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小刀缄默沉静了半晌,咬牙切齿道:“等小七醒了,你去问他……”
林复夏向来智慧,又熟知江南叶的性子,听李小刀这么说,便已经猜出了七分。他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话说回来,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就成了杏花林的林主了……”
谁知向来从容的老三忽的怔了一瞬,抬眸望向遥远的天边,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要他见到自己,就一定会这么问他,于是这几个月来自己一直避着不见她。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可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她现在知道的……
见老三迟迟没有回覆,李小刀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你自从年老死后,二哥变了许多。鎏砂楼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鎏砂楼了,”她越说情绪越发激动,这几个月来的一切都发生了排山倒海的变化,所有这些她不敢轻易表露的委屈与不何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顷刻决堤,“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鎏砂楼需要你……我,我也需要你……”
此话一出,李小刀就后了悔。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林复夏只觉得心口颤了颤。他转过身,死死盯着李小刀,“小四,你相信我吗?”
望着面前人这坚定的眼神,李小刀忽而说不出话来,点了颔首。
“这些事情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好吗?”
“可是……江湖上有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江湖听说,林复夏是广陵庄林老庄主唯一的真传门生。
当年的广陵庄是威名堪比御烽台的存在,让江湖上无数邪魔歪道闻风丧胆。
可十几年前一场莫名的大火,将广陵庄周遭几里的林子都烧了个洁净,广陵庄的众多元老也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十几年来,广陵庄在江湖上毫无音讯,江湖人还以为广陵庄已经再无后人了,谁知几个月前,一个青年人突然泛起在御烽台山门前,自称是当年林老庄主唯一的门生,惹来了许多江湖人士的围观。
御烽台的人起初不信,找来了许多当年与林老庄主有渊源的人来会这青年。谁知这青年对当年广陵庄的旧事事无巨细,无差池答如流。这青年人使用的剑法,也与人们认为已经失传了的广陵庄林老庄主的剑法一脉相承。
江湖人这才相信,原来广陵庄真的后继有人。因此,哪怕今后林复夏性情孤僻离奇,惹人口舌,却依旧被认为是正派之后,无人敢轻易触他霉头。
传言,林复夏蛰伏多年,终于在江湖中崭露头角,是为了查清广陵庄大火的真相,继续林老庄主的衣钵,好好整治一番江湖上的乌烟瘴气,除尽邪魔歪道……
可鎏砂楼这种杀手组织,对于江湖人士来说,不就是“邪魔歪道”吗……
“三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江湖上也有许多关于二哥的传言,难道你要都信?”
李小刀怔了怔,竟觉得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原理。外面那些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怎么能比得过这么多年从小长到大的情感……
李小刀眉心逐渐舒展开来,指着远方被狂风雨打落的一地杏花道:“我们可以把这些捡回来,给小七做点心吃。”
她信他,不需要什么理由。
前夜的雨水尚未被风干,天边已经迎来了破晓。
李小刀是在林复夏背上醒来的。她记不清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是林复夏酿的杏花酒太过香甜,自己贪了杯。
感受到了背上的消息,林复夏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醒了?你昨晚喝得太多,我背你去房间,你再多睡会儿。”
李小刀觉得自己每多动一下脑袋就会多疼一下,索性瘫在林复夏背上,在他耳边喃喃道:
“你呢?不困吗?”
李小刀昏昏欲睡,没有注意到林复夏面上划过一抹寒意。
“难得杏花林来了客人,我怎么能睡呢。”
杏树林外,一群金色长袍的人手提长刀,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林复夏身披斗篷,五官的轮廓虽被掩在了阴影中,却依旧可以轻易看出,是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林少主。”为首一人抱拳谄媚道:“早听闻林少主风姿潇洒器宇特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林复夏云淡风轻地笑着,语气却有几分不耐烦,似乎对他的这种恭维司空见惯,绝不买账。
“什么风把列位吹到我杏花林来了?”
林复夏果真名不虚传的欠好打点,为首那人嘴角颤了颤,抱拳到:“近日江湖中的事,林少主想必也听说了。鬼箫带着一众鎏砂楼的莠民来了金陵,是要为祸江湖。昨夜我们追杀一个鎏砂楼的杀手,眼看着他们跑进了您的杏花林。却因为昨夜太晚了,怕扰了您休息,因此今日一早我们便前来造访您,想必林少主……”
话音未落,只听林复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我可没见过什么鎏砂楼的杀手。”
那人微微蹙眉,不愿罢休,继续道:“林少主,那些人是江湖的莠民,更与我们周家有着不共戴天的恼恨……希望林少主……”
林复夏微微冷笑:“我都说了我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自己服务倒霉,怕回去没法交差,要赖到我杏花林头上?”
周家为首那人额头微微沁出汗珠,语气间不自觉带了几分凌厉,“林少主这么说,未免也太不讲原理了!昨夜明白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他们跑进你的杏花林了!以林少主的功力,怎么会感受不到有人进入了自己土地?莫非林少主,有意容隐!”
林复夏揉了揉额头,“你们周家也算是名门世家。若是你们有意要给我扣帽子,我也没有什么措施。可是……”林复夏嘴角忽而划过一抹杀意。
“你们在与杏花林作对之前,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说罢,林复夏便提起了腰间的剑。
可长剑尚未出窍,他只听耳边有风声咆哮而过,下一刻,四下里便莫名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
过了许久,待到白雾散去,周家那些人早已口吐白沫晕死在了地上。
一柄箫死死抵在自己胸口,面前紫袍男子狭长的眼中,杀意汹涌。只见他持箫的手微微用力,冷声威胁道:“昨夜那些人,在哪?”
林复夏喜出望外,他没想到鬼箫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于是掀开斗篷,露出了那轮廓明白的脸颊,笑道:“二哥,不用担忧,他们没事。”
却还未等鬼箫反映过来,只听树丛中传来一阵清亮的少年声音。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