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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七十二章 佛不是佛

冷锋凛月 飞鸟漪 1872 2021-05-19 17:27:46

  冬雪下的树木,犹如粉雕玉彻,状似仙境。

  树林后是一座孤亭。

  “回去兮”

  孤亭寂寂,寒风苦吟,天地本已萧索凄凉,如今再看着亭匾中这三个风中乱草般的字,更是倍增伤感。

  回去兮,回去兮……

  这究竟是劝人明知徒劳无功而及早回去,照旧挖苦人明知无果却偏偏前去,最终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死人住的地方,活人又怎能知道?

  冷月栖面无心情,子薰衣却似已变得有些惘然。

  这匾额是早就挂在亭上,抑照旧特地给他看的,谁也不知。

  因为他没有问,她也没有说。

  亭子就横矗在过道上,两边皆是石山,冷月栖第一个登阶而上。

  子薰衣瞧着他的背影,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

  亭子本就是用来歇息的,但凡经过的人大多都市暂时停下那急遽的脚步。

  可冷月栖人虽急遽,步却没有停,非但没有停,反而更走得快了。

  他就似乎昔日要去刺杀秦王的荆轲,绝不敢停下,也不能转头。

  他恐怕一在亭中安憩,就会让人有了偷闲懈怠之心,人就会犹豫,就会懦弱不前——只因那究竟是场用生命来博奕的赌局,他虽不怕死,却也不能让自己有丝毫退却畏惧。

  所以他复仇的法式从未停止,从未因胆怯而停止。

  人虽未曾畏缩,可拦路的障碍却总层出不穷。

  他的人刚走到亭中,只听“嗒”一声轻响,然后他的脚就再也走不动了。

  不是他忽已胆怯不想走,而是已想走都走不了。

  因为他的脚已被一只手抓住,死死抓住。

  而这只手竟是从亭中平滑坚硬的石地板下伸上来的,现在地板已赫然破了个大洞。

  冷月栖没有惊讶,也更未低头。

  只见剑光一闪,锋芒已到这手的五指间。

  这一剑的速度如陨落星辰,这只手眼瞧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眼瞧着它马上就要断在剑锋之下。

  可白光过处,没有血溅,更没有惨叫,只有“叮”

  的又一声轻响。

  然后冷月栖就觉得抓住自己脚的手更用力了。

  它似乎要将他拉入那大洞中去——虽然洞口只容得下一条臂膀收支,可手的主人却似乎就要把冷月栖硬生生拽进里头,哪怕把对方磨烂压扁也在所不计。

  这样的人不管是谁,能做出这种事来,只能说明一点——他对冷月栖的恼恨绝不比任何人轻。

  从被袭到出剑都不外顷俄,子薰衣在剑锋刺中那只手时,人才蓦然惊觉,到了亭中。

  她一到了亭中,就看到了那只手,冷月栖也看到了。

  她已忽地想起了一小我私家来,叫道:“入地我佛!”

  入地我佛是一个能钻地的妙手,他在地下行走简直跟凡人在地上走路没有多大区别。

  那只抓住冷月栖的手竟是金黄色的,完全不像人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手。

  剑在手上也划出了一道痕迹,可仅仅是浅浅一道,绝无一丝殷红渗出。

  这黄金所铸的手指果真刀枪不入,然而无论多坚韧耐击的黄金,多巧妙灵活的机关,也绝反抗不了冷月栖的第二剑。

  更况且刚刚的一剑虽未将这黄金做的手指削断,可手指上那道浅浅的裂痕,在他如此使力拖拽下,反而越来越大。

  事实上冷月栖基础无须再出第二剑,这金手就已将松开。

  子薰衣在叫出“入地我佛”这名号后,一直冷冷袖手旁观——冷月栖也不愿她

  来加入,这是他自己的事。

  地下的人似乎也晓得自己弄巧反拙,那只金手已突然抽回。

  可冷月栖哪能留下如此一个窥伺在旁,时刻在找时机脱手的人?

  他第二剑已又飞起。

  金手是无论如何都快不外这一剑的,它的五根手指虽不怕刀剑,可五指下的手掌却照旧肉做的。

  剑啸如冬雷,惊飞了亭檐上一只寒鸦。

  这一剑势若狂澜,那只手纵灵如狸猫,也绝已逃不外,一定要被齐腕而断。

  可冷月栖没有想到,这手指既已不是真的,臂膀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再智慧的人,也很难料到敌人居然连整只手都不是真的。

  剑锋过处,不光五指崩裂,连整条臂膀都断成三截,可最该看到的依旧没有看到——

  血,一滴血也没有。

  这一匪夷所思的变化,不光让冷月栖怔住,连子薰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袭击的人若真是“入地我佛”,那他下一次攻击究竟从那边而来,什么时候会来,就已不得而知了。

  因为这已基础就不像小我私家,简直已如地底深渊中的妖魔——只有他看见你,随时随地可提倡致命一击,你却怎么也瞧不见他,随时都要挨打。

  冷月栖怔了片刻,忽道:“你刚刚称他‘入地我佛

  ’?”

  “嗯。”子薰衣脸色仍不太悦目,但照旧点了颔首。

  “就是那个不是男人的人,也不是佛的佛?”

  “除了这个怪物,还能有谁会为了学武,而将妻女送人?”

  而此人正是他的师父……

  这样的人又怎还称得上男人,又岂能不是怪物,又如何妄尊是佛?

  子薰衣脸上的心情也无疑已认可——一种已不愿提起的恶心跟鄙夷,这是谁都能看得出的。

  “天下之大,人各有志……”

  冷月栖的步子已迈开,眼色已深似无边夜幕的最深处:“只不外,这种志向之人最好照旧没有。”

  “只可惜有些人不光葬送了妻女,自己照旧一样活在终日的不见阳光之中。”

  子薰衣此言虽在说别人,可又何尝不是在指冷月栖——复仇的人本就常年生活在痛苦中,而痛苦的自己莫非不正是一种黑暗,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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