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似乎期中考试还没有已往几天，期末考试就接憧而至。寝室里也徐徐少了闲谈，各人也开始起早贪黑的泡图书馆，这让齐思沅的早出晚归变得也没有那么突兀了。齐思沅除了要抓紧时间准备期末考试，还要跟进各部门学期末的收尾事情，每日最忙的时候只能吃上一顿饭。人虽然瘦了，但精神还好。
很快，上学期的课程就这样在忙碌和充实的生活中告于段落。似乎是忘却了考试时候的抓耳挠腮，此时的宿舍一片祥和。
放假收拾行李的时候，成明雪从衣柜里探出头来一脸真诚的问：“冷空气下沉暖空气上升对吧？”
“对。”齐思沅颔首。
“暖空气含水量是不是比冷空气多？”
“是啊。”齐思沅依旧颔首。
成明雪却忽而喜笑颜开拍手笑道：“所以除湿盒应该放在衣柜的最上面才气物尽其用啊。”
齐思沅缄默沉静半晌：“别说，还挺有原理的哈……这么说物理考得不错？”
成明雪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答：“嗯，基本上大题都做出来了……确实还不错，我的物理你是知道的。”
齐思沅把手里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颔首：“我知道，这次物理还要多亏你的课后领导呢。”
“那……你考得怎么样？”
齐思沅有些无奈地转过身看向成明雪：“预计也就擦线过吧，究竟我那物理基础……只要不挂科不影响评优，我就知足了。”
***
收拾完行李休息吹空调的功夫，各人开始闲聊。
“假期回家计划干嘛呀？”
“考驾照啊，然后干点高考之前想干但没干的事儿。”
“确实，我同学有些生日大的高考结束就成年去考驾照了，现在都已经可以持证开车上路了。”
“不外咱们也就晚了半年，也挺好的。保不齐，还能算是国家级的证书可以加实践学分呢。”
“真的吗？”成明雪突然把话题扯到了齐思沅身上，“假期就没想着去徐徐那位多年不见的师兄啊？”
齐思沅一愣：“都两个世界的人了，还分什么见不见的。”
“那倩倩呢，你和你男朋友假期怎么说，各回各家吗？”
“嗯，今年先这样，先给相互怙恃打个预防针，后面边走边看吧。”
“哎呀真好，你们都知道要干什么，我啊，假期预计就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抱着游戏玩一天。”
……
“好啦，几点了，茶话会歇歇吧，明儿另有早起赶车的呢。快睡！”
“晚安，下学期见。”
“下学期见。”
**
回家的火车徐徐前行，齐思沅打开微信，却在民众号的推文里看到了她当年加入全国角逐的颁奖视频。年轻的女人仍旧是一头清凉的短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前方，双手被奖杯和奖状填满，加上略显正式的着装，看起来倒是有些超出年龄规模的庄重。
也许是路程太过无聊，又许是真的好奇，视频被齐思沅前前后后的播放着，最后停留在镜头划过她的那几秒。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那个年轻的自己，齐思沅却觉得有些不真实。
当年那个觉得自己什么也做欠好的小丫头，最后竟能站在全国的领奖台领奖，可如今这个自觉还不错的大学生，怎么却是一事无成呢？
齐思沅苦笑着打开了电子日记本，顺着民众号上写的颁奖日期找已往，发现了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
因为年份久远，日记是后期整理上传的图片。字迹稚嫩，甚至有些粗拙。齐思沅看得认真，时不时为小孩子对大千世界的好奇和憧憬啼笑皆非，时而又真诚地为小孩子得奖的喜悦而祝福。
可是最后，在小作文的结尾，却写着这样一段话。
“其实我知道，以我的那点天赋和不求上进的性子，是很难在戏曲这个行业立足的。我知道我应该相信怙恃的选择，至少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可我就是无法说服我自己，说我原来就不应走这条路……明明，有那么多人看好我……”
齐思沅的眼角有些湿润红，透着水濛濛的雾气，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那场全国性的角逐之后，音响师拍着她的头勉励她说：“好好唱戏，前途不行估量。”另有老师在后台的肯定：“什么都挺好，今儿唱得不错。”
齐思沅想起，她和怙恃有说有笑从演出会场走回宾馆的时候，也有人走上前打招呼：“你就是那个刚在台上唱杨开慧的小女人啊，看着可比台上小不少。”末了又笑着对她说：“小女人好好唱，今儿唱得真不错。”
……
这么多来自差异人的赞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现在，齐思沅也无法说服自己，说这只是人们对她的客套。即便时至今日，她也真的愿意相信，那是人们发自内心对她唱功的肯定和期许。
所以当艺校校长泛起在她和怙恃身边，试图说服他们让齐思沅去读艺校的时候，齐思沅是真的心动了。她那会儿甚至期待着怙恃能允许自己去走唱戏这条路。可母亲和父亲只是客套的说着“再考虑”，留了联系方式就带着她离开了。
齐思沅不知道厥后怙恃是如何拒绝校长的，她只知道怙恃在宾馆卫生间里讲了许久的悄悄话。再出来时，已然是母亲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以后咱就好勤学习吧，这个唱戏嘛，就当是个兴趣喜好吧。”
既然是作为兴趣，在升学的这件事情上，学戏自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徐徐地，齐思沅也就再也没有去老师家学戏了。
***
也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熄灭手机屏幕时齐思沅悲痛地想。从前学戏的动力她只当是自己虚荣心作祟，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即便她放弃了唱戏，可从内心深处她仍旧期盼着那个耀眼的舞台。
从始至终，未有改变。
唱戏是齐思沅压在心底的一个梦，哪怕多年尘封，也终究是刻在内心深处的旖旎。田青的泛起，不外是勾出了齐思沅尘封往事的影象，连带着，也勾起了她的无奈和忏悔。
“也许，我真的该坚持一下！！！”
小作文的最后，力透纸背地画着三个叹息号，似乎是在痛恨，又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
齐思沅闭上眼睛，她不得不认可怙恃的选择是有原理的。论天资天赋，她只能算是普通；论耐性刻苦，她又不见得比那些天资更好的人努力。只是单靠一腔热血就说要闯出一片天的激情，于现实来说，太过天真。无论是大配景照旧小情况，都有太多未定的变数。
可这并不阻碍齐思沅内心的犹疑和彷徨。许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齐思沅总会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毅然决然的选泽了戏曲，艺考，练功，上台。可一觉醒来，她却总不记得结局。也许，是她忘了，也许，就是没有结局。
可往往只有窗外时隐时现的月亮无言地陪着她，未曾说话，也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