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脑子里那个邪恶的小人，生生把怀里的身躯酿成三个幻象。
他媳妇是清淡的兰花，卢月芳是熟透的蜜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爱红也跑进来掺和一脚。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诡异的词，白菜，水灵灵的明白菜。
程周遭一会挠挠胳膊，再一会抓抓头皮，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中带着一丝怒气，直到从周扬的耳后抓到一只虱子。
她叫喊着，像极了电视影戏里被流氓恶霸胁迫的羔羊。
“完了，你生虱子了。”
周扬一惊，赶忙从床上蹦起来，不得了了，上次从身上抓到虱子照旧两年多以前的老通书。
“不应该呀。”他狐疑着，刚想套上衣服。
程周遭拦住他，“别穿了，身上有虱子，衣服上肯定也不洁净。”
没准被褥和屋子里都爬满了这种让人牙碜的小爬虫。
大门没开，他索性光着身子来回乱串，到厨房烧水。
程周遭也不敢大意，草草收拾一番把被褥传单拿到外边晾晒，接下来的任务就重了，家里能洗的工具都要洗一遍，然后晾晒驱虫。
这边忙和着，三只小工具摇着尾巴凑到她脚边讨可怜。
周扬说：“破案了，肯定是这三个小工具身上的虱子，过到你身上了。”
他虽然有男人的通病，不太考究卫生，但也不至于邋遢到生虱子的田地。
和程周遭住到一块之后，不勤洗澡，程周遭都不让他上床睡觉，更不要说碰了。
程周遭皱眉，显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狠下心踢开三个小狗崽儿，也知道是错怪了周扬。
“算了，一会我出去买点敌敌畏，回来喷点，另有你把头发剪了，要不虱子都藏里边下崽了。”
从心里讲他不大愿意剃头，五官本就不讨喜，头发算是为数不多的加分项。
程周遭说：“马上20岁的人了，还像小孩似得护头发，好欠悦目要害在气质，就算你剃成秃顶我也不嫌弃你。”
他乞求着反驳：“媳妇，你们听过剃头丑十天这句话吗？”
“打住，别找借口，照你这么说有身还傻三年呢，是不是女人就可以不生孩子了？”
他还想仔细掰扯。
程周遭斩钉截铁，“少空话，女人都不讲原理，所以我也不讲。”
家门口四周没有上档次的理发店，也就找不着中意的tony老师，爽性在胡同口的剃头摊子上推了个秃顶，要到夏天了，也凉快。
事实证明，秃顶是最考验颜值的发型，他的缺点也和头顶的虱子一样，无处藏身。
狭长的眼眉，吊着一对牛眼，绷着脸不怒自威，看面相就不是善茬。
他一进门，程周遭正蹲在窗子底下给三个狗崽儿洗澡，大盆里升腾着白气，三个小工具不老实，奋力挣扎。
程周遭瞅瞅他，皱眉，嫌弃的说：“让你剪短，谁让你剃秃顶了？”
他嘟囔着：“从今天起来你就看我不顺眼，说好的剪秃顶你也不嫌弃我，现在那？嗬！这就是女人。”
堵着气披了件衣服往出走。
程周遭问：“你要出门？”
“不出门，我出家！”他横鼻子竖眼，摔门而去。
程周遭在后边喊：“晚上回家吃，我等你。”
他自得极了，把程周遭的态度看做对一家之主的妥协。
到了市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路上不少人好奇的审察这个秃顶佬，新搬进来的摊主惊奇于他的牌面，还以为他是这片看场子的流氓。
德四儿手底下的兄弟朝他颔首哈腰问好，另有觉得混熟了的壮着胆子给他递烟。
他呵叱道：“赶忙收起来，敢从这吸烟，你不要命啦？”
接下来他又叫住一个熟识的问：“市场里边不禁烟嘛？”
对方挠着脑袋说：“上边倒是提了一嘴，可有不少老烟枪，憋不住了抽两口在所难免。”
周扬说：“不行，衣服鞋袜这工具沾火就着，想救都没法子，以后市场里不能吸烟，一切明火都不允许。”
“别呀，三哥，大伙都抽，您要是这么干可就犯了众怒了。”
看着对方一脸为他着急的模样，周扬没来由的火大，吼着说：“犯了众怒又能如何？一会你挨个摊子走一趟，就说我交接的，市场里不能吸烟，谁要是不平，让他来找我。”
他眼睛原来就大，又剃了秃顶，一嗓子吼下去还真有点社会年老的凶狠劲儿。
也不计划和对方仔细掰扯，这事得跟德四儿交接。
他直接往德四儿的摊子走，却扑了个空。
卢月芳一愣，盯着他看了半天，“不错，头发剃了看着更有气势。”
他缓和着语气，问道：“姐，德四儿和小五子呢？”
“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他俩刚走，让我帮着看一会摊子，你有急事？”卢月芳说完，扭头朝旁边的年轻人说道：“小姜，你去找找。”
小姜怯怯的瞅了周扬一眼，扭头走了。
卢月芳拍拍她旁边的小木墩，笑呵呵的，“坐着等，马上就回来了。”
“没事，我站着等一会。”周扬插着腰，火气一下子就退了。
“我年轻那会，脾气比你还大，厥后我才知道，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犯拧咕，吃欠好睡欠好，别人还看笑话。”卢月芳温声细语的宽慰着。
“三哥，你咋来了？”从几十步外，德四儿就开始招手。
周扬皱眉，挤着三角眼，面色阴沉。
小五子跟在德四儿身后，噤若寒蝉，捅咕一下德四儿，示意情况差池。
他俩还没走过来，周扬迎上去，伸手把德四儿嘴里的烟拿下来，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三哥，这是谁惹您生气了，跟兄弟说，兄弟灭了他。”德四儿抖着眼角，脸色僵硬。
“德四儿，你现在翅膀硬了，也不知道我说话还好欠好使？”
德四儿拍着胸脯，“三哥，没有你拉扯一把，就没有兄弟的今天，有事你付托。”
“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前呼后拥，付托你我是不敢的，我就是给你提个建议，这市场里不能吸烟，不能有明火，你能做获得吗？”周扬笑吟吟的审察着德四儿。
“嗨，就这事啊，我还当天塌了！”
周扬打断，寒声说道：“既然在你眼里是小事，那不为难吧？做获得，你好我好各人好，做不到，别怨我翻脸。”
他说完，扭头就走。
不少第一次见周扬的摊贩暗喜，心道有好戏看了，这一片还没人敢跟德四儿甩脸子。
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秃顶佬大喇喇的走了，德四儿虽然面色阴沉，但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反而立刻换了个脸色，喊道：“三哥，我的好三哥，留步。”
不少人陷入迷茫，我是不是听错了，德四儿的语调是谄媚照旧讨好？
动物园服装市场扛把子，你怎么能怂？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