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到底照旧过来了,就那样安牢固稳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江淮忙活。
“你这样太浪费了,全部用完也结不了几张网。”
江淮停手:“那你说该怎么结?”
陈琳翻个白眼:“我咋晓得喃!”
江淮无语,又将绳头打个结,将半成的网提起来看看,发现孔洞距离切合心意,没理会旁边看热闹的家伙,扯过一条麻绳继续打结。
“能抓到么?”
“碰运气吧!抓到了咱们吃大餐;没抓到,也浪费不了几多时光。”
“是你的大餐!”
其实陈琳也期望这次真能抓到大点的野物,她吃肉江淮喝汤的日子虽然挺温馨,可她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不知道心疼人。这些天来,每每她撒谎说吃饱或者不爱吃的时候,对上江淮那双微眯的眼睛,总会情不自禁继续朝嘴里塞。
幸福,不是说出来的。
她心疼这个男人吃着残羹剩饭却干着险些所有的杂活,心疼他每次找到新食物一定先要“尝尝味道”,更心疼他,每日里险些都不会落下的满身的划痕。
但是,对这一切她除了默默蒙受,没有一点措施。
“现在先别立flag……”
慢慢熟悉之后,江淮结网的速度有了不错的提升,应该能在午饭之前结成两张网出来。他低着头,调笑道:“眼看这天气越来越冷,怕是到不了冬天许多野物就会蛰伏。到时候……”
“那也不吃!打死都不吃!”
“随你便。”
江淮也不盘算,都还没抓到呢:“真要到那时候,你别流口水就行。咱们这山里啊,山姜野椒什么的可都不缺,说不定啥时候运气好就碰见了……小时候啊,记得三叔家经常养山羊,经常就是姜啊辣椒大葱什么的胡乱一锅乱炖,也没见多膻……”
陈琳偷偷咽口口水,恨恨看一眼江淮。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不管掉臂随意放毒!
不外闲扯嘛,气势不能输:“看把你能的!都还没抓住山羊,就想到怎么吃了!”
“就不能先想想?”
“可以啊!不外早上我看了看,咱们似乎没盐了?”
“不是另有泰半袋么?”
“被哪个馋嘴的家伙偷吃了呗……”
“屁!给你半小时,去把半袋盐吃了先!”
“……”
…………
“江淮……”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淮按计划完成了结网的活计,如陈琳所说的险些将以前存下来的麻绳消耗一空。却是刚准备部署陷阱,旁边陈琳小心翼翼的声音响在耳边。
他疑惑抬头,顺着陈琳手指的偏向一看,眼睛瞬间大亮!
鹿子!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正正对着他俩的偏向,距离约莫有三十多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瞧个一清二楚。
可还不等他起身,那脑袋又猛地缩了回去。
“别动。”
陈琳一把拉住他,小声道:“看了咱们很久了应该,是头小鹿。”
江淮恍然。
自内气稳固之后,他的五感灵觉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脱离不了他的感官。可就是适才,被陈琳这个半吊子抢在前面发现猎物,对他这个自诩猎王的家伙简直就是无声的讥笑。
所以,这个小家伙,应该一直躲在那里才对!
“小家伙也不错啊,二三十斤肉总是有的。”
他低声回覆,生怕那小鹿被惊吓跑了。可左右看看,一时间真想不到应该怎样捕猎。
他很忏悔,自从感受无用之后,就抛弃到一边的标枪没有随身带着。这样的距离,就算碰运气,也有很大掌握投中目标,一旦伤到,拼了老命也要抓住它!
可惜!
“怎么办?”
陈琳摇头:“它在看我们,照旧看核桃树?对了,梅花鹿吃不吃核桃?”
“我咋晓得?”
“你不是猎人么?”
“是。”
江淮盯着小鹿的偏向,一眼不眨:“可是咱们西川,就没听说过有梅花鹿,我到哪去了解它们吃不吃核桃?”
“说不定,它是看上你了呢!”
左右都不敢轻取妄动,江淮索性陪着陈琳聊天:“媳妇儿,该是你发挥的时候了,赶忙散发出母性辉煌来,小家伙没了爹娘,正是缺母爱的时候,真要成了……嘶——别掐……”
两人扯着嘴,双眼不约而同看着小鹿的偏向。待到片刻,看见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怯生生探出来,对视一眼,都感受有些可笑。
“真可爱!”
有没有母性辉煌江淮不清楚,可这见着小动物就闹可爱的习惯,证明陈琳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在他眼里,劈面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最大的看法,是宰掉能有几斤肉……
但是看着陈琳满眼放光,他很识趣没有说出真是想法。适才腰侧的疼痛说明女人的天赋不能小瞧,纵然他练了满身的肌肉,身体大多地方都无处下手,她也能快速准确地找到柔软的位置。
“吃货,一般都没好下场。”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江淮很是没趣站起身,开始收拾工具准备部署陷阱。照着脚印看,肯定不止这一个家伙。要是真能逮到小家伙的怙恃,那该是多大的收获?
适才试探半天,小家伙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可它明明有频频已经被江淮吓走,纷歧会又会回转过来,整不就是一个小吃货嘛!
既然馋这核桃,那就跑不了!
江淮一起身,那小鹿唰一下转身就跑,看似稚嫩的身体,几下就钻入草丛里。正和小鹿交流眼神的陈琳眼角一抽,不外看见那小鹿马上又从里面探出脑袋,才放过江淮,转头换了一副温和柔顺的模样,继续大眼对着大眼相同。
江淮失笑,也没有继续恶趣味的吓唬小鹿,拿起柴刀出去继续开辟门路。什么事都在一个坚持,接近一个月的劳动结果,不也已经开出一公里有多的门路了么?
哪怕一时半会回不了家,扩大狩猎规模,都是很大的收获。
要真是躲在屋子里期待救援,核桃树能够发现?由核桃树吸引过来的小鹿,岂不也失之交臂?
什么事情都有选择,遵循动口不如动手的原则,江淮永远只会做最积极的选择。
…………
“这小工具!”
喝着野菜汤,嚼着放了一点盐的老折根,江淮看着那躲躲闪闪的身影,嘿嘿直笑。篝火之下,他一口整齐的白牙像是闪烁着光线。
“它不怕火么?”
“它是不怕人。”
江淮撇撇嘴:“咱们一直没有伤害它的举动,加上舍不得核桃,索性就赖在这里了呗!这样也好,咱们放长线钓大鱼,万一能逮住大的,这小工具留着陪你作伴得了……”
不用言语,只看陈琳那险些要融化了的眼神,江淮就知道自己想要杀了这小工具吃肉,怕是比抓到它更为艰难。不外这泰半天来,看着小工具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也觉得有趣,杀掉吃肉的想法也慢慢淡了一些。
或许,这就是陈琳说的“萌就是正义”?
“没怎么见过世面,没遭受过社会毒打,和学校里的热血青年一样,蠢嘛!”
看着陈琳不善的眼光,江淮嘿嘿一笑:“原理都差不多!其实你若是留心过,那些出生不久的小动物基本都不太怕生,和小孩一样。主要咱们没有攻击意图,在它们眼里更多的只是好奇。虽然了,只要你真正攻击过,它会记你一辈子。”
“可是我看到那些小孩子,一看到生人就哇哇大哭!”
“那是惯坏了!”
江淮没好气顶回去,想了想又叹口气:“都差不多,我亲戚家的那些小孩,一个熊样……”
他没在这个不合心意的话题上过多纠缠,好奇道:“还真准备养着呢?我先说明啊,别看它主要是吃草,可到时候和你抢核桃,怎么办?”
“老娘愿意!就当养了个女儿!”
江淮撇撇嘴:“也就你心大,大夏一级掩护动物,真要养出什么差池,到时候照旧要我毁尸灭迹……”
不外他又想想眼下的状况,叹一口气默默继续喝汤。这人呐,什么都不能深究,想想他自己,这时候知道这小工具是一级掩护动物了?那先前准备的杀掉吃肉、毁尸灭迹一整套流程,算是什么?
他可是党员!群众眼里的干部!
再看看不远处一会转头看看核桃树的偏向,一会又看看篝火旁的陈琳,眼神莫名的庞大。他倒是不会扪心自问或者自遣什么的,只是感受有些奇妙,人心这工具,还真是庞大。
一件小事,就能在不经意间称量一下。
…………
小鹿怙恃终究没有到来。
陈琳说可能小鹿怙恃遭遇了不测,或者一时半会还没找到这里来,却始终不愿认可它们抛弃了小鹿。江淮倒是没有争执,媳妇儿难得保持一份善心,自己就别去刺激她了。
再说了,好几天里时刻可以看见傻头傻脑的小工具,几多也能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虽然,小工具一看见他就跑,完全没有和陈琳的亲热样。
好家伙,靠近就不说了,有些时候陈琳竟然能够凑上去摸摸身子,敢信?
“你就是太凶了!还满身血腥味,小鹿虽然怕你。”
陈琳这几天很是扬眉吐气,虽然她其实也明白,江淮对这小家伙并不太伤风。兴奋了,挤眉弄眼逗一会乐一乐;不兴奋了,可没少装模作样吓唬它。然后呢,他就像个坏孩子似的,瞧着小鹿惊吓的模样开怀大笑。
不外次数多了,小鹿大致也明白了江淮并没有真正伤害它的意图,胆子也慢慢练了出来。到了现在,江淮行动不大的时候,最多引起小鹿警惕的眼神,再不会咋呼呼逃跑了。
“你兴奋就好。”
狠狠干了一天活的江淮,有些疲劳,正慢慢打着拳刺激内气调治身体。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内气已经基本稳固,就算是一夜之间世界恢回复样,他也不担忧再如十来年前那样,内气慢慢枯竭。
已经形成内循环的内气,和身体的连接越发紧密。元气富足的时候,可以缓慢吸收外界元气强壮自身,滋养身体;就算没了外界元气,也可以吸收身体血气,温养自身。
四五十岁之前,江淮都不会担忧内气问题。
所以他在慢慢试探之后,逐渐也增加了练武的时间。一有点空闲,不是刺激内气,就在琢磨几套拳法,以求融会领悟。
究竟,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武学大师了。
武学圈子里,武学大师已经算是稳固了职位,放在哪里都算是中流砥柱的存在。尤其是现代,好几个有着宗师之名,实际上只能算摸到宗师门槛的老前辈,更多只是靠着名望和辈分,被人尊一声宗师。真要拉开架势打上一场,没谁敢保证能够制服三十不到的江淮。
拳怕少壮,不是说说而已。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武功,在咱们大夏都算是妙手了?”
“武艺!”
江淮没好气随口纠正一句,慢腾腾道:“你说你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整天就想打打杀杀的事情呢!除了切磋,谁没事整天干架?”
陈琳翻白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每天练个拳都惊天动地的。
“现在的武学,实际上已经凋零了。”
江淮叹道:“宁静时代,原来就是武学生长的缓和期;加上科学的攻击,情况的恶化,实际上留给武学生长的土壤已经不多了。看看现在的大夏,年轻人宁愿学那些花里胡哨的跆拳道,空手道,柔道什么的,也不愿瞅瞅传统武学……”
“不是侠以武犯禁的原因?”
“狗屁的侠以武犯禁!宗师都是一颗子弹撂倒,别说普通武学家了。咱们不谈大夏,就说说封建时期,有几个朝代,是真正禁武的?”
他转头看一眼陈琳,又继续比划:“国家机械,才是真正的暴力。从古至今,都是横推一切的存在。至于改朝换代,那肯定是自身出了问题。”
“相比这后一句,其实‘文以儒乱法’才是重点,笔杆子可是软刀子,一刀一刀割下去,你还找不到理由还手,那才是真正的祸根。游侠嘛,顶天了行刺下天子,都算惊天动地的大事;文人们以笔杆子祸乱朝纲,还能留下千古芳名……”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练武才这么说?”
江淮嘿嘿一笑,也就终止了话头。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几多文武之分了,他这个粗鲁男人,要是不受伤,继续呆在军营里,军事大学肯定会走上一遭,能算是单纯的武人?
时代在变化,人,也是要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