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周扬的意思，德四儿心里也有谱，这次是彻底和孙疤子杠上了。
临走时，周扬说，“你再帮我留意留意，京城哪有卖狗崽儿的。”
德四问：“是看着玩照旧怎么着？”
“哪有闲心看那玩意儿，要能看家的，最好是乡下的土狗，纯不纯无所谓。”他想了想又加一句，“要懂人性，也别长得太丑。”
养狗最主要目的是看家，但长得太寒碜也说不外去，万一啥时候心血来潮，和他媳妇散步时候带出去，也不能吓哭一片小孩。
德四儿一走，周扬立刻紧绷起来收拾桌子。
程周遭走出来看了他一眼，“给我吧，你赶忙睡觉去。”
“别，媳妇儿，给我个时机，我收拾就行。”
他媳妇今天太给面子了，投桃报李，他不能不殷勤点。
“三娃子，情感你以为我是在外人面前装样子是吧？”程周遭撅着嘴，突然就有点生气。
心虚，他心虚极了，吸烟那事他媳妇都没提，他这心里总悬着块石头。
程周遭不管他，麻利的收拾完，进屋却发现周扬躺床上发呆。
“受刺激啦？”程周遭蹬掉鞋，爬上来枕着他胳膊，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最好不要吸烟，难闻死了。”
周扬傻笑着搂着程周遭，脑袋朝下拱了拱。
“老实点，晚上还得回学校。”
“媳妇儿，能认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一直期待的，盼望的身影徐徐和怀里的身影重合。
自始至终，两人没说过情呀爱呀一类的甜言蜜语，却流淌着一种平淡的温馨。
就似乎，他恨不得把他媳妇揉进骨子里，反倒不知不觉被他媳妇刻进心里。
搂着他媳妇软乎乎的身子，难得的没有一丝杂念。
他媳妇太体贴温柔怎么破？能在理性和感性之间毫无顿挫的切换怎么破？
他愧疚，遇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他恨不得耍自己甩自己两巴掌。
连在他媳妇身上驰骋放纵这样的心思，似乎都成了对他媳妇的亵渎。
一觉睡醒，精神多了。
程周遭潮红着脸，怪异的看着他，“你今天差池劲。”
他无语，好不容易当了一次正人君子，却还被他媳妇疑神疑鬼，他冤。
“总饱着肚子，天天吃肉也不香，攒几顿。”
程周遭咬着嘴唇，真不知道他咋能厚着脸皮，把他那些下流的歪理讲得理所应当。
晚上两人都得回学校销假，周扬磨着他媳妇，“你搬迁里来住吧，我自己吃欠好睡欠好，你肯定不放心。”
程周遭犹豫，她们北外倒没有必须住宿的划定，可这件事几多有些难为情。
周扬赖着他媳妇，不允许就不让走。
程周遭无奈，红着脸说，“好，我等会已往收拾收拾。”
“媳妇儿，用我资助不？”
“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行，那你可别累着。”周扬赶忙让一步，只要他媳妇同意了就好，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
把他媳妇送走，他搭公交回华清，也赶不及回寝室，先到学院办公室销假。
赵先生正忙，把他打发走，让他去找吕蕙质。
吕蕙质说：“家里的事都办完了，该收下心好勤学习了。”
学习归学习，收心是不行能收心的，周扬硬着头皮说道：“吕老师，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妈和小妹过段日子要上来，前些日子买了个屋子......”
还没说完，吕蕙质脸色不是很悦目，皱眉打断，“你要出去住？”
仔细审察这个不省心的学生，她又说：“你的天赋很好，外语也拔尖儿，只要肯下功夫，未必不能成为领域内的专家，学院对你有很高的期待。
说这些你可能觉得和你没关系，再者从你自身考虑，只要一搬出去，我肯定不能容隐你，通报批评这个处分跑不了，这么一来奖助学金你不要想，评优出国更跟你没关系，你想好了。”
把该交接的都交接了，如何取舍，吕蕙质决定不了。
周扬也知道听人劝吃饱饭的原理，但是吕蕙质和他立场差异，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也差异，很难说谁对谁错，只是每小我私家做出的选择都是有结果的，而这个结果也只能各自肩负。
“吕老师，让你失望了。”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搪塞的意思。
吕蕙质摆摆手，“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劝了，我还忙着，没事你就先出去吧。”
回寝室的心思也熄了，他直接坐公交回家。
一路上，心思极重。
程周遭还没回来，他心里有事闲不住，出门到胡同口买了只京郊农户送来的老母鸡，又买了点作料，回家给他媳妇炖汤喝。
杀鸡烧水拔毛，去内脏，手里忙和着，心里越发乱。
和吕蕙质的冲突本质上来说是价值观的冲突，二十一世纪和此时两种文化理念的碰撞，是利人主义和利己主义的思辨。
他慰藉自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他可以在许多领域内有所作为，填补国内空白。
思来想去，更泄气了，他发现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他简直是自私，自私的让自己都憎恶。
程周遭回来的时候，他问道：“媳妇，你工具咋就这么点？”
程周遭说：“哪能轰轰烈烈的折腾，我一回拿点，早晚有收拾完那天。”
把工具放进屋，程周遭问：“你在厨房忙什么那？”
“这几天你辛苦了，晚上炖鸡汤。”他兴致勃勃，想露一手给他媳妇瞧瞧，证明他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也能下得了厨房。
程周遭说：“从科学的角度分析，高汤属于垃圾食品领域，高盐分，高脂肪，长时间熬煮会破坏维生素的结构，还不如喝点新鲜的蔬菜汤。”
他无言以对，为什么他接触的女人都如此理性？
“咱奶炖汤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周遭白了他一眼，“不外高汤里另有氨基酸、肽类等多种呈鲜物质。这些鲜味身分使高汤有着奇特的香味，能刺激食欲。”
他恍然，“你的意思是不能光喝汤，得加菜呗。”
程周遭朝他颔首，勉励道：“不错，有悟性，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