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下凤后

　　翌日，晨光熹微，斑驳树影间，几只精神的麻雀，正踩在宫殿用作装饰的凤尾花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哎哟，陛下啊，该上早朝了！”

　　李全子一入殿内，便一脸震惊的看着床榻上还在侧身熟睡的女子，忙敬重道：“时辰到了，大臣们都已来齐了。”

　　“嗯....”帝诺懒懒的睁开眼，听到这消息，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嗓音有些淡漠的轻声道：“李全子，你去知会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那您.....”

　　李全子听到自家陛下说话声有些轻，却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陛下刚醒，有些惫懒。

　　“孤就在寝宫等你回来。”

　　李全子：“！！！”

　　从前勤政爱民的陛下去哪里了！！！

　　—

　　似乎就是这样，从前事事无需他人费心的人，因为做得太好，日子久了，便成了理所应当。

　　因而此时她有些许疏弃的迹象，就显得格外浪荡。

　　—

　　“唉。”

　　李全子小心翼翼的轻叹一口气，躬身道：“那奴才先去见告诸位大臣们一声，陛下您……早些起身用膳吧，莫要伤了脾胃。”

　　陛下她啊，打小就不爱让人近身伺候。

　　因而除了大典上繁琐的穿着，平日里都是宫人们送来洗漱的摆件，陛下自己用。

　　-

　　帝诺闭着眸子，只冷淡的“嗯”了一声。

　　待那苍老的人影走后，她才迅速拿出枕边的一方帕子，淡漠的将喉间的血都吐了出来。

　　末了躺下，眸子微睁，静默地看着窗外洒过来的光。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有些昏暗，开始失神了。

　　今日她不是想偷懒，只是没能醒过来。

　　说来可笑，若不是李全子作声唤她……

　　她还能再醒来吗？

　　[想来……应是时日无多了吧。]

　　*

　　后宫深院里，有一处禁地，名曰阑珊殿。

　　岂论是意为灯火阑珊的冷清，照旧意兴阑珊残败之意，都体现着取下殿名之人，对这殿内人深深的厌恶。

　　这殿名是早年间帝诺取下的。

　　这殿里住着的人，既是她莫须有的亲人，也是对头。

　　*

　　阑珊殿内。

　　叽——！

　　是鸟儿凄惨而又绝望的嘶鸣声。

　　“如何？”

　　鸟笼前，身材匀称的男子穿着华服，正一脸漠然的用手中的小棍逗弄着笼中弥留挣扎的鸟儿。

　　笼中的鸟儿满身都是鲜红的伤口，每被戳到一次，都痛苦的嘶鸣着，因为畏惧，它只好虚弱无力的躲避着木棍，却怎么也逃不掉。

　　就像那个小畜生。

　　—

　　“今日也呕血了。”

　　回话的是个黑衣人，她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面写满了麻木和冷漠。

　　“呵呵。”

　　男子唇角扯出一个讥笑的笑容，借着光看已往，他的面容已然非少年，约莫是其中年男子，虽说调养的极好，但难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不外是一个小畜生，若不教教她，她还真当自己多厉害呢。”

　　厉害到一拿到实权，就一纸令下将他生生的困在了这里。

　　七年，整整七年了。

　　*

　　纷歧会儿。

　　男子无趣的甩开逗弄鸟儿的木棍，漠然的看着没了消息的鸟儿。

　　只见他淡漠的擦了擦手，冷声道：“畜牲就是畜牲，养不熟的。”

　　幽暗的殿内，几缕微光洒进来，照在了那根用来逗鸟的木棍上。

　　在光晕的折射下，木棍的顶端，那尖锐的银光若隐若现，显露出无限的杀机。

　　*

　　余府后院，一处窄小又凄清的小院落，里面平凡的一草一木却仿若被人精心打理过一样，显得很是舒适雅致。

　　“令郎！”贴身小厮暮羽跑进屋内，气喘吁吁道：“今日......今日陛下竟没有上早朝。”

　　余唯一坐在房内，手持一本泛黄的棋典，正在与自己对弈，闻声他侧眸看已往，嗓音染上几分情绪，问道：“可知是何以？”

　　“不知......不外今日满朝文武都在议论着陛下肆意妄为，罔顾人伦，皆是上奏谏言必须立下凤后……让陛下担起孕育子嗣的责任。”

　　余唯一听完，便松开了手中的黑子，嗓音如隆冬清泉一般，道：“荒唐。”

　　说完，清冷的男子，便将手握拳摆在了唇前，猛咳不止，直至咯血方休。

　　她有多好，只有他知晓。

　　暮羽照旧第一次见到令郎这般生气动怒，忙就上前轻抚着男子异常纤瘦的后背，道：“令郎莫要动气，伤到身子，可就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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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小奴说得有理。”

　　随着这浑朴的女声响起，门外一丰满的身影也漫步踏进了房门内。

　　只听她沉声笑道：“今日之后我儿便成了凤后之身，必须要将养好身体，好生担起为凤溪国皇室开枝散叶的责任才是。”

　　余唯一见来人，便起身行礼，神色冷清却又不显得无礼，只听他嗓音平淡的道了声：“母亲。”

　　余言玉绝不在意自家儿子的冷漠，反而笑呵呵的道：“唯一啊，今日之后，你即是待嫁的凤后了。”女人的嗓音慈祥极了，似乎她们母子二人，有何等深厚的情感似的。

　　余唯一垂眸，淡然作声道：“母亲何出此言，唯一缱绻病榻多年，连寻常官家都避如蛇蝎，更况且……是高不行攀的陛下。”

　　他记得母亲手中有一枚灵药，可保男子一夜得孕，诞下女嗣。

　　虽说副作用不大，但像他这般亏空的身子，怕是熬不外产子的。

　　不外他是死是活，于母亲来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

　　十几年来，余唯一已经很是了解这位母亲了，一只面热心冷的笑面虎。

　　无论是谁，在她眼中都可以是棋子；是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的可牺牲品；是物件……也是可随时弃下的废物。

　　那时候，若不是陛下，想必他这个病秧子早就无人问津了，死后也不知会被随意丢去哪个乱葬岗晾着。

　　也正是因为被陛下的金口玉言所救，他才气苟延残喘至今。

　　因为面前这其中年女子认为，陛下或许钟情于他，因而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可能性，也足以让她布下整盘棋局。

　　这…正是她的可怕之处。

　　-

　　“哎……不宜妄自肤浅。”

　　余言玉神情稳定，依旧那么‘慈祥’的看着余唯一道：“你乃是丞相之子，寻凡人家自然不敢攀附。”

　　“我儿就放心的入宫吧，凤后之位只能是余家的。”

　　确实，如今凤溪国的朝堂之上，除却陛下，即是余言玉的一言堂了。

　　一眼望去，文官多是余丞相的党羽，虽然明面上是如此，暗地里除了陛下的人，剩下的那些即是余唯一的。

　　余唯一乖顺的站在一旁，静默不语，余言玉对他这样的姿态很是满意，便离开了。

　　究竟她只是来通知他，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凤后只能是余家的……而非是为了他的姻缘。

　　倒不愧是两朝元老，心肠足够硬。

　　不外也还好，那小我私家，是她。

　　—

　　入夜，余唯一守在窗口，望着夜色。

　　此番他还没有任何行动，封后之事就已灰尘落定……

　　母亲定然没有那么大能耐，那只能是有谁从中推了母亲一把。

　　这人绝不行能是陛下的友……

　　会是谁。

　　抱着这样的疑虑，夜徐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