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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七十九章 他的倒下

冷锋凛月 飞鸟漪 1987 2021-07-26 19:14:51

  月。

  窗外简直有月。

  月下也有屋。

  可屋子却已不是两小我私家的屋子,也已没有了那刀光血影的博奕。

  生死博奕。

  屋中只有一人。

  月色照入窗里,就照在这小我私家的脸上。

  脸色并不算苍白,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凝重。

  他似乎在沉思。

  他难道在沉思着过往的一切?在沉思着过往的一切是做对了照旧做错了?

  可是他不应该的。

  他纵然要追忆昔时,也绝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的。

  对一个即将迎来仇敌的剑客来说,这本就是一种大忌。

  这种隐讳能免则免。

  况且,他所要面对的仇敌,本有可能是他最自得的乘龙快婿。

  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虽然,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自从把这个有可能是乘龙快婿之人的父亲刺杀在剑下,就再也没有这个念头。

  他不能有,也不敢有。

  他禁止自己有这种想法,所以他欺压自己有了另一种思想。

  那种思想虽有点决绝无情,但却简直让他以往的念头减轻了许多。

  所以,他已将这个乘龙快婿看成死人。

  一个本早就已死了的死人。

  这小我私家虽然就是冷月栖,就是马上就要来找他索命的人。

  而他,虽然就是雪未残,就是那个还没有人击败过的今世剑客。

  也许并不是没有人能击败他,但他直到现在却还在世,而那些有希望能击败他的人,却早已不在江湖……

  “我杀错了人,我真的错杀了他?”

  这个问题,多年以来一直像潜伏的病毒般,一直侵蚀着雪未残的心扉。

  他杀他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内疚愧对,他衔恨脱手,杀得理直气壮。

  可对方在临死前,在看着刺入自己胸膛的剑锋时,所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却多年来仍影象犹新,仍似乎就在昨日……

  “我没有,我没有……”

  只有这三个字,只有这反重复复的三个字,宛如口齿不休的女人在不停唠叨。

  他真的没有?

  活该的人难道不应死?

  这是雪未残多年来的扪心自问,可他也知道,这个巨大的疑问,是永远也绝不会再有答案的。

  他不由又想起了那一天,又想起了那一天的风雨,另有那一张在风雨中,在临死前,已白得不像人类的脸……

  他已感应了头疼欲裂,凝神深思的心情已断然不见,随着而来的是他的眼色。

  他的眼色,已坚决而冷然。

  就似乎冷月栖的一样。

  02

  灼烁。

  又有了灼烁。

  灯光,另有火炬。

  这儿照旧屋中,人照旧在屋里。

  七八枚尖刀般的利器,照旧钉在墙壁上,入壁已有三分。

  灯炬旁的墙壁。

  屋里的人也照旧两个,可外面的门却已开了,也有两小我私家正站在门外。

  一***天空般的幽蓝,另有一片紫罗兰般的神秘。

  这虽然就是南云雀跟子薰衣。

  也只有南云雀才有权力打开这一扇门,也只有子薰衣这样无所羁绊的女人才敢随着进来。

  剑仍在女人掌中,另一个女人,一个剑法超群的女人。

  直到此时,冷月栖才总算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

  若仅仅从衣着妆扮来说,这基础不能算是一个女人。

  她束发顶冠,身形修长而挺直,丝毫没有一分少女该有的柔纤娇弱,却也不像男儿般的风骚轻佻。

  她若不说话的时候,你简直想不到这会是个女人。

  她静如无风之柳,冷似微凉的风,虽非拒人于千里,但若想真的接近她,并了解她,却绝不是轻松的事。

  冷月栖的掌中仍夹住剑锋。

  可他知道,若无法找到很好的解决要领,不到半柱蜡烛的时光,他必将败在剑下。

  是真正的败了,若到了那时,他非但已无力还手,甚至连命也随时都市搭上。

  这时的他已感应自己的精气神似乎正如流水般一点点离他远去,而对方剑上的森森寒意却已越来越重。

  他已越来越不行蒙受,可不知为了什么,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眼皮也没有跳动一下。

  他也许知道他若松开手后,这一剑无人可抵的锋芒必将穿体而过,而他也只有死。

  既已不能复仇,又何惧一死呢?

  冷月栖如此苦苦支撑下去,究竟又有什么用?

  晚一些死跟早一些死,又能有什么区别?

  难道说,他不敢这么快就在黄泉跟怙恃相逢?难道他已无面目去见他们?

  若真如此,这简直是一个悲怆的结局。

  不光悲怆,而且绝望。

  可冷月栖的脸尽管已扭曲变形,但他依旧坚持,咬牙坚持。

  子薰衣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没有心情,眼中也没有。

  可她的人……

  她的人早就已想冲了已往,可她不能。

  因为有南云雀,所以她不能。

  她非但不能,连路都似已走不了。

  南云雀盯着屋中看了很久,才徐徐说道:“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子薰衣虽已连动也动不了,可照旧忍不住开口。

  “我想不到恼恨的力量竟有这么大,能使一小我私家明知已必死却还依旧放不下。”

  南云雀说到这,侧目瞧了她一眼,眼中竟有了笑意。

  一种尖针般的笑意。

  他已不再看子薰衣,忽已朗声道:“冷月栖既已成了夜郎君的剑下羔蚁,郎君为什么不乘胜给他一剑?”

  夜郎君,这个女人叫夜郎君?

  她难道就一直在这个屋里从未出去过?她难道就一直守着满室灯火,从未见过外面的阳光?

  这屋中永远只有点灯,永远只有点灯的夜,所以她才叫做夜郎君?

  可女人又怎会有这样一个名字?

  冷月栖想不通。

  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名叫夜郎君的女人,声音已突然变了。

  声音已不是女人的声音,却显得更冷淡肃杀:“要死之人总是会死的。”

  然后,这个似乎已不是女人的人看着冷月栖,一字字道:“你既非他,又何须一定要替他而死呢?”

  剑上寒意突已消失,完全消失。

  冷月栖的人终究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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