没能到达像这样的毫无破绽的真实感。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在安布莱拉时,但塔利安试图腐蚀她而缔造出的场景。其时娜塔莉可是真实地体验了一回蒙受火刑的滋味。
那么这次,又是谁缔造出的这一切?娜塔莉就站在离葛维尔胡德三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前方正在上演的(伪)父子反目式的戏码。
幻象中的人都无法看到娜塔莉的存在,就如同戏剧演员在进行演出时,眼睛里会自动过滤掉一旁的观众那样。她饰演的,正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舞台中演出的演员看不到这位观众,而娜塔莉也无法影响到剧情的生长。
就如同之前的剧情生长到攻破城池时,她伸脱手试图从葛维尔胡德剑下救下珀勒公主,然而却只是如同幽灵般直接从公主的身影中穿越而过。
对于这个虚构出的世界,她才是那个虚构出的人,所有的正在进行中的事,都是曾经在世上真实发生过的,幻象只是将之按部就班地展现了出来,并没有做一丝一毫地修改。
缔造者试图告诉她什么呢?娜塔莉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却照旧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
这时,葛维尔胡德由内心受到极大震颤而引起的具体体现在身体上的哆嗦已经止住了,他的枪尖从未离开红衣主教的喉咙半分,娜塔莉视察到已经有一道血痕顺着脖子流进年迈主教的胸口部位。
“哼!”葛维尔胡德冷哼一声,神情由适才的悲痛和矛盾逐渐朝着冷漠与蔑视的大偏向移动。
“你说了这么多,口口声声地形容异教徒有何等坏、何等卑劣,就差把世上一切恶毒的词都安到他们头上。可是,你真的见过他们吗?你真的了解那些你口中的异教徒吗?”
“哼!你没有!”葛维尔胡德用十分蔑视的口吻说,他昂起头,用鼻孔对着坐在宝座上的红衣主教,就如同在看一个关在牢笼中的最鄙俚的囚犯一样。
“你从未见到过那些异教徒,你甚至都从来没有走出过教廷的势力规模,你只是很是主观地臆想那些与你差异信仰的人的形象!红衣主教欧斯塔三世,不知你哪来的勇气妄下推断,给那些人扣上这么多贴着标签的高帽。”
“而我见到过!拜你所赐,我听信了你的蛊惑,领导着一整个军团的本该用于反抗魔物和恶魔的神官骑士们,我们如同强盗般地跑到那些异教徒的土地上放肆劫掠、滥杀无辜,我们肆意屠杀本该是农夫或者工匠的民兵,我们攻破城池将库房洗劫一空……”
“直到最后,我才幡然醒悟,察觉到那些在你口中被称之为福音和荣耀的工具,到底是有何等的虚伪和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