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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十五年

第十二章:忠良之死

楚汉十五年 半盏老酒 4364 2020-08-01 12:44:24

  天下大乱,赵高想乘隙独揽大权,就对胡亥说:“先帝统治天下的时间很长,所以群臣不敢有违军令,更不敢提出邪说。现在陛下年轻,刚刚即位,怎么能和公卿大臣在朝廷上决议事情呢?如果事情有了差错,就把自己的弱点袒露给群臣了。天子自称朕,原来群臣就不应该听到天子的声音。”

  胡亥把朝野大事交给赵高署理,于是不再上朝,一味寻欢作乐,决断之权大部落到了赵高的手中。随着权力的扩大,赵高的野心也不停地膨胀,将眼光转向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因此,除掉李斯在他的心目中显得日益迫切了。从这之后,百官很少有时机朝见皇上,各地起义的人更多了,关中军队被征发到东边去攻打起义军的调令一直没有停止过。

  李斯面对危局,屡次想进见胡亥,胡亥一直不许。赵卓识此情形,冒充问李斯:“现在关东反叛的盗贼如此嚣张,但皇上仍然声色犬马,绝不体贴。我本想劝阻一番,无奈位卑言微。丞相乃先帝重臣,说话有分量,为何不进谏呢?”李斯苦笑摇头:“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现在陛下常居深宫,很难见到,我找不到时机啊。”赵卓识李斯已上钩,外貌却不动声色:“只要丞相肯进言,卑职一定留心,瞅到皇上有空闲,立即来禀报。”李斯自是谢谢不尽。

  赵高深知胡亥已沉湎于酒色而不能自拔,虽然就十分反感别人在他玩兴正浓的时候来打扰。于是,每当看到胡亥歌舞狂欢,与众姬妾厮混时,赵高就派人通知李斯:“皇上正闲着,可以奏事。”李斯赶忙去求见,一连频频,都是如此。胡亥很是恼怒,破口痛骂:“李斯这老贼,竟敢拿朕寻开心!我闲着的时候他不奏事,偏我宴饮正酣之时再三扫我兴致。难道是看朕年轻,瞧不起朕吗?”赵高在一旁,立即应声说:“哎呀!如果丞相真这么想,那就糟了!沙丘之谋,丞相也是加入者。现在,陛下做了天子,他却没捞到几多利益,肯定挟恨在心。或许他是想让陛下实行分封,立他为王呢!”赵高又说道:“另外,另有一事,陛下不问,臣还不敢直言相告。”胡亥厉声问:“莫非又与李斯有关?”赵高拜了两拜,接着说:“丞相的宗子李由现任三川郡守,造反闹事的贼子陈胜等人与丞相本是同乡。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盗贼们经过三川的时候,李由也不组织攻击,致使事端越闹越大。臣还听说李由与陈贼有过书信往来,由于还没有获得真凭实据,才不敢贸然奏知圣上。”胡亥立刻就要审办李斯,并立即派人去视察李由通盗一事。李斯知道后,才恍悟自己中了赵高的圈套。

  李斯上书给胡亥,其时胡亥正在甘泉宫寓目摔跤和滑稽戏演出。李斯不能进见,就上书揭发赵高说:“我听说,臣子比同君主,没有不危害国家的;妾比同丈夫,没有不危害家庭的。现在有的大臣擅自掌握赏罚大权,和您没有什么差异,这是很是不妥当的。从前司城子罕当宋国丞相,自己掌握刑罚大权,用威权行事,一年之后就劫持了宋国国君,夺取了王位。田常当齐简公的臣子,爵位高到全国无人与他相匹敌,自家的财富和民众的一样多,他行恩施惠,下得黎民的恋慕,上得群臣的拥护,黑暗窃取了齐国的权力,在厅堂里杀死了宰予,又在朝廷上杀死齐简公,这样,就完全控制了齐国。这是天下人明明知道的。现在赵高有邪辟太过的心志和险诈叛逆的行为,就如同子罕当宋国丞相时的所作所为;私人占有的财富,也正像田常在齐国那样多。他一并使用田常、子罕的叛逆方式而又窃取了陛下您的威信,他志向就如同韩玘当韩安的宰相时一样。陛下你不早计划,我担忧他早晚会发动叛乱啊。”

  胡亥召见李斯斥责道:“这是什么话?赵高原本是个阉人,但他不因处境清闲就为所欲为,也不因处境危险就改变忠心,他品行廉洁,一心向善,靠自己的努力才获得今天的职位,因忠心耿耿才被提拔,因讲信义才保住禄位,我确实认为他是贤才,而你怀疑他,这是什么原因呢?再加上我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没什么知识,不知如何治理黎民,而你年纪又大了,我担忧与天下人阻遏了。我如果不把国是托付给赵高,还应当用谁呢?况且赵高为人精明廉洁,竭尽其力,下能了解民情,上能顺适我的心意,你无需多疑。”

  李斯又说:“并非如此。赵高从前是猥贱的人,并不懂原理,贪得无厌,求利不止,职位权势仅次于陛下,但他追求职位和权势的欲望没有止境,所以我说是很危险的。”

  胡亥早已相信了赵高,担忧李斯杀掉他,就黑暗把这些话告诉了赵高。然而此时的胡亥,早就被赵高完全迷惑,他将李斯的申诉书交给赵高过目,嘱其小心。赵高佯作伤心,凄凄惨惨地说:“丞相父子谋逆之心已久,所担忧的就臣一人。臣死不足惜,只是担忧陛下的安危。”胡亥慰藉赵高道:“爱卿不必挂心,有朕在,谁敢动你?”自此赵高越发肆无忌惮。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说:“关东各路盗贼纷纷而起,朝廷派兵前去诛讨,死伤无数,然而还不能平息。盗贼频起都是因为刑法太重,钱粮太重。暂停阿房宫的修建,淘汰戌边兵役和运输徭役可以解一时之危。”

  胡亥很生气,说:“我从韩子那里听说:‘尧、舜用柞木做椽子,不进行砍削加工,用芦苇茅草盖屋顶不修剪,用饭用瓦碗,喝水用瓦罐,纵然是看门人的供养,也不会比这再俭薄了。禹平凿龙门,疏通大夏,疏导黄河淤积停滞之水,引水入海,亲自拿着杵和锹,小腿上的毛都被磨光了,纵然是奴隶的劳苦,也不会比这再厉害了。’通常尊贵而掌握了天下的人,就应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做君主重要的是修明法制,这样,臣下就不敢干坏事,就能统治天下了。像那虞、夏的君主,职位尊贵,做了天子,却身处穷苦境地,为黎民作出牺牲,这另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呢?天子被称为万乘之主,拥有万辆兵车,我身居万乘之高位,却没有万乘的实际,我要制作千乘之车驾,设置一万乘的随从徒众,来切合我的万乘之君这一名号。而且先帝起于诸侯,吞并天下,天下已经安宁,对外抗御四方夷狄,使领土安宁,兴修宫殿,以显示自己的自得之情,你们都看到了先帝功业已经就序。而现在我登位两年的时间,盗贼纷起,你们不能禁止,又想要终止先帝所要做的事情。这样做,对上不能酬金先帝,其次也是不为我尽忠尽力,你们还凭什么身处高位呢?”

  胡亥一怒之下把冯去疾、李斯、冯劫交给狱吏囚禁,审查追究他们的其他种种罪行。冯去疾、冯劫在狱中千般辱骂赵高,未曾停息。赵高凭据部署狱卒对冯去疾、冯劫严刑拷打。冯去疾、冯劫都怒吼:“将相不能身受侮辱。”最后自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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