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目标上海（二）
曾国藩看赵庆之一言不发的样子，心想火候已到，是时候抛出计划了，于是开口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措施了。”
“哦？什么措施？请大帅见教。”赵庆之心想这老家伙居然还留了一手，八成又是在套路自己，便只好顺坡下驴说道。
“你知道海关总税务司吗？”曾国藩问道。
“海关听说过，但不是很了解。”赵庆之如实答道。
在穿越过来之前，赵庆之，也就是薛文远，在机场做地勤的时候，经常听空乘们谈论海关小哥哥如何帅，海关制服如何威武等等。
只不外海关羁系的是国际航班，而薛文远做的是国内航班地勤，所以与海关交集不多，对海关只知道一点皮毛，并不是很了解。
思绪回到曾国藩这里。曾国藩对于赵庆之的回覆并不感应意外，因为大清海关作为相对独立的存在，一般人确实对它不了解。
“辅山，你不了解也正常，因为这几年你并没有治理过财政这方面。如果你经常跟钱打交道，就知道海关对于大清来说是何等重要了。”曾国藩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还请大帅不惜见教。”赵庆之说道。
“也罢，老夫就重新给你讲讲海关的历史。”曾国藩说道。
他们两人走回座位划分落座。这时，仆人已将两盏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曾国藩端起茶盏，用嘴唇抿了一小口茶汤，随即开口说道：“大清海关的历史说来话长，最早可以追溯到圣祖天子时期。但是，适才我说的海关总税务司，却是最近十年才设立的，起因即是上海的小刀会起义。“
“哦？”赵庆之一听来了兴趣。只要是历史知识，他总是如饥似渴的学习。
曾国藩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咸丰三年（1853年），上海发作了小刀会起义，海关运转失灵。停靠在上海口岸的外国货船无法正常卸货，商品没法正常通关，严重影响了洋商的在华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英、法、美三国的领事经过商议，决定三国各派1人建设税务司，取代朝廷治理江海关。“
“什么？怎么能让外国人来接管咱们的政府机构？”赵庆之听到这儿，感受不行思议。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完。这样做确实侵犯了我国主权，但是其时也没有更好的措施了。不外，厥后发生的事却超出了所有人预料。这帮洋人居然能把收上来的税款一分不少的交给朝廷，而且把海关治理的井井有条，贪污糜烂的情况也大幅淘汰，征税额也上升了不少。”曾国藩徐徐说道。
“这真是奇闻，洋人的素质这么高。”赵庆之很是惊讶的说道。
“呵呵，恭亲王也认为大清海关官员不行信赖，照旧英国人比力可靠，真是莫大的讥笑。”曾国藩说道。
曾国藩抬眼看了看窗外，天空徐徐阴沉起来，似乎不久要有大雨到来。
他继续说道：“穆宗天子北狩（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朝廷与英美等国签定了《通商章程善后条约：海关税则》，其中第十款划定‘任凭总理大臣邀请英人推行帮办税务，并严查漏税、判定口界、派人指泊船只及分设浮椿、号船、塔表、望楼等事。’今后，由英国人代管海关事务，最高主座称‘总税务司’，即‘总司海关税务之事’。”
“原来如此，这几年我一直埋首于军务之中，对其他事务关注甚少，看来真的是落伍了啊。”赵庆之情不自禁叹息道。
“嗯，辅山，这一点确实需要注意。咱们湘勇今非昔比，虽然名义上是勇，其实已经跟军队没有两样了。想要继续生长壮大，必须不停学习新的知识，开阔新的眼界，既要埋头苦干，也要抬头看路，这样才气跟上形势的生长。“曾国藩嘱咐道。
“是，谨遵大帅教诲。”赵庆之虚心说道。
“英国人赫德你可知道？”曾国藩又问道。
“鼎鼎台甫，如雷贯耳啊！”赵庆之脱口而出。
“哦？此人前年才署理总税务司，年纪不外二十几岁，何名之有？”曾国藩好奇问道。
“哦对了，赫德这个时候还很是年轻，还没有在海关缔造辉煌的成就，看来我又超前了。”赵庆之马上反映过来，心想自己历史知识太富厚了，竟没有盘算时间就随口说出未来之事，看来照旧要多多谨慎。
“我是觉得他如此年轻就受到总理衙门的信任，在政界中也算佼佼不群了，所以才说他鼎鼎台甫，如雷贯耳。”赵庆之赶忙自圆其说。
“确实，此人虽然担任总税务司时间不长，但据说极有能力，对海关在会计、考核、薪金、反腐等方面的建设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老夫倒是很想认识一下这个洋大人。“曾国藩笑着说道。
“这还不简朴，大人尽可修书一封，约他一见。”赵庆之说道。
“哈哈，那倒不必。老夫计划请你代庖，去会会这个洋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曾国藩绕了半天圈子，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
“哦？大人让我去见赫德，是否与九帅索要武器之事有关？”赵庆之不禁问道。
”不愧是我的智囊，一点就通。你猜的没错，确实如此。“曾国藩笑道。
赵庆之被曾国藩整得有点糊涂了，他想不出来海关和曾国荃要的武器之间有什么关系。
此时，窗外飘起了绵绵细雨，将灰白的台阶打湿成了水墨色。院子中央的小池塘里面，几只青蛙从水面钻了出来，呱呱几声，便跳到荷叶上，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凉。
“大帅，您的意思是？”赵庆之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你帮我照料照料，”曾国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眼下军费紧张，大营实在筹措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给老九置办武器，所以我想从海关税收这里入手，看能不能以海关税收作担保，先向洋人购置武器，等地方给咱们的饷银到位了，再向洋人支付款项。”
“哦，原来如此，这倒一ㄇ个措施，”赵庆之心想曾国藩不光是政界老手，照旧个优秀的理财专家。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大帅节外生枝，于是问道：“大帅，既然这么费周折，为什么您不直接奏请皇上，将海关税收截留一部门，用来支付咱们的用度，这样不是更省事吗？”
曾国藩微微一笑，既而说道：”你说的这个要领我早就想过，只不外有诸多困难啊。“
“还请大人明示。”赵庆之说道。
“一是海关税收属于朝廷直接征收的税款之一，不受地方干预，所以理论上来说，咱们无权动用海关税收。二是国家财政还指望海关税收支撑，咱们尽量不要加入，以免引起天子怀疑。”曾国藩说道。
赵庆之听完曾国藩解释，照旧有些不明所以，便继续问道：“凭据您的说法，海关税收的支配权在朝廷手里，总税务司只是卖力征收而已，那么，赫德怎么能够做主用海关税收给咱们做担保呢？”
曾国藩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嘛，就需要动动脑子了。这笔军费不是小数目，事成之后，咱们可以给他一笔不菲的利益费，洋人唯利是图，我相信他会资助的。”
“闹了半天，原来照旧行贿受贿的老一套，“赵庆之心里想，”曾大人这回打错了如意算盘。凭据历史纪录，赫德治理的大清海关可是晚清仅有的清廉衙门，在其执掌海关40余年的生涯中，海关绝少发生糜烂案件，可谓一枝独秀。“
“大人，万一赫德不吃这一套。。。。。。”赵庆之提醒道。
“辅山，你多虑了，老夫纵横大清政界几十年，还没见过不收利益的官员，我想纵然是洋人也不例外，你就放心斗胆的去吧。”曾国藩自信说道。
“既如此，那小人就去试试吧。“赵庆之无奈说道。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乐成，老九还在前线等着呢。“曾国藩强调道。
“是！大帅放心，小人一定幸不辱命。”赵庆之朗声答道。
“好！我就知道你会允许的，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曾国藩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外，跟洋人打交道，可得多留心眼，究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是，小人谨记。”赵庆之应道。
曾国藩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赵庆之的肩膀，眼神中充满期待，说道：”辅山，你将作为我的全权特使，代表我赴上海与赫德商谈武器购置事宜。一切问题全由你临机决断。“
“大帅，您太信任我了，我怕担不起这个重担呐。”赵庆之感应压力山大。
“哈哈，你是我曾国藩看重的人，你有这个能力和魄力，只是缺乏历练，所以，这次你要好好掌握时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成这件事。”曾国藩勉励道。
“好吧，既然大帅如此器重我，那我只有奋力拼搏，才气不辜负您的期望。”赵庆之自我打气道。
“哈哈，这才像个做大事的人嘛，”曾国藩兴奋说道，“既如此，那你就收拾收拾，明日启程。路上要多加小心。”
“是，小的明白。”
外面的雨点越来越大，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纷歧会儿，整个世界都被雨幕笼罩。行人们纷纷立在屋檐下避雨，只有赵庆之撑着一把油纸伞，急遽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庆之回去收拾了一下，第二天，把手头事情做了交接，便带着一个随从踏上了前往上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