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宝物

　　说干就干。

　　李云心综合评估了一下，发现自己有做实验的实力。

　　家里有炕、有柴火垛、有空地方、有破旧的柳条筐子、有田土、有种子。

　　最要害的是，她手上有钱。

　　如果家里的种子不让她用，她也可以自己买一些回来。

　　如果她的想法能实现，那就可以跟爷爷奶奶说，用到自家地里。

　　甚至还可以推广一下，让整个靠山屯都能受益。

　　如果效果好，那么下一回，这种法子也会被推广到祥云镇上，甚至县城、府城，乃至整个渤海郡吧！

　　李云心雄心勃勃，小脸儿放光，兴冲冲地凭据老太太的要求把面盆放好了，就去忙活自己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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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雪粒子和雹子都停了。

　　乔细妹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镇上，带上了力气大又听话的李希仁。

　　李景福一大早就带着儿孙们去了地里。

　　地里的庄稼被低温冻伤了不少，又被雪粒子盖了一层，被大雹子打得乱七八糟，已经惨不忍睹了。

　　李景福一边连连叹息，一边带着儿孙们下田忙活起来。

　　靠山屯险些所有的人家，都已经把所有能用的劳力都带上了，全家巨细齐上阵，都在田里抢救秧苗。

　　但这一天，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忙活了整整一天，却到底没能救下那些秧苗。

　　看来，只能等天气好些，再慢慢补种了。

　　只是，这秧苗从种下到现在，已经长了快一个月光景。这时候再补种，真心有些来不及了。

　　哪怕一直风调雨顺，到秋收的时候，能有三成庄稼能成熟都不错了。

　　到那时候，各人伙儿吃什么？

　　别说打下来粮食卖钱了，哪怕自家勒紧了裤腰带，不吃不喝，先紧着交朝廷的田赋田税人头税，恐怕都交不上！

　　更况且，再怎么勒紧了裤腰带，人照旧得有粮食吃，才气活下去的。

　　靠山屯的人家，基本都是前朝末年闹灾的时候，千里迢迢从全国各地逃荒过来的。

　　五代以上生于斯、长于斯的坐地户，险些没有。

　　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见识过饥荒年代。也都知道逃荒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

　　哪怕是那些只有几岁大的小辈，也是从小听着家里的老人讲逃荒路上的故事长大的。

　　此时见了地里这番情景，家家户户大人孩子，脸上都现出了险些绝望的神色。

　　思忖一番之后，家里的当家人，会过日子的小媳妇儿，各个都拿出了自家压箱底的“过河钱”，准备去镇上的粮铺里多买些粮食回来。

　　家底没了，再怎么难，也照旧有可能再赚回来。

　　但若是人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好歹要撑过今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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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细妹从镇上买了粮食，雇了个牛车赶路回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村里人怎么都在往外走？尤其是村里有见识有决断的那些小我私家家，竟然都像约好了似的，当家人带着大包小包地，急急遽地奔了镇上的偏向去。

　　她拦住一个相熟的村民：

　　“顾二嫂，今儿个也不是集市，你们这大包小裹、着急遽慌的，都是要上哪儿去呀？”

　　“细妹啊，唉，这不是田地里遭了灾，俺们想着到镇上，买些嚼谷回来么。

　　我这肩负里，是两件冬衣、两条被子，和凤姐儿的钗环。

　　横竖这会儿也用不上，先当了，拿钱买些粮食备着。

　　凤姐的钗环等她要出门子的时候再重新给她置办。衣裳就等冬天再赎回来。

　　要不的，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吃啥喝啥？”

　　顾二嫂也是心里苦闷，见乔细妹问起，竟然就拉着乔细妹诉起苦来了。

　　要说顾家的人口确实不少，光是还在月窠里的小娃子就有三个。但顾家的家境，可并不像顾二嫂口中哭诉的那般窘迫。

　　她这番话，怕是不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那些可能会打她家主意的旁人听的吧！

　　乔细妹暗忖。

　　她拍拍顾二嫂的胳膊，柔声慰藉了她两句，两人就急遽别过。

　　乔细妹一路走，一路忍不住觉得，自己一时没忍住忧心，买了几袋子各色粮食，还雇了一辆牛车让人给拉抵家，实在是明智之举。

　　这么多人一起去买粮食，那这粮价，还不得跟长了翅膀一样，嗖嗖嗖地飞起来吗？

　　乔细妹这趟，买了足足一百斤的黄米面。因为顶数这种糜子米磨成的面最自制、还挺抗饿。

　　黄米面有粘性。跟江米一样，可以包粘豆包，还可以做苏子叶饽饽。

　　其实说起来，江米比黄米好吃。

　　但江米贵呀！黄米面只需要一文钱一斤，江米面却要足足八文钱一斤。

　　除了最自制的黄米面，乔细妹还买了粟米和高粱米。

　　粟米两文钱一斤，乔细妹买了五十斤。高粱米三文钱两斤，乔细妹也买了一百斤。。

　　这些粮食足足装了五个口袋。

　　纵然李希仁又听话又能干，可一次也拿不走这么多粮食啊。

　　乔细妹无法，只好狠了狠心，咬牙雇了一辆牛车，资助把这些粮食给拉回了家。

　　原来一开始，乔细妹是计划细水长流、蚂蚁搬迁，一趟一趟慢慢买的。

　　但考虑到自家人口多，现在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一次多买些粮食，也不算太特别。

　　现在见了村里人都醒过味儿来了，加入了买粮的队伍，马上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心不错。

　　难得轻狂了一回，谁曾想反而歪打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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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老爷家的管家，正弯着腰，恭顺重敬地跟于老爷回话：

　　“是，镇上的粮价这几天稍微涨了一些，涨幅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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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去了青州。四喜和五福也划分带人去了苏州和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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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二少爷回信了。翡翠在四少爷那里呢，似乎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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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青梅小姐对李家那个叫李云心的小丫头很上心。

　　这两天已经送过三回工具了。

　　今儿个一早，还派了冯婆子已往，给那小丫头送了一篓子咸鸭蛋，另有两食盒家里制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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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今天是何家下的帖子。知秋少爷又是让青梅小姐替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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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谨遵老爷付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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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回完了话，已经退了下去。

　　于老爷摩挲着手里的一串莺歌绿的奇楠香手串，久久不语。

　　青州知府是自己的同年，所以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可虑的，约莫只是渤海郡都受了灾，青州也未必能例外。

　　至于四喜和五福的差事，就有些风险了。究竟苏州和湖州，那都不是大楚的势力规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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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心看着于青梅送来的点心，竟然开心地跳了起来：

　　“哈哈，我真笨！怎么把这个宝物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