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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五十一章 如履临渊

冷锋凛月 飞鸟漪 2111 2021-03-05 00:55:00

  人骨。

  人骨箫。

  人的骨头通常都是苍白中掺着微黄。

  这根人骨削成的箫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光白得发光,白得无瑕,还白得可怕。

  比雪还白,比冰肌玉骨还白。

  它正端规则正摆在一个酸枝木匣里,箫诡绝,匣名贵。

  也许也只有这么名贵的匣子,才容得下如此诡绝的乐器。

  箫诡绝,人也邪谬。

  人就在匣边。

  一袭淡青紧衣,宛如水蛇。

  水蛇的腰,水蛇的脸。

  水蛇,本是种阴森而可怖的事物,可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形象便忽已美艳而不行方物。

  她赋予了水蛇灵动,水蛇也给了她妖媚。

  箫自己是死的,可这根箫却本是活的。

  这根箫的源头本属于另一小我私家。

  一个少年,一个鲜衣怒马,风骚不群的少年。

  他也正是她初恋的情人。

  如童贞般矜贵的初恋。

  可这个令她由少女宁愿酿成女人的少年,却在她被歹人胁迫时舍其而去。

  而且不只一人,她姐姐也同时在同一天神秘消失。

  上天终究照旧怜爱这孤苦而无助的少女,让她挣脱了恶魔的囚笼。

  她满心委屈,立誓要找到那无情寡恩的少年。

  当她终于找到他时,她的血却忽已像全部流光。

  她不仅找到了他,还找到了他们……

  在一张雅致而充满诱惑的床上。

  目眦欲裂使人疯狂,所以他们死了。

  女人化作扬天闲灰,供猪狗蹂躏,男人则酿成了箫。

  她虽对他深恶痛绝,可多年来仍似乎离不开他。

  否则,怎会用温热柔软的嘴唇时常亲吻?

  恨得越深也是爱,爱得欲狂难为恨。

  只不外,影象中的箫虽仍在一边,她的爱却已成畸形……

  想到这,女人睫毛微卷,向棺材瞟去。

  棺材依旧敞着,可里头……

  “倘若是那小我私家,倒一ǖ在让我意想不到。”

  女人想着,嘴角已现笑意。

  深长而有趣的一笑。

  花香已又弥漫,幽昙花的香。

  女人就叫幽昙。

  流连黑夜,如流星般彷徨的幽昙。

  她也正是古堡的主人,空夜寂寂的古堡。

  萧仍在身边,不外却已不在匣内,在她的手心。

  四周已点起几架火盆,火正旺,人的脸也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地跳跃。

  议事大厅向来都是领导们解决麻烦的地方。

  寒山也不例外。

  厅上只有一个主人的座位,也只能有一个。

  七色鸟羽织成的锦墩上正坐着一人。

  宽大而高耸的斗笠,既掩饰了人的面目,也昭示着其与众差异的身份。

  几上美酒罗列,如两旁如云美人,最遥远的招牌菜也琳琅满目。

  幽昙却不在几后,在人前。

  斗笠客的面前,站着。

  凤仙鸣也是。

  可他的鼻子却不时吸入幽昙花的清香,令他的心不宁,神不清,目也不正。

  他见过这个女人,却很难与她走得那么近。

  今日的他,实在已不得不认可自己实在有福气。

  他已有点受宠若惊。

  但在斗笠客前,他只能惊在心里,不行溢于言表。

  斗笠客的眼睛虽没人看获得,他却似乎能射穿每小我私家的心。

  利眼如箭,例不虚发。

  “你逮住了梧桐院的少女?”

  他的声音依然远在天外,却近在耳边。

  幽昙认可。

  “然后怎样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眸子虽大,却眯得很细,既如蛇目,又像狐瞳。

  这样的她显得狡黠而刁钻,所以她的话也很不易使人相信。

  然而,斗笠客却似乎对她并不怀疑,还点了颔首。

  “那她的人是生是死呢?”

  这问题不仅斗笠客问了出来,凤仙鸣也想知道答案。

  “她的人或已不在,可要见到她的尸身却犹如捞月。”

  斗笠客似已被勾起了兴趣,等她说下去。

  “水中之月本就如仙佛般虚无,而她的人,却正好也如仙子……”

  仙子岂非已在天上?

  斗笠客的目光从笠下阴影里盯着幽昙,忽道:“你似乎挺欣赏她。”

  无语,人无语。

  无语虽代表认可,可有时也是一种抗议。

  不外幽昙的眸子却已眯得更细,细得更深,深如皓月广寒宫的深处。

  斗笠客已不再理她,已转向凤仙鸣,语气马上如大理石般坚硬:“你杀了那小我私家?”

  凤仙鸣似乎没有觉到他语气的变化,脸上已露谄笑,抚掌一揖:“我不光杀了他,还把尸首也处置惩罚得不留半线蛛丝。”

  “很好。”斗笠客似乎颇为满意,可很快却已话锋一转,“可你知不知,你虽已把他杀了,却已闯下大祸,弥天大祸。”

  大祸,照旧弥天大祸?

  凤仙鸣已有些懵了,他实已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

  斗笠客已轻轻叹了一声,一抬手,一块白花花的牌子已迎面向他飞来。

  凤仙鸣一惊,扬手间已双手接着。

  两只手同时接飞来之物本就很是别扭,可他为了在主人前体现尊敬,又不得不两手一起伸出。

  事实上他也只用一手接物,而另一只手则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厥后居上。

  这手法看似简朴,要操作起来却也并不容易。

  斗笠客点了颔首,又摇了摇头。

  这是块细致而柔美的白玉牌子,牌子还似乎刻有数行蝇头小篆,血一般的颜色。

  凤仙鸣疑惑地看了看牌子,只瞧了一眼,脸色就已如茄子般发紫。

  “大海之东,陆沉于野,远庇汉荫,命犹难存,人如累卵,如履临渊。”

  他显已意识到了什么,急遽把牌子翻转,果不出其料。

  牌子的背后,一头展翅遨游的海东青正扶摇直上,它的双爪间,赫然提着颗血淋淋的头颅。

  人的头颅。

  临渊阁!

  凤仙鸣脑子里已闪过这一个名字。

  一个充斥着暴力与血腥,诡诈和多变的名字,一个荒唐而令人窒息的组织。

  “这,是从那活该的浑蛋身上搜出来的?”

  凤仙鸣希望斗笠客能否认,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却又已颔首。

  幽昙已眯起的双眸竟难得地张开了一寸,她显然也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任何人都绝不是个有好感的名字。

  一个杀手云集的组织,虽然不会让人发生好感。

  而一个专门找人来杀,而且也许不为财富,只图杀戮的所在,更是使天下为之色变。

  他们非但喜欢杀人,而且还把杀手的命看得比其他杀手都重。

  谁若失手杀了他们的人,那个凶手往往也会死得比死者还惨。

  那,已绝非人所能蒙受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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