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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六十章 含情目

冷锋凛月 飞鸟漪 2082 2021-03-27 00:00:00

    刀光,又有刀光。

  一闪刀光,如刀断前所派上的最后用场。

  刀未断,人却已不远。

  离魂断不远。

  这一刀是对着冷月栖斜肩猛砍已往的,可没有命中目标。

  谁也想不到已倒了下去的苦瓜脸,竟还能站起,还能挥出这一刀。

  最后一刀。

  冷月栖没有转头,人却已突然停下。

  一声厉喝,临死前的厉喝,然后已毫无声息。

  冷月栖依旧没有转头,人已突然消失在水雾里。

  时不来看着自己的判官笔,笔尖已插入了苦瓜脸胸中,一插到底。

  对方的脸已完全不似人形,血从口中泉涌般喷出,只说了句“好,很好”,就已倒下,真正倒下。

  这双笔本是来搪塞冷月栖的,可没想到却反而帮了对方。

  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是时不来自愧技不如人,照旧认为自己本就不应脱手?

  不应脱手搪塞的人,就是不应死的人。

  难道他也认为冷月栖不应死?

  温泉的水很热,可一股冷风吹事后,雾气已淡了许多。

  一丈外已看不见人,冷月栖却已泛起在了一丈外。

  云生龙,风生虎,这如云般的水雾中没有龙,但冷风咆哮中,却泛起了一头猛虎。

  虎眼在水雾中仍发着幽绿色的凶光,令人的心更冷更寒。

  冷月栖只看着前方,眼里什么光也没有。

  只有冷静,冰封般的冷静。

  虎啸再起,一道疾影已飞来,犹如腾云。

  剑光一闪,虎啸震天,却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可百足之虫死而未僵,虎虽已伤,却更挟着余威而来。

  冷月栖没有动。

  就在虎爪即将搭上他的双肩时,一条更敏捷的身影已突然自雾中扑下,直取他的头颅。

  这赫然竟一ㄇ头猛虎,而且似乎比前一头更灵活,更智慧。

  可再灵活智慧的猛虎,也绝快不外冷月栖的剑。

  他的剑已再出鞘。

  只听虎啸忽已尖亢惨厉,似乎遇见了真正的屠虎勇士。

  而另一声惊呼则短而急促,完全不像野兽能发出的声音。

  然后一张硕大的虎皮已当头罩下,罩向冷月栖。

  可没有乐成。

  虎皮已掉在地上,已忽地裂成四片,十字形的四片。

  虎皮虽裂,可里头却既无血肉,也无骨头,里头什么也没有。

  这居然是一张空虎皮,只有皮,没有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月栖的眼里也不由闪过一束异色。

  不外这头虎虽是假的,但另一头却已真得不能真。

  一双快搭上冷月栖双肩的虎爪,已被齐根削断,血流如注,也如瀑布飞溅。

  飞溅的血虽然沾不到他的衣襟,只因他的人已在一丈外。

  又是一丈。

  虎啸没有停顿,也不能停顿。

  这咆哮充满了狂怒、恐惧,也有痛苦。

  之所以不能停顿,只因停顿只会使痛苦倍增,重生不如死。

  无论有多痛苦,啸声终于照旧徐徐小了下去。

  可这头既可怕又可叹的猛虎,却不是自己慢慢死去的。

  它的吼声是突然就中止了的,就似乎被人一下割破了喉咙。

  若是人,这人的身法与手法也已相当不错,竟能在冷月栖眼底下杀掉了一头猛虎。

  冷月栖眼色已动,他的一袭黑衣没有随风飘拂,人已在一丈外,虎尸前。

  尸体的喉头果已被割破,被一柄尖锐无比的利刃割破。

  旧的血腥未去,新的血腥已来,不光已来,而且更浓更刺鼻。

  若是别人,也许会忍不住呕吐,吐得泪涕横流。

  冷月栖却没有吐,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

  他对血已不陌生,就似乎对他的朋友一样。

  虽然他没有朋友。

  血的刺激,令他本已冷漠的眼色变得更为空洞。

  看不见血的空洞。

  然而这绝非空虚,丧失生气的空虚。

  他只是已发生了一种免疫而已,对血的免疫。

  虎未亡,人已不在。

  远方照旧温泉。

  此泉的面积简直不小,已足以令几十头巨象同时洗澡。

  但远方虽照旧温泉,泉边却已有人。

  数条如烟般迷蒙的影子,已近在眼前。

  冷月栖虽然不会太慢。

  一个女人,周遭还围拢着几个女人,可她无疑是最特此外。

  她的身边,另有一小我私家,可却是个男人。

  不光是个男人,照旧个跪着的男人。

  女人年龄绝不凌驾三十,男人也一样,甚至似乎还更年轻一些。

  其他女子的年龄自也不大。

  一个像她这么青春而有活力的人,又怎可能让一群唠唠叨叨的老妇来侍候呢?

  之所以说她既青春又有活力,是因为她简直这样。

  她的肌肤不光如玉胜雪,而且很有弹性,这在侍女们为她拭身时就已可看出。

  她的样子虽长得宛如林黛玉般多愁,眉眼中却时常浅笑。

  春意盎然的笑。

  虽然现在,尚未看见第一线春的晓色。

  爱笑的人就有活力,这话相信谁也不能反驳。

  纵是苦笑,也有令人稍微宽怀的感受。

  跪着的男人低着头,没有看见女子的身体,可从他那一脸奴颜媚骨的奴才相,恐怕也已非什么新鲜事。

  冷月栖的眼虽没有闭上,却已似在远方。

  可照旧有人的眼睛已瞪得老圆,眼珠子都似已将崩裂。

  那女子看了不远处的时不来一眼,眸中全无愠色,似乎对方只是在为她高尚而华美的霓裳而陶醉惊叹。

  她的眼波含情非情,凝露非露,语声更婉转迷人:“时兄的眼好大好圆,难道就没有见过出水芙蓉?”

  时不来一怔,只不住颔首:“芙蓉自是见过,可比芙蓉更出水而不染的人,在下实在见不了几个。”

  “那我算不算其中之一呢?”她的语声更温顺如绸。

  “虽然,虽然……”

  除了这两字,时不来恐怕已再想不出此外词语来了。

  女人的露目已转向冷月栖,眼波里的似情非情突已完全消失不见。

  她的脸也忽像被冰雪冻僵般生硬,冷冷道:“我和冷先生就没什么好说了。”

  冷月栖不苟言笑的眼中忽也有了一丝笑意,讥笑。

  然后,他就转过身去,对时不来道:“你还能走?”

  “走?哦,我还能走。”

  时不来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

  “那你走不走?”

  冷月栖的神态平静,语气也很缓慢,可却有种使人无法抗拒的感受。

  时不来还没开口,却已听那女子道:“他虽会走,却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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