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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九十一章 名城之灭始于仇

冷锋凛月 飞鸟漪 1883 2022-07-23 18:10:13

  寒风,冷月。

  再冰天雪地的日子,都有明月。

  再皎洁醉人的月亮,也都有落下的时候。

  这时已到月落。

  月落星沉,万籁皆寂,也到了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也正是万物苏醒的开始。

  人呢?

  人本就从未寂静。

  剑没有光,因为剑仍在鞘中。

  人没有醒,因为他没有歇下的理由,也没有时间。

  也许他歇下后,就永不再醒。

  血滴在地上,已凝结成冰。

  人还站着,掌中有剑。

  冷月栖既不接剑,雪止泪也没有勉强。

  他对他由始至终都充满谢谢,对他跟他的母亲,皆是如此。

  她也是他的母亲。

  冷月栖道:“江湖从来没有你,也没有人知道你,可现在——”

  现在已不止冷月栖一人知道。

  “你已不能再如此自

  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的眼里有歉疚。

  雪止泪没有心情,徐徐道:“我本就非那种人,也从未想过。”

  “可你早已想到跟对头同归于尽。”

  “你难道能轻易在世?”

  “不能。”

  两人已不禁相视一笑。

  这是发自真心的笑。

  “你感受如何?”冷月栖看着血,雪止泪流下的血。

  他没有帮他擦拭,也知道他并不需要。

  雪止泪没有回覆,只点了颔首。

  雪未残看着这两小我私家,这两个来找他复仇的年轻人,脑中突想到了他的昔日。

  他跟他朋友的昔日。

  唯一的朋友。

  不管他的朋友最终如何,可这两个年轻人已足以让对方感应骄傲。

  雪止泪看向他,目灼烁如白昼,冬日里的白昼,冷而发光。

  雪未残道:“你有话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说。”

  “你想问我为什么对你们的剑法如此了解?”

  冷月栖刚刚虽只刺了他一剑,可雪未残已一眼就瞧出了剑法的来历,和雪止泪如出一辙。

  雪止泪没有体现,冷月栖的手却已紧握。

  雪未残叹了口气,道:“这一路剑法,其实是我无意中得来的。”

  两人听了都很是意外。

  “我知道你们不信,其实连我自己也不信,但却是事实。”

  雪止泪盯着他:“如此说来,是你让我们见到剑法的?”

  “是。”

  雪未残答得很平静,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哆嗦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

  “不愿?”

  “是,我不愿看到他的后人没有精彩。”

  冷月栖忽已恨声道:“你只怕是在想我们学了剑法后,依旧不是你的对手,依旧奈何不了你!”

  雪未残苦笑:“你既如此认为,我也无可奈何。”

  冷月栖又叱道:“可你却又将其传给了别人。”

  这一点雪止泪虽然已知道。

  雪未残点了颔首,长长吐出口气:“不错,我本不愿这样,可那小我私家非但天资奇高,而且很像我。”

  那小我私家虽然就是夜郎君。

  雪止泪忽已看向掌中的剑:“像以前的你。”

  以前的雪未残,恣意纵横,剑下无情。

  “正是。”

  冷月栖沉声道:“那只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雪未残寻思半晌:“正因如此,剑才无情。”

  雪还在下,但黎明的曙色已悄然可见。

  静,静得出奇,也静得可怕。

  没有声音,连风声都似已远去。

  冷月栖没有看雪未残,却突然道:“他既已有伤,我们管不管?”

  雪止泪道:“虽然。”

  所以他们已准备了厮杀。

  可没有厮杀,什么也没有。

  天地间除了白茫茫的飞雪外,就似乎只剩下他们几人。

  寒山城似乎在一夜间酿成了空城,已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冷月栖挖苦道:“你的朋友不来救你?”

  雪未残淡然:“也许他从未当过我是朋友。”

  冷月栖冷笑:“像你这种人,本就不配交朋友。”

  ——像你这种人,本就不配有妻子子女。

  这是雪未残对他朋友说过的话,绝命词。

  一小我私家说别人不配时,他自己难道就有资格吗?

  雪未残只好吞下自己的苦水,一直苦到心底。

  路既无障碍,他们只有走。

  乌云的神色奇异到了极点,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无法真正了解。

  不外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见到慕樱,只有看见了她,他的心里也许才会舒坦一些。

  路途蜿蜒曲折,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突然有了种不祥的感受,他的步子突已停下。

  就在这时,变故已突然发生,就在他们眼前。

  空气中忽已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气息,局促而压抑。

  大地开始摇曳,宛如沉舟逐流,已没有偏向,也没有出口。

  一种降低有力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似乎亘古的巨人又将开天辟地。

  守在南天门的“开天盘古”虽自诩力大无穷,可现在的他见了这种骇天耸人的局面,恐怕连自己的心都已瓦解坍塌,又怎能守得住险峻的门户?

  “这是怎么回事?”

  冷月栖虽不怕刀剑,甚至连命也会咬牙放弃,可现在的脸色也已苍白。

  雪止泪没有开口,眼中却已起了一丝涟漪。

  他在懊匚啪息,叹息着待他如子的善良女人,上天终究没有能留下她的一点血脉。

  不外现在的他也只有一搏,绝没有其他的措施。

  他猛地一把抓住冷月栖的手,喝道:“跟我来!”

  他知道他入城的栈道离这不能算太远,所以他要孤注一掷。

  然而这时的大地已摇晃得犹如筛糠,在离他们不远的前方,已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一座火山!”

  乌云的瞳孔已收缩如毒蛇,带着种绝望的恐惧。

  他希望自己猜错,可雪未残已证实了他的想法。

  雪未残在这已不止来过一次,他虽然比别人知道得滑楚。

  但他也绝对想不到,火山会在这一时候发作。

  雪止泪目光闪动,忽道:“这种变故,至少有一小我私家是知道的。”

  冷月栖忙问:“是谁?”

  “就是带我进来的人。”

  雪止泪的眼神没有伤心,也没有恐惧。

  释怀,他的眼中只有释怀。

  一种已超脱人间生死和悲喜的释怀。

  因为他已深深体会到,一小我私家的力量虽微不足道,可决心却足以扑灭一切。

  特别是恼恨的力量。

  他们所肩负的不也是如此么?

  乌云的恐惧已不由让惶急取代,他想到了慕樱。

  他也一把抓紧了雪未残的手臂,大吼道:“带我去,赶忙带我去……”

  雪未残看了看其余两人,终于点了颔首。

  就在这时,天空中飘落了两声长啼,如杜鹃泣血,夜枭沉嘶。

  雪止泪一抬眼,就已看到了两团庞大的身影正从云雾半掩的山外掠过。

  那是两头似乎从天国飞临人间的神鸟,不光撼感人心,也离人很遥远,很遥远……

  鸟上似乎有人,难道是仙人?可若是仙人,为何不拯救他们,只冷漠瞧着他们受难?

  仙人似乎在凝视着他,

  雪止泪有这种感受。

  在如此杂乱而危险的情形下,他仍能感应一种穿透了心灵的目光。

  咄而逼人。

  风已又起,高山似已都要分崩离析。

  这种来自大自然的怒潮与灾难,是任何一个江湖好汉也绝不行制止得了的。

  灰尘飞散,火光已比当初昏暗了许多。

  树木已险些找不到一棵完好无损的,房舍也已破败不堪。

  已看不到活人,只有死尸。

  满地死尸。

  只不外这次的火山已算是很温和的了,究竟它最致命的杀手还没有使出。

  可把大地融蚀的岩浆若也一同喷出,周遭百里外的活物也绝无幸免。

  人也许有幸免,但城已不复存在。

  名重今世的寒山,已只能活在人们的影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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