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甜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虽然大开着窗却也还没散尽。
房间部署得素雅简练,倒和林鹤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又似乎有些熟悉。
楚甜轻轻带上门,又朝窗户走去:“照旧不能这样敞着吹,我留个缝,你不怕被我熏染吧?”
林鹤没有说话,只大迈着步子凌驾楚甜,直接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又将阳台门关好。房间里马上暖了许多。
楚甜笑了一下:“我卧室床边另有一把椅子。”
林鹤了然,将椅子搬了出来。
卧室里的药味更浓,一闻就知道这两天楚甜没少吃种种苦药片。
林鹤突然觉得有些忏悔今天过来,楚甜还没有完全康复,原来应该好好休息,自己来给她送哪门子条记。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照旧休息吧。”
楚甜不知是不是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把书桌前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点:“你坐这儿吧。”
林鹤动了动嘴,照旧将椅子放在了她旁边。
也许是发烧出汗的缘故,楚甜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像汗味,但又不太像,反而有一种迤逦的迷人,只要她稍稍靠近就能闻到。
林鹤悄悄抬眼看着她的侧脸。
她已经将脸蛋两侧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露出流畅下颌线,在台灯暖暖的灯光照映下显得温暖而透明。
林鹤咽了下口水。
“那这段是怎么解释呢?”
楚甜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忙拿起桌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整小我私家似乎清醒了许多。
楚甜若有所思地放下笔将头转向他:“第一次见老师走神的哦。”
“我……”林鹤清了下嗓子,迅速在脑子里找应对理由,“就是想起今天刘政说担忧你不来影响咱们班的名次。”
“我哪里会病那么久,现在不就好许多了嘛。”楚甜无语地重新拿起笔。
见她似乎相信了,林鹤松了口气:“至少这周你还得好好休息,名次只是他想要的。”
楚甜的手机恰好响起,她拿起来,林鹤无意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武威的名字。
出房间避避吗?
这显得似乎楚甜和武威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关系。
不避吗?
似乎又畏惧听到什么内容。
林鹤身子往退却了一点,又喝了一口可乐。
楚甜却没有在意那么多,直接按了接听键。
“我没事,发个小烧而已。”
“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比上学舒服太多了好吗。”
“虽然是定时吃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苦。”
……
林鹤无聊地审察起楚甜的书桌。
书桌和她的房间一样整洁素雅,不像其它女生似的摆一堆可爱的摆件,如果不是做作业,桌面上除了一盏台灯险些什么都没有了。
台灯下摆着一张照片,林鹤晃眼看着觉得有点眼熟。
“好,你也早点休息。”
“嗯,再见。”
正想仔细看看便听到了楚甜挂了电话。
“灯有点暗,我调亮点。”
楚甜伸手把台灯的开关拧了一点,手不小心碰到那个相框,使照片那一面直接转了个偏向。
“武威,”她又把手机放到一边,顺便调了静音,“照旧你比力真诚,带条记上门领导。”
“他可能也想来……”林鹤不自觉地帮武威解释起来。
“不行,状态照旧不太好,否则咱们听会童谣吧。”
没等他回覆,楚甜从卧室拿出MP3,递了一个耳机给他,另一个则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想要有直升机
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
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
融化在银河里
……
楚甜两根纤长的手指随着节奏轻轻在书桌上打着拍子,身子也随着有节奏地律动,适才林鹤闻到的那股味道随着她身体的摆时不时的钻进鼻子里。
他不敢再像适才那样看楚甜,耳边的歌词却像风一样轻轻吹进他的脑海里,然后一句一句拼凑成楚甜的模样。
她笑的模样。
她发脾气的模样。
她憔悴的模样。
她故意使坏靠近自己的模样。
每一面似乎明明只见过一两次,却感受似乎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
他平时很少听歌,对平时各人谈论各歌星影星都不甚熟悉。周杰伦的台甫算是听过,可对歌曲的熟悉水平也仅限于商场里听到的那些。而现在,这些听上去含混不清的歌词似乎每一句都写到了自己的心里。
还挺好听的。
想着想着,他也不自觉地随着哼了起来。
一曲完了,他回过神,才发现楚甜正抿着嘴看着他,两眼的眸子里灯光星星点点,像极了银河。
林鹤心跳慢了半拍,手里的可乐瓶子被捏出了一个坑。
“我突然想起家里另有点事。条记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再问我。”
他慌忙地把自己的工具一股脑丢进背包里,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便打开门仓皇而逃。
外面吹着凉风,三五下就把身上残留的楚甜房间里的药味吹散了。林鹤深深地吸了几口凉气,鼻子里却依然是楚甜身上那股经久不散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眼楚甜的房间,灯光依然亮着,散发出别样温暖的光线,一点一点轻柔地落在他身上,而他却浑然不觉。
第二天,林鹤照例多准备了一个条记本,一到教室就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到桌上。
早自习依旧喧华,他捂着耳朵背了一会儿文言文,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左前方。
他猛地一下又把目光移回来,仔细一看,楚甜的位置上正坐着一小我私家,而那小我私家不是楚甜又是谁呢。
或许是刚刚坐下,楚甜正把书本文具一件一件地往桌上摆。直到所有都摆放整齐,她突然将头往回一侧,举起昨晚林鹤给她的条记本,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林鹤一下也笑了,露出8颗可爱的白牙。
虽然是冬日,这个早晨的阳光却如春天般辉煌光耀。跨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又掠过屋檐、阳台,斜斜地从高一四班的窗户照了进来。
洒在了林鹤身上,也洒在了楚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