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崔氏担忧的伸手摸霁月撞青了的额头。
霁月本能的偏了偏头,她还不适应别人的碰触,抵触着别人的善意,崔氏的手落空。
“还疼,是吗?”崔氏收回手,她以为霁月怕碰着了会疼。
霁月顺着崔氏的话,点颔首。
“你呀!下次再碰到田欣茹,你离她远点,她那性子娇纵得不成样子,疯疯癫癫的,没一点女儿相。你也算倒霉,怎的正好被她撞了?还跌倒磕到了头。”
原来是磕到了头。只可惜,这一磕,宁霁月已逝,换成她,丁霁月。
“娘听说你胃口欠好,特意做的白糖梨糕。这梨照旧向你三婶子寻来的。你吃吃看,好欠好吃?”
崔氏从丫鬟手中接过装着白糖梨糕的翡翠色小碟子,递过来。
葱绿的碟子装着晶莹剔透的糕点,很诱人,可惜,霁月不爱吃甜食。小时候,为了让自己能吃到糕点,填饱肚子,她只能谎称自己喜欢吃咸的糕点,甜的有人争着吃,有了甜的糕点,又有谁愿意吃咸的糕点。自己就靠那些或咸或淡的糕点,长大,有力气强身,有力气练武。练武啊!何等艰辛的岁月,无非是怕被哪个势利眼的仆人给害了,无非为了能活下来。
最终,照旧早早的去了。
唉!天意啊!
最难测!
霁月接过来,银勺子舀了一小口,微微的甜,属于梨子的香甜味,清香爽口。身体似乎另有着原来的影象,舌间心间,有着微微的满足感。霁月顺着心意吃完了白糖梨糕。
崔氏见着空碟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喜欢吃,娘明天再给你做。你三婶送了十来个香梨呢!原来,你四妹妹要来看你的,下雪了,我就没让她们……”
正说着,外面的丫鬟挑了帘子进来回禀。
“夫人,田夫人带着田小姐,另有礼品,说是来赔礼。”
“不见。”崔氏眉毛立起来,“赔个礼就以为没事啦!这是赔礼的事吗?”
霁月微抬眼,没想到崔氏挺护犊子。
丫鬟领了命,疾步退出去。
“别理她们,你不知道,你被抬回来时,可把我吓坏了。咱家虽然不如以前,你爹交了兵权,可咱永城侯府再落幕,咱也照旧侯府,她田家,不外是走了丁相的路子,做了詹士,以为能帮三皇子服务,就以为自己升了天了。满瓶水不动,半瓶水乱摇……”崔氏犹不解气,絮絮叨叨说起来。
“丁丞相?”
再次听到,熟悉的称谓,霁月忍不住惊奇的问。
“对,丁丞相这两年可自得呢,他大女人嫁给了三皇子,去年年末去世了,谁知道,他不要脸的把他家二女人也嫁给了三皇子,这丁府二女人倒是个命好的,一嫁进去,眼看着就要当上了太子妃。这不,田家也随着翘来,丁相自得也就算了,你说他田家,才脱了泥腿子,他就……”
崔氏絮絮叨叨的话,霁月没听进去,她还震惊在相府二女人要当了太子妃这件事中,回不外神来。
原来,她已经死了快一年啦?原来,他真的娶了丁雅月。
他们是心满意足了吧!
霁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恼恨,……有什么可恼恨的,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
可是,预料到,与事实摆在眼前,似乎没有丝毫可比性。
你是让我回来,是觉得前世,我的心还不够痛吗?
霁月脸上霎白。
“霁月?霁月!”崔氏担忧的喊道。
“哎!娘,你说。”霁月语气轻飘飘的,像夏天午后的风,连柳叶都拂不动。霁月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说话。
崔氏看着面色倦怠的女儿,以为自己话太多,霁月心神不济:“你精神不济,睡会觉,好好休息。娘明天再来看你。”
霁月点颔首。崔氏又付托一旁的崔嬷嬷仔细照看她,又敲打了屋内的丫鬟,这才出了门。
霁月心思又飘到了崔氏所说的话上。她不明白,她既已逝,老天又让她重生在别人身上,这是为何?为了让她看他们恩爱吗?
老天,你何其残忍?何其忍心让她心痛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
霁月拽紧了手,一生已错,她不会再错。
她上辈子为了他,为了自己所谓的恋爱,背弃了仁义道德,丢失了一切,早早去了,未曾好好享受人生。今生,她即已重生,她会离你们远远的,离你们皇家远远的,她要好好的在世,开开心心的在世,活得久一点。她倒要看看,你们相爱的两小我私家是否能白头到老。
疼痛的心似乎随着誓言徐徐软和。
她是宁霁月,不是丁霁月。她如今有了一个爱她的娘,一个与前世差异的家。
永城侯府?
永城侯府很少听到他们家的消息。上次,众所周知的事,照旧宁侯爷交了军权的事。永城侯府厥后就徐徐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贺煜也曾想拉拢过永城侯府,却被宁侯爷一句,没有军权,国是无力而为为由,取消了拉拢宁侯爷的心思。
永城侯府!
影象中的永城侯府,侯爷宁修齐,候夫人崔氏,宗子宁益文,次子益春,三子益康,嫡长女霁月,二女人莲月,三女人思月,四女人敏月。
相府与永城侯府并没有交集,这些也是厥后,为了贺煜,在梳理人际关系中得知的。
“女人,您累了吗?要躺下来吗?”薄荷收拾了桌上的茶点。
霁月点颔首,由着薄荷服侍她躺下,心中思绪烦乱。
也许,因为伤了头,霁月确实有些精神不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黄昏,晚霞映满天的时候,薄荷叫醒她,摆了一桌子菜,据说,这些是她爱吃的菜,夫人特意付托厨房做的。她胡乱吃了几口饭,又睡下。
夜里,霁月睡的得不太牢固,前世的事如走马观花的在脑海里放映了一遍,最后,明明是她与贺煜的洞房花烛夜,盖头掀开,看到的那张脸却是丁雅月的鹅蛋脸,桃花眼。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心跳得微微有点快,背上一层冷汗。
“女人,你醒了吗?”
“嗯!”甜糯糯的声音带着些干燥的嘶哑,“倒杯水。”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薄荷起来的声音。
很快,一盏狮座飞鹤灯被点燃,朦胧的光,徒然间照亮了室内。
霁月望着精雕着蜻蜓戏水图的床,轻轻嘘了一口气,原来是梦!
一杯温开水入口,心平静下来。瓷白的空杯子被薄荷放到桌上。
“女人,还睡吗?”
“不睡。”
霁月入迷的望着桌上四面绣着“四君子”梅兰竹菊的红木小屏风。视线扫过,屏风旁竟然有把刀鞘镶着宝石小巧匕首。
她会武?
也可能那匕首只是件玩物。
“女人是要匕首吗?”薄荷很有眼色的问。
霁月点颔首。
薄荷递过匕首来,霁月拿着它在手上把玩,刀锋并不是特别尖锐,匕首入手有点沉,打磨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顺手的武器。
“这匕首也不是特别悦目,女人何须为了匕首和那田女人置气。田女人也是的,自己没理,又说不外女人竟然动起了手。世家小姐中真没见过,谁家女人上来就动手的。要不是她动手动得突然,那时,秋林偏偏在门外期待,要否则,小姐也不会被推倒。”
刀翻转间,一束白光反射入眼。
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