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某人开学以来考过的所有数学卷子,陆柯面不改色。
对于她的底,他早从排名就看破一二。
明穗却面露忐忑,她在桌下不停搅着手指,时不时瞄一眼,就差把‘我很心虚我十分不安’几个字写脸上了。
主要那些试卷一个个通红,惨不忍睹就算了,另有在本该答题的区域,她做不出来题打发时间时随手勾勒的几幅小像。
只是Q版人物,原来分不清是谁,她还偏偏欲盖弥彰在旁边写了‘陆柯附体’几个大字。
气死了!真想把其时手贱的另一人格拉出来打死!
“‘陆柯附体’的卷子怎么只拿了三十几分?这位‘神’看来不怎么管用呢。”
他唇边笑意玩味,又细细推测了一下那小画,虽只是简朴几笔,但人物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你这手法,学过?”
“从小便学的,原来计划走艺术。”
“但你不是艺术生。”
陆柯很确定,她只是普通文科生,而非艺体生。
明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敢看他,只含糊道:“啊,画画很枯燥的,我头发都快掉完了。”
艺术生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普高生小,甚至还要蒙受更多,看明穗那身体也不像能蒙受什么压力的样子,便没怀疑这个说法。
陆柯放下卷子,有些可笑地望着劈面不敢与自己直视的某人。
“你不用心慌,另有几个月,补得起来。”
“是吗。”明穗耸拉着脑袋,焉焉的,显然没把他的慰藉放在心上。
“分数越低说明你上升空间越大,你应该庆幸,许多人现在都没什么进步空间,反而很萎靡看不见盼头。”陆柯最看不得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抬手一个脑崩儿。
“再说了,这不另有我吗,给我打起精神来。”
明穗捂着脑袋,抬起头,眼睛里迸发着光线,一副‘我超有信心’的心情。
“有学神助阵,阿数,我势在必得!”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学校特定给高三学子部署了一层楼用作自习室,午后就他俩在这,只觉得一番话听来醍醐灌顶,劲头十足。
双手撑在下巴,用崇敬的目光:“那么,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陆柯微笑着掏出一本数学理论和一沓条记本。
“这、这些是什么?”
明穗震惊,在获得答案之前两只脚就已经情不自禁想往外跑了。
“现在我转身离开还来得及么!?”
“迟了。”
陆柯按住她,连续微笑:“这些是理论和公式,你基础太差,不知道原理堆再多题海战术也是白费时间,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背。”
真正读过才知道,其实不光是文综需要死记硬背,数学的纪律原理和公式也是需要牢牢记着的,不知道公式,就像木匠没有木头,织女没有布,拿到一个题目你连头都没措施开。
明穗从条记本先开始翻的,那一页页写的很详细,字迹清秀不说,勾画标注也很到位,似乎在普通的白纸上谱出个花儿来。
她骤然抬头,惊喜不已:“这条记也做得太漂亮了吧,我看着就精神了,只想着每天都拿在手里翻一翻呢!”
“那我没白费心思。”
“这是你做的?”
“受伤那段时间哪都去不了,闲得没事做而已。”
才不是老早就开始准备了。
明穗眸子明亮,捧着本子像捧着稀世珍宝,唇自得地翘着:“那我不只想每天翻一翻,还想在每小我私家面前炫耀说,看,这是陆柯给我做的。”
“幼稚。”
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差跟小猫一样抱着他胳膊撒娇了。
“陆柯,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开始吧,明天下午我来检验。”
“……”
一天半下来,明穗满脑子都是积变偶稳定,符号看象限。
好吧,半边脑子是这,另有半边是陆柯坐在她身边指着笔下某处,降低清冷的嗓音。
“你看,以sin(x+yπ/2)为例,里面的y若是奇数,则结果一定是cosx若是偶数,则是sinx。不管x是什么,你假定其为第一象限角,然后去算x+yπ/2在第几象限,然后看这个象限的sin值的正负,然后就是你结果的正负。”
“啊…!!”明穗抱头流泪,“我一直知道他很帅,可是,为什么,怎么可以这么帅啊?!”
廖梦婕:“……”
她转头问刘鲤:“你觉得这孩子另有救么?”
刘鲤煞有其事看了看:“也许吧,要不你忍忍?”
决定听从意见忍忍的廖梦婕问道:“穗穗,今天天气甚好,中午我们去吃啥?”
“你们去吧,我就不吃了,等会陆柯还要抽背。”
明穗欲哭无泪,突然脑袋瓜子好使了一下,指着刘鲤'你'了半天:“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都在啊,是你着迷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好欠好。”刘鲤一脸无辜,“而且,陆柯也在啊!”
明穗心头一震,傻大个一让,果真看到了那个目光如刃刺向自己的陆柯。
他唇边一扯,反问:“中午不吃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太差的不吃了,我要去吃好的,你听错了,哈哈。”
明穗讪笑。
廖梦婕:“我把陆柯的话当耳边风,穗穗你呢?”
明穗苦笑:“当圣旨。”
刘鲤状似一脸惊讶:“不是吧不是吧,我们只是把他当学神,怎么另有人把陆柯当天子啊。”
“傻大个你随着阿婕学坏了。”
明穗拉过陆柯,可怜巴巴道:“陆柯,我只有你了…呜呜呜。”
“那你中午记得多吃点,究竟下午另有场硬仗要打,别到时候连我也失去了。”
抬眸,是陆柯意有所指的目光。
明穗:“……”
谢谢,不约。
陆柯合上条记:“背的不错。”
明穗自得洋洋:“幸不辱命。”
“既然知识点你都记着了,那接下来就开始做题吧。”
陆柯甩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颔首:“做吧,你函数纪律记得挺牢,先做函数试试看。”
就知道逃不外刷题的命运,早知这样,她宁愿多背几天!
你看陆柯现在这样子,像不像那句“各人好我是美有柯,来,试试看吧~”
吐槽着,明穗开始老老实实开始做题,与昨天差异,看着这些简短却有些深奥的数字排列,她总是情不自禁视线飘向另一边。
少年低着头,专注着面前的课题,碎发坠着,睫毛比女孩子还长,鼻梁挺直,岂论从轮廓清晰度照旧五官精致度,他都悦目的要命。
认真的样子更是迷人。
这样的画面,她想,一辈子看到老也不会腻味。
明穗不自觉就开始徜徉,陆柯抬眸一瞥就是她的傻样。
“我脸上有题?”
“没。”
陆柯眼神危险起来:“那你还看?”
明穗咬着笔尖:“为什么你也要做。”
“明穗,你以为我是什么?”陆柯觉得可笑,“我又不是天才。”
“你是学神。”
“学神也是靠自己努力的,所以,赶忙做题吧少女。”
明穗能感受到他的语气,透着温柔。
她拿着五三从劈面坐到他旁边,撒着不太明显的娇:“我不会,你教我。”
他扫了一眼:“先绘图,把题目里的函数图像画出来。”
明穗老实照做,这才换他居高临下审察她。
少女的皮肤很白,嘴唇却很娇,没由来口干舌燥的,陆柯骤然收回视线,只觉得她身上有蛊。
不多时,简朴的图像便浮现在草稿纸上。
明穗看着那两道对称的弧弯,眸中情绪降低下来。
这其实是函数图像中最简朴的,两条弧线一条在二象限一条在四象限,它俩在各自的领域朝外不停延伸,永不相见。
是普通常见不外的画面,她却看得伤心。
“你说,到底是永不相交的线更残忍呢,照旧交织过一瞬又永久疏散的线更残忍?”
陆柯头都没抬:“命运更残忍。”
明穗笑出来,眼睛一弯,眼眶里蓄着的泪便迅速滴落,坠在图画,将字迹晕开成墨团。
是啊,简直是命运更残忍,她能感受到他的好一天比一天清晰,与此同时,她的心却一天比一天不坚定。
陆柯似有所感地抬眸。
之前老李就说过她共情能力太好,所以语文一直是她的强项,纵然不怎么认真学习也一样拿第一,经常靠130往上。
他哭笑不得递去纸巾:“你这共情是不是也太强了点。”
她转过来脸,理直气壮,声音却弱弱的,像受伤的小猫:“你帮我擦。”
陆柯没拒绝,纸巾碰上泪珠时,他的手随着她的眼睫一齐颤了颤,是风动吗,不是。
是心动,也是心碎。
经过洗涤,她的双眼越发清澈盈亮,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毛:“要是题做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不差这一会儿。”
她眼睛贼亮,喃喃:“终于。”
陆柯疑惑:“什么?”
“我经常看到你摸那只猫,那是我所见中你难得的温柔,没想到还能有一次用在我身上。”她眉眼弯弯,似月牙,“可以再来一次吗。”
她似乎忘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摸她脑袋。
“得寸进尺。”
嘴上这么说,手照旧老实放上去。
于是,她眼里的笑意更实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明天放周末,听说四周新开了个游乐园,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就我们两个吗?!”
“原来是,但你要是再带小我私家,那就欠好说了。”
陆柯的言外之意她怎么会听不懂,敢情还惦念着上次去食堂她把阿婕也带着了的事。
看着他那副唐僧进盘丝洞的正经模样,明穗就忍不住使坏。
“陆柯,你不会,是在约我吧?”
陆柯一点没畏惧,冷静对上,反问回去:“你觉得呢?”
“好耶,陆柯要跟我约会!我现在就把这条消息放到校园墙上。”
“劝你冷静。”
第二天有约会,明穗一回家就开始倒腾衣柜。
她冲视频里的妈妈问。
“妈妈,你看这套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方丹温柔的声音:“既然是约会,穿这么艳不太平易近人哦。”
明穗想了想,简直是这个原理,便把红色的套装塞了回去,又拿出另外一件。
“那这个?”她不太确定,“这个够平易近人了吧?”
方丹扑哧一笑。
“傻孩子,你这也太素了。”
视频里没有爸爸的身影,她却听到了一道沉稳的笑声:“还真是没有约会经验,白瞎了我和你妈给的漂亮脸蛋。”
明穗气急:“是是是,您厉害,妈妈,爸爸十六岁就开始和女孩约会了。”
视频马上传来迫切的解释:“丹丹你听我解释,孩子她乱讲的,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方丹配合女儿的眼色,冒充生气背过身去。
“我不听。”
这下换明穗笑话他了,刚笑完,再抬眸看向手机屏幕时,她一愣,随即辉煌光耀笑开,甜甜开口。
“哥哥!”
屏幕上凑近了一张青涩带有成熟的属于年轻男人的脸,鼻子高挺眉眼深邃,和她有五分相似,闻言冷哼一声。
“还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啊?叫你来都不来的。”
明穗伸手小心摸着他的眉眼,鼻头一皱。
明连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要哭,赶忙‘诶诶诶’就开始致歉:“别别别别哭,穗穗哥错了,是哥哥没来看你,等过年就回来,再等等啊。”
她吸溜了下鼻子,很心疼。
“哥哥,你瘦了。”
“哥这叫成熟了,倒是你,脸都只剩一点点,过年回来哥要狠狠喂你。”
明穗破涕一笑:“好,等着了。”
明连的目光往她身后一扫:“要跟那小子约会啊?”
“哥哥有什么卓识?”
“卓识算不上,只是一些浅浅建议。”他大手一挥,“就那件白的吧,相信你哥的眼光。”
说罢他又长叹一声:“哎哟,妹大不由哥啊,真是羡慕嫉妒恨那个臭小子。”
“所以你什么时候带个嫂子回来?”
“打住,穗穗,你可千万别跟妈学,情感这件事最是强求不来,你说对差池?”
明穗重重颔首,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