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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凛月

第四十九章 血溅一脸

冷锋凛月 飞鸟漪 2155 2021-03-01 01:57:00

  木叶纷飞,如绝望中的人从高空坠落。

  可飘落的木叶,还能舍己孕育出下一世的青春,下一世的高挂枝头,还能再看一遍美丽而迷醉的人间。

  人却不能,已绝不能。

  他们只能揣着终生的遗憾,去一个他们自认为快乐而平等的世界——

  西方的极乐或者东方的琉璃。

  他们会去得远远的,远到他们自己也早已忘却了他们是谁?

  究竟是谁?

  天边有雨雪,所以人间也有落叶。

  落叶如毯般铺地,所以冷月栖的掌中也有落叶。

  落叶不止一片,几片的叶子,就已能折成一个瓢子。

  小小的瓢子,小到一个三岁孩童,就可把它托在手心。

  冷月栖的掌心虽然非小孩能比,他的手里也正有一叶轻瓢。

  瓢里赤红一片,隐约间还能嗅到一线腥味。

  赤红一片也如苦瓜脸的笑容般凝结,似一滩已在阳光下晒了几天,已将消亡的血污。

  血,这就是血,赤裸裸的血,童叟无欺。

  不外这瓢血虽然绝不会是人血,否则这两小我私家中早已不见一位。

  可此时不光冷月栖在,一脸哭相的苦瓜脸也在。

  这只是一瓢方从兔子颈上放出来的兔子血而已。

  可血却不冷,非但不冷,而且还如袅袅炊烟般腾起一道白雾。

  热的白雾。

  新鲜的血液本就容易入口,更况且是热的。

  所以冷月栖在喝血。

  他喝得既不慢,也不快,就似乎在品尝着一碗刚从锅里盛出的鸡汤,香郁而可口。

  但在苦瓜脸眼中看来,这一幕简直能使他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身子又冷又热,就似乎刚从一口温泉里上来,又瞬已掉进了一口冰窑。

  这儿有温泉,然而满身发冷的他,却不想躲到泉里去,只因他怕自己一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火还在燃烧,烧得“哔啵”作响,烧的照旧木叶,满世界的木叶。

  火上有肉,肉色金黄流香,香气袭人,人却不前。

  不敢前。

  这个脸色已有些微醺的黑衣人,在苦瓜脸看来,已无疑像一个吸血鬼。

  一个堂而皇之,堂而皇之地在明白昼里吸血的吸血鬼。

  他原来苍白的脸也似乎已因获得满足似的,显得说不出的有血气。

  可他的行动却依然冷静而冷静,他的嘴唇甚至连一丝血渍也没有沾上。

  他片刻前似乎基础没有饮过血,一点也没有。

  苦瓜脸没有看见冷月栖的眼睛。

  他在料想:“他的瞳孔会不会也已如吸血鬼般,变得说不出的诡异通红,贪婪而残酷?”

  他不由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的他,正站在冷月栖身侧数尺外,还要靠后一些。

  从这个位置看已往,冷月栖绝不能瞧见他。

  云雾虽已远去,温泉里飘来的水汽却又已云集。

  这正是隐匿形迹,捉刀杀人的好时机!

  而苦瓜脸的手里,却正好有刀。

  利刀!

  这柄刀虽已似乎不敢在冷月栖面前拨出,可此时它却在他的背后。

  苦瓜脸也霍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的冷汗难免已更多了。

  冷汗虽多,可人的步子却已动了。

  动得很轻,很慢,轻得犹如落叶,慢得似乎处子般的闲庭信步。

  行动虽缓,可一旦有了开始,就绝不容滞步。

  人的实力虽也许不行,可一旦有了跃跃欲试之心,就很难再去抑制。

  结局他虽然是不知的,可尽管是死,他也已毫无忌惮。

  苦瓜脸同时又发现了一件事。

  冷月栖虽奔忙不息,可他捧着瓢子的手依旧洁净,甚至连指甲也依旧整洁如初。

  黑衣虽不如白衣显脏,可他衣服上的污垢却也实在少得可怜。

  他显然是一个爱洁净的人,至少肮脏与他沾不上边。

  可这也正是最令苦瓜脸想不通的地方——像冷月栖如此一个在意边幅的人,却为何偏偏是一个杀手无情的刽子手?

  他不了解,也不愿了解,更不敢了解。

  死人是不需要被了解的。

  冷月栖既已来到这,就绝不能再有命活下去的。

  苦瓜脸坚信这一点。

  不外,把冷月栖送入地狱的人若是他,他就更开心了。

  人无论身处何地,以何业为生,若是有一个出人头地的境遇摆在眼前,我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绝没有。

  除非……

  太过消极的人,不提也罢。

  冷月栖仍然不动,似乎也已不听,不闻。

  刀已在身后,不足四尺。

  人也是。

  时间宛如停止。

  时间似流水。

  水已不前,漩涡却越来越大。

  被卷入里头的人,又将是谁?

  又能是谁?

  人不知,时间一定深谙。

  然而,它已闭上了嘴。

  不光闭上了嘴,还深藏起它的眼睛。

  苦瓜脸的刀法也并非俗流,也是经过一番凡人难以忍受的苦练的。

  在沼泽云雾里的一剑,他的刀还未尽全力。

  只因云绕雾缠间,他本以为很容易得手。

  所以这一次,他已蓄精养锐,准备给对手狠狠一刀。

  致命的一刀。

  手足协调,拨刀的力道均衡而恰到利益。

  这已是最后一刀,终结一刀,永无轮回的一刀。

  当刀锋雪花般落下时,他甚至已突然有一许惋惜。

  他惋惜的也许有冷月栖即将凋零的生命,但更多的却是,被杀的人却还没来得及听他说出两三个字。

  苦瓜脸的姓名。

  如此一来,死去的幽灵恐怕也找不到要寻仇的人,只因在生死簿上,基础看不到他的名号。

  刀出如虹,刀落如电,飞虹闪电,刹那绽放,又顷刻远逝。

  虽然远逝的并不止这些。

  可静止的时间似乎突然又动了,漩涡中的流水也已突然如一道龙卷风般激溅而出。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苦瓜脸面庞上。

  然后,他的脸就已突然真如苦瓜般扭曲。

  刀已落地,人却已不住呕吐,弯下腰呕吐。

  因为溅在他脸上的绝不是水,是血,鲜红如残阳的血。

  现在没有残阳,只有血。

  叶瓢中的血,残血。

  而叶瓢,就在冷月栖掌中。

  他没有转头,却已倏然站了起来。

  温泉散发的水雾中,已泛起了一条身影,纤瘦如柴,却站得很稳,稳如青松。

  “你绝不是他的对手,照旧别艰辛气的好。”

  雾中人口气也如无视冰雪的寒梅般冷傲。

  “你就能行?”苦瓜脸的呕吐仍未止,只硬从牙缝里挤道。

  “至少比你要强那么一点。”

  “嘿嘿嘿……”苦瓜脸已忍住呕吐吃笑连连,“临时莫论你言之虚实,对我而言都仅有只可惜一词。”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你不是我想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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