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冬没想到这昔人能有如此先进的想法,会不会是外星人,不外,无论如何惊奇,面上照旧不显,好脾气地回道:
“这也可以……可她有她的行事气势派头,也有自己奇特的处事三观,你若全然模仿,会与你自己的三观相冲突……这样一来,你就不自在了,倒不如自学,自己领悟。”
“言之有理。”石芊芊终于被说服,点了颔首,复又抬起头来,问道:
“那样,岂不是要等很久?”
“……怎么会?我们人道的一个月相当于鬼道的1天,就算是过个两三年,对你来说,也不外是个把月的时间,你连一千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月?”我要的就是这个很久,怎么?不平气吗?
“……”现在,石芊芊石化中……她开始忏悔跳入忘川河了?
这里有现成的忏悔药没?
“你把她的灵魂放哪里了?时间久了,她会越来越虚弱的,撑不了几个月,就玩完了。”宋晨冬趁这丫尚未觉知,便计划搞个突袭,谁料人石芊芊鬼精鬼精的,立马讥诮道:
“怎么?舍不得这小美人了?”
“要听真话?照旧假话?”宋晨冬不再是往世的酸唧唧的书生,孔孟之学对他来说,还没画符熟悉呢!要他彬彬有礼,简直强人所难。
“真话怎么讲?假话又怎么讲?”说实话,石芊芊其实不敢听真话,又不愿听假话,所以,她也就提了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刻意为难一下这位油腔滑调的男人。
暗道:你不是泥鳅吗?我弄个地笼你钻钻,看你往哪儿跑?
果不其然,宋晨冬被迫游进了地笼:
“我对她就像对客户一样,在这条道上,谁会愿意接了单,却把金主给砸没了呢?以后出去,还怎么混呢?”真话是这一句,假话也是这一句,好欠好?
确实,宋晨冬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一点儿弹性都没有,一点儿都欠好玩!
而“欠好玩”的石芊芊却纳闷道:
“她什么时候给你钱了?我怎么没看到呢?况且……”
“……”没给钱吗?宋晨冬在搜索影象……啥时候会做赔本买卖了?
“怎么?哑巴了?我知道这是假话!这会儿,说真话了吧?”石芊芊冷冷望着这个虚情冒充的男人,看他如何圆谎?
“嗯?你适才说‘况且’,后面的内容是什么?”宋晨冬不答反问道。
笑话!真话、假话都一个内容,我上哪儿去再胡诌一个理由,这千年的女鬼欠好忽悠,人说鬼话连篇,在老鬼面前说瞎话,那就好比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一般呀!
照旧省省力气吧!
“况且?”石芊芊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回道:
“你不是计划金盆洗手了吗?既然计划收手,还在乎这破名声作甚?”
“那可纷歧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了名声,我上哪儿赚外快去?”现在,宋晨冬对周均益公司那些破业务还不甚熟悉,干起活来哪像老本行这般游刃有余啊?
“哼!以前你也不是这么贪财的人,如今,怎会落魄成这样?”石芊芊忍不住嫌弃地上下审察他,照旧一样的皮囊,以前那飘逸儒雅的风度,如今全然消失在这“不正经”的衣服底下了,难道说……真的回不去了?
“咱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老黎民,可不缺衣,也不少食,也算不得落魄吧……”宋晨冬哪会不懂石芊芊的意思?然,越是对方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越要夸张地体现出了。
不是有句网红的话吗?“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那相反的话,“你不喜欢什么?我就坚持什么!看谁耗得过谁?”
不外,宋晨冬到底是小看了石大美人的执着劲儿了,以前,她能为野猪守节,现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大帅哥,就算变得有些不堪,不是还能革新吗?
许多自信的女人往往会发生奇异的理想,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世界上的任何男性物种都能任其搓圆捏扁,成为自己想要的那种精英存在。
而李仁发所申饬的话,在没有遭遇挫折之前,她是不会主动去搜索影象的。
至于,宋晨冬所牵挂的聂小林,现在,倒也没太受苦。
最主要,前段时间,因着石芊芊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如何收拾李仁发身上,倒让她获得了难得的清闲,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还真是恢复了童年时候,吃嘛嘛香,睡到自然醒,似乎又回到了过往人生的高光时刻。
脸色也恢复了少女的红润与光泽,甚至,另有时间创作她的漫画了,而且还挤出了海绵里的时间,来做做自己爱吃的美食……
一时间,岁月静好,生如夏花。
虽然,这样的好日子,连续到了李仁发离开,她就被石芊芊收进摄魂袋里了。
虽然,这一次,或许石芊芊没有平白吃飞醋,而且对未来充满着期待。
因此,也就大发慈悲,没有想法子折磨她,甚至,还弄了个幻梦让她见到了外婆,那个令她在世界上唯一觉得遗憾和敬畏的亲人。
在幻梦,她可以尽情地忏悔,尽情地挥发她迟到的眼泪,因为这里的外婆永远不会埋怨,只会报以微笑,甚至,还愿意给予温暖的怀抱。
聂小林如愿回到了童年时代,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彷徨,寻找蛐蛐,虽然一直在连续没完没了的夜晚,可对她来说,白昼和夜晚都不是什么事儿,能获得亲人的宽恕才是王道。
她并没有觉察到自己不再需要美食来填补空虚,也没觉得饥饿有多穷凶极恶,她对美食似乎获得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免疫力,在微弱的灯光下,她亦能视察到外婆慈祥的微笑。
这在老外婆生前,是何等稀罕啊!
她是何等倔强的老人,要强而愁苦,总是蹙着眉头,有时,还背着她偷偷抹眼泪。
在聂小林的印象中,外婆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确实,她也有不快乐的理由,强大到令人无法否认。
能有谁像她这样?年轻守寡,历尽艰辛养育成人的女儿婚姻不幸,离了婚,还把女儿丢给自己,自己却又做了人家不色泽的金丝雀,这是难言的屈辱,是无法倾倒的苦水。
因此,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她再也无需背负所谓的责任和牵挂,太过极重,她已经无力负重前行……
现在,在幻梦中,聂小林所看到的是一个宽厚的外婆,一个已经解开烦恼枷锁的自由人,她的嘴角总是向上,眼角时常显现笑纹,岁月停留在那一年,就再也没让她变老。
花白的头发,不长不短,大方地让聂小林为她梳头妆扮,哪怕外孙女把她当成了超大老芭比,也好脾气地蒙受,没有丝毫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