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稍待,我去去就回。”
花清蓉撂下一句话,倏而就不见了。
一众为老不尊的太上长老开怀大笑!
亦有人作声询问。
一个小小的外门门生,掌门为何兴师动众。
玄尘子见状,索性传入迷念,将陆泽之事先行言明。
议论声纷起。
“劳悯这厮真是为老不尊!”
“想必那小子定有特殊。”
“忒得厮闹……”
“嘿……当年青弦师叔收劳悯为徒时,似乎也是炼气。”
“这个我亦有所耳闻,犹记当年正是青阳师叔渡劫那年,斩九天、破幽冥,何等威风……”
“……”
“……”
说着说着,场间蓦地平静下来,平静的有些诡异。
许久,有人长叹道:
“五百年啦……”
……
芙月殿,玉漱阁。
“你别惠顾着吃……”
使劲,嗯,对了,往右。
左左……”
洗完澡的陆泽光着膀子趴在池边,小霁月跪坐在他身旁,给他揉捏脊背,大眼睛却滴溜溜往边上看。
“到底是左照旧右嘛,不管了!”
被他指挥乱了,霁月爽性停手,一头扎进旁边的“小山”中。
那是一座被美食堆起来的山。
是陆泽给她准备的礼物。
霁月开心的都要飞起来,随手拆开一盒桂花酥,张大嘴巴,就要往嘴里塞。
咻。
桂花酥凭空消失。
小霁月愣了下,嘴角还挂着馋涎。
咻。
小山也消失了。
陆泽嚼着桂花酥,含糊不清道:“说好的推拿完才气吃,你别说话不算话,否则不给了。”
红光一闪,霁月复又回到他身后,跪坐下来,大眼睛弯成月牙,讨好说道:“我说话算话,你说怎么按!”
陆泽嘿嘿一笑,又将“小山”取出,晃着脑袋道:“全方位的吧!”
“好的呀!”
霁月允许一声,卖力地揉搓起来。
舒服。
陆泽美的直哼哼,蓦地,一阵冷香飘过,陆泽倏然睁开眼,小霁月欢呼一声,起身踹了他一脚,钻进小山。
陆泽猛地起身,来到她面前。
依然是那般清冷模样,却从心底喜欢。
四目相对。
花清蓉冷冷道:“跟我走……”
话音未落,陆泽已经熊抱过来,吃过亏的花清蓉早有准备,身形一晃,便自闪开。
轻声道:“别逼我用强!”
眼前一花,陆泽面带微笑,来到她身边,“我怕你不强我!”
伸手再搂,又扑空。
“今儿我就不信了。”
陆泽嘿嘿一笑,真元微动,施出御九霄,朝花清蓉扑去,花清蓉动也不动,原地残影尚存,已然避开。
“哪里跑!”
下一秒,陆泽便又起身追上。
一时间,偌大的玉漱阁,二人就如两道轻烟,在阁中你追我赶。
“莫要闹了,快跟我走,另有要紧事。”
忽而,花清蓉闪到池中,凌波而立,轻声开口。
只是片刻,陆泽边从池边扑来。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跟你走。”
“无耻!”当着霁月的面,这小贼也敢胡乱开口。
花清蓉俏脸微红,闪到翠竹林间。
陆泽哈哈一笑,元湖微动,御九霄运转极致,几与遁术相仿,“看你还跑!”
花清蓉轻叹一声,素手轻扬,“停!”
一股沛然劲力,将陆泽全身禁锢。
“嗷——”
陆泽倒吸一口凉气,惨叫作声。
“还想骗我……”
花清蓉失笑,但下一刻,神识扫过他全身,柳眉微蹙。
“你右臂经脉为何扭曲成这样?”
“交锋时被人打的,还未回复。”
豆大的汗珠从陆泽脸庞滑落。
花清蓉清眸微动,来到他跟前,“你莫要动,稍微梳理便可恢复……”
话音未落,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泛起在陆泽脸上。
“这次,可不许咬我!”
“唔……”
吧嗒。
一块糕点从霁月嘴里掉落。
清风微拂,翠竹摇曳,也不知是清了心,照旧乱了心。
许久。
陆泽从芬馥中抬起头,自得道:“我手臂经脉受挫数天,强忍着不梳理,就等这一天算计蓉儿,你照旧上当……”
未等他说完,花清蓉俏脸酡红,张皇退却两步,一把抓起他,架起剑光,冲天而去。
“……”
下一刻,已经到了龙首峰,吞云殿门口。
“带我来这儿干嘛?”
陆泽脑袋正懵着,一众大佬已经从殿内走出。
领头的正是掌门玄尘子。
花清蓉退到身后,冷道:“掌门,陆……小师叔人已带到。”
玄尘子长眉一挑,“工具呢。”
陆泽愣了下,取出文书,“这些?”
苏幕遮上前躬身行礼,取过文书,微不行查地使了个眼色。
陆泽又取出师尊劳悯的亲笔信,“这个?”
苏幕遮再次接过,无声地比了个嘴型。
陆泽恍然,取出无量剑令。
唰!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行礼,包罗玄尘子,也微微拱手。
“恭迎剑令归宗!”
陆泽心里一乐。
正想举着令牌,走进大殿,令牌骤然消失。
“你也随着来。”
玄尘子瞥了他一眼,双手高举剑令,往大殿行去。
一行人掉头跟上,再没有人看他一眼。
“淦!”
陆泽暗骂一声,只能跟在众人身后走入大殿——最后一位。
六枚剑令高高悬置青玉台。
仙音唱响,礼炮齐鸣。
陆泽随着众人、焚香、拜祖、祭天,尔后又被玄尘子揪到身边,诸多长老一一上前,贺喜、指点、说教、赠礼……
这一通流程下来,陆泽早就懵了。
直到天色渐晚,大多数长老指摘完毕,他才咂摸出味道来。
和着这群人不是他的平辈,就是他的尊长?
原来还想拿着剑令装一装,这就给收了?
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玄尘子。
——这下马威给的好啊。
陆泽黑暗腹诽,脸上却挂着假笑,愈发恭谨。
没措施。
拳头大的有理。
只能在心里自我慰藉:“幸亏另有礼物可拿……”
月儿已然升起。
终于,最后一位太上长老指教完毕,陆泽舒了口气。
随着掌门一声令下。
众人渐次退去。
吞云殿只剩下掌门与陆泽。
“师弟……”
玄尘子笑眯眯开口。
陆泽道:“掌门师兄有事尽管付托?”
玄尘子笑道:“师弟此次圣都之行,犯了多处门规,按理说应接受惩处才是。”
“师兄所言甚是。”
陆泽眼珠儿一转,“师弟年纪尚浅,却有许多地方做的欠好,还请师兄多担待。”
玄尘子洒然道:“既然师弟都如此说了,那就而已。”
陆泽行礼道:“多谢师兄。”
玄尘子笑道:“不外与你同谋的李平安、薪锋、公孙青可不能轻饶。”
“……”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想起之前说过的话,陆泽剑眉一挑。
男人可不能不课本气。
拍着胸口道:“这几人受我胁迫,我愿代其受过!”
“好!”
玄尘子一拍他肩膀,“师弟果真有继续,为兄钦佩,既然如此……”
念头微动。
苏幕遮泛起在大殿。
“你小师叔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
“以三人之罪,应该如何论处?”
“李平安知情不报、欺瞒内宗、按规当逐出内门,下放外州,但因其初犯,且受小师叔胁迫,故酌情从轻处罚,当受笞杖三十、禁十日;
薪锋长老身为丹荥峰大长老,识人不明、审查倒霉、且有意黑暗袒护……”
正说着,蓦地,人影晃动,玄尘子骤然消失。
苏幕遮疑惑抬头,片刻后,清眉微扬,也朝外间走去。
“?”
啥情况?咋说着说着人没了?
陆泽一头雾水,随着苏幕遮来到殿外。
玄尘子神情肃穆,抬头看天,
夜幕之上,残星眨眼。
数息之后,西方徐徐飘来无数星星之火。
似慢实快,铺天盖地!
视护山大阵如无物,只一瞬间,便将整个青岚剑宗席卷。
接着。
西方极远处,一道道红色光束冲天而起,如接力一般,转瞬来到青岚剑宗。
那是圣朝在各宗设立的流火示警法阵。
玄尘子轻叹一声,随手摘下玉簪,往天上扔去。
玉簪化作一道流光,穿过云雾,直射龙首峰之巅。
苏幕遮道:“师傅,可是蛮荒古林那边?”
玄尘子接过一粒星火,颔首道:“成思之掌门神魂俱灭,流火示警,古怨宗……没了。”
话音刚落,龙首峰、悬遏峰、流云峰、丹荥峰、灵植峰、突然发出耀眼光线!
五峰之巅巨型法阵运转。
护山大阵开启,五道巨型红光于空中汇聚,最终行成一道庞然光柱,直射苍穹!
无数剑光从各峰飞出。
远处已有红光横穿过来,正是剑宗传讯飞舟。
黑夜中,各峰之中,所有内门门生正朝汇聚龙首峰,如条条光龙。
不时有人高声传讯。
“蛮荒古林正西方已发现兽潮。”
“蛮荒古林东亦有异变。”
“蛮荒古林……”
蛮荒古林?
陆泽眼睛一亮,激动地都快哭出来。
苍天啊,大地,你终于开眼了,老子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终于遇上一条任务线。
这不就是老子写的“蛮荒古林,妖兽之乱”么?
当初李平安那小子都干啥了?得什么宝物了?
古怨宗又是啥?
他正暗自激动地回忆着,玄尘子突然道:“召集门人,准备应敌。”
苏幕遮颔首称是,忽又看了一眼陆泽:“那小师叔……”
玄尘子大袖一挥:“先关往静思崖罢!”
“……”
……
鉴知山,静思崖。
纵使陆泽使出满身解数,也不能让苏幕遮转意转意。
苏幕遮留下一盏长明法灯走了。
陆泽一人站在数丈周遭的崖坪,迎着凛冽罡风,往下眺望。
松涛起伏,林海翻涌。
怕没有几万丈!
只有身后是峭壁,平滑如镜,崖壁有一个浅浅的“洞”,能靠在里面,不能躺不能立;
崖坪上镌有两座法阵,一为护体法阵,一为关闭的小型传送阵,陆泽站在崖坪,有护体法阵尚能忍受罡风,随手朝外面扔出一柄长刀,竟能将其撕裂。
“这鬼地方能呆人?要不要这样玩?”
陆泽无语了。
玄尘子这一手,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远处无数星火汇聚,那是所有剑宗门生,准备出宗应战了。
只有他闲在此地……
陆泽哭笑不得,朝远处狼嚎了老半天。
“我思你姥姥过!”
怒骂一句,愤然坐下。
呆坐许久,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算了算日子,感受离斩妖洞天还差几天,况且陆肉肉上次被他临时吵醒,再次甜睡,一直没消息,也欠好叫她聊天。
放陆喜喜出来?被罡风吹跑就坏事了。
百无聊赖之际,陆泽终于靠在崖壁,开始认真总结这个月的收获。
先将所有习练的术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除了分心灵术尚未掌握,其他俱已略有小成。
猛地一拳挥出,拳风咆哮如龙,冲出数丈,才被罡风碾碎。
很满意。
真元有显著提升,且丹田异变之后,吸纳真元更为迅速。
只是不知那黑龙到底是什么工具。
凝神内视。
识海中,师尊劳悯给他的那枚璀璨剑珠就在正中央悬浮,他一直温养的剑意“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吸取上次的教训,陆泽觉得照旧等进入斩妖空间,让肉肉看护他再探索比力好。
否则一不小心晕已往,被罡风吹落悬崖就歇菜了。
名气方面……暂时没有实际用处。
工业方面……不差钱。
其中最大的收获、地心莲乳、天承丹。
如此想着,陆泽将地心莲乳拿出来,打开瓶塞,乳白色的莲乳在瓶内颤颤晃动,飘出奇异清香,肚子咕咕乱叫,口中排泄馋涎,就连丹田黑龙都有抬头之势。
“不行了,诱惑力太大,应该等状态调整到最好时再用。”
赶忙收进指环,又将天承丹拿出来。
龙眼大,金黄色,晶莹玉润,内中仙气氤氲,明明没有任何味道,却感受整小我私家都快飘起来。
陆泽心痒痒了。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不行!
这么牛掰的工具,欠好好向兄弟们显摆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一个月的辛苦奔忙。
忍住!
一定要……忍个锤子!
一口将天承丹吞下。
还在想需要不需要咀嚼的时候,天承丹已经化为一道津液,涌入四肢百骸。
猛地打了个哆嗦。
双眼微阖,仰天吸气,爽,清爽,满身清爽。
然后没了。
“???”
就没了?
“坑爹呢!”
一把将盛放丹药的玉匣摔在地上,陆泽站起身,疏松筋骨,没感受出任何变化。
稍作追念,似乎其时李平安吃青璃果时,也这样。
复又盘膝坐下,默运真元。天地元气如潮水般涌来。
倏而就是一周天。
满身无比舒畅。
都有些上瘾。
然后再一检察身体,照旧没发生变化。
“……”
莫非失败了?
嗡!
就在陆泽思虑间,眼前突然一黑,接着,耳边响起阵阵呓语,身体被禁锢,一动都不能动。
陆泽心里咯噔一下,似有所察。
来了!
抬头看天。
寂静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天,终于在他又一次提升时来了。
外面咆哮的罡风倏然顿了一下。
万籁只俱寂了一瞬。
突然!
天地威压,如有实质,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从四面八方拍来!
轰然巨响!
噗!
陆泽吐出鲜血,直接被拍倒在地,眼冒金星,目眦欲裂!
“贼老天!我偏偏不平你!”
满身肌肉哆嗦,咬紧牙关,陆泽怒吼着挣扎坐起来,全身皮肤在威压的作用下,如被巨力震颤,形成道道波纹。
陆泽拼命苦撑,也不知过了多久。
蓦地!
天似乎突然亮了。
明明是黑夜。
天边却徐徐飘来无数彩云。
那彩云,层层叠叠,内泛彩光,积压厚重,隐约另有道道紫电在云海中蜿蜒闪动。
甚至将庞然的流火红柱都给吞没。
陆泽惊呆了。
这云……为何如此诡异?
……
龙首峰下,聚集在一起,所有准备出征的剑宗门人,皆抬头望天,议论纷纷。
诸多台上长老心神剧颤。
玄尘子喃喃道:
“这明明就是……”
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