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山之上的定山泉共有九道。每百年便会有一道灵泉隐灭归寂。归寂之后,便会在他处有一道新泉喷涌而出,成为新的定山泉。新泉形成之初,灵气凝聚如实质,天才地宝齐出,是妖族突破的大好时机。
杨旭躺在泉水中,最后一滴泉水也从他的皮肤钻了进去。
“轰”一声崩塌巨响。大地皲裂开来,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漏洞。定山泉的石碑随着一道青光冲天而起。
杨旭的伤势虽然恢复了许多,但仍是躲避不及,一下子便坠入了裂缝里。
轰,大地发抖起来。纷歧会儿的功夫,裂缝又紧紧的合实。形成了一道道的褶皱,却再也没有什么泉水,只剩下了干巴巴的土地。
……
噗,一砣水砸在了杨旭的脸上。
再睁开眼时,景象大不相同。天空上漂浮着成片的五彩云朵。四周尽是粗藤碧树。树上挂满莹莹发亮的叶子。大朵如磨盘一样的鲜花摇摇曳曳。空中雁羽般的白色半透明飘絮徐徐游动。
杨旭的身体依然浸在泉水里。四周灵气如倒灌流入体内。可当流入腹部之时,却是剧痛无比。
这丹田破碎的剧痛,让他清楚的意识道,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娘亲!”杨旭紧抓胸口痛苦至极,险些不能喘息。
“大王,他醒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矮人,将一只铃铛花捧在手里,呆呆的望着他,兴奋的叫道。
矮人,浅棕色的皮肤,脸圆如盘饼,长一对尖长的耳朵,一个小巧的鼠鼻,瞪着一双如珠般滚圆的蓝眼睛。
一只头戴花冠的兔子,翻一个金斗从高空落了下来。一下子扑到杨旭的身上道:“傻子,你可是醒了!”
杨旭赤红的双眼瞪直,一股无垠的怒火终于发作而出:“啊……”
四周矮人受到惊吓,纷纷掉了手中的器具。精灵也立时四散惊飞。
“你们是谁?!”杨旭眼周的魔纹泛起迅速蔓延,青筋暴突大叫道:“还我娘亲,还我娘亲!”
“凶婆娘她!”兔子,见他凶状稍稍退却道:“她,她,她去神仙世界了!那里没恶人,你淡定,淡定!”
“找死!”杨旭满身魔气发作,似是无处宣泄,挥手朝兔子抓去。
兔子惊吓之下头一缩,狂叫道:“你,你,你,我死了你也会死!”
想象之中的杀招并没有落在它身上。不是因为杨旭被它的话吓退。而是现在他体内基础没有任何灵力可施。
矮人们小心的上前围观,却被杨旭呲牙之下吓得四处逃窜。
一片飘絮恰巧游到兔子面前。兔子鼓足了气,猛地一吹。那飘絮立时朝杨旭飞去。
杨旭抬手之间碰触之上那飘絮。身体竟如雕塑般僵硬,一动不动起来。
“大王,你竟杀了我的朋友!”那矮人大叫着指向空中道。
“只是片羽毛而已。”兔子扔一粒果子进嘴里道:“别大惊小怪的!”
“大王,它它不是羽毛!它叫‘浮生’。它虽然只有三天的命,虽然脆弱到一触即死。但我的秘密它都知道,我们是朋友!”
“浮生?”兔子嚼着果子奇怪道:“也对,这仙境,有什么也不值得奇怪。”说罢又扔一个多汁的果子进嘴里。却见杨旭还如僵死一般,手指向空中一动不动。
便跳上他的脑袋,叫道:“杨旭,杨旭?”
“大王,他中了浮生的毒,进了梦境。”那矮人又托一盘新的果子举到兔子旁边道。
“做梦?”兔子戳了戳杨旭:“刚醒又睡!什么时候才气再醒?”
“这个?”矮人一只手挠挠脑袋道:“浮生能让他去最想去的梦境。要想梦醒,得看他自己想不想出来。”
兔子停下来若有所思道:“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
杨旭触到那浮生后,便被吸进了一团迷雾。等雾徐徐的散去,他才发现,此处正是自己生活了几年的村子。
村中集头上有处破旧的小屋。远远望去,茅屋上正飘出阵阵青烟。
“母亲在做饭?”杨旭飞驰已往。
刚到门口,一位女子也恰巧走到那里。那女子身着一身蓝色的纱衣,满面浅笑。柔软纤细的手上提一只流光溢彩的笼子。
杨旭心中一震,这是正是他六岁那年的情景。那时他们刚搬来守灵村不久。到林子里疯够了。晌午时回来用饭时,便遇上了蓝姨。
“是你?”这时母亲也出来了。惊怒之下直接将一盆水泼了已往,对着那女人道:“走,走,走,这里没有你找的。”
“母亲?”杨旭飞驰已往,一把搂住母亲喜极而泣,道:“真的是你!你还在,太好了,你回来了!”
“没发烧呀?”母亲微笑着伸粗拙的手摸摸杨旭的额头道:“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去哪儿了?”
“对对对,你一直都在,是我糊涂了!”杨旭摸摸眼泪道:“母亲,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
再看一直站在那里默默不语的蓝衣女子。杨旭心里清楚的记得,她即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由的眉头一皱,真想好好听她给出一句解释。
蓝衣女子见杨旭看她,便优雅的笑道:“都这么大了,来,这个送给你!”说着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来。
记得那时他刚要伸手,便被母亲狠狠的在手上打了一巴掌。此次便也再没伸手,冷冷的道:“我不认识你,不能随便要你的工具。”
母亲欣慰的笑了,朝那女子道:“你不要的,别人珍惜的很。你不应来的,赶忙从哪来,回哪里去。”
“我是迫不得已!”那女子递一本灰皮的书给母亲。上面赫然标了“堕仙谱”三个大字。那女子又道:“他是神石预言的‘堕仙’又天生黑瞳,本应活该的!”
杨旭现在对那个“死”字格外敏感。心中恼怒道:“本应活该!?”
或许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弃子”。或许年幼时的他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脑海里只剩下那些美好的工具,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我日夜忖量他。”蓝衣女子依然端庄雅致道:“再等我半年,一找到改变他瞳色的措施,我便会接他回去。”
母亲犹豫的看向杨旭,道:“好,我等你。”
“母亲!”杨旭一直抱着母亲。生怕她只是个梦,弹指间便会从他眼前消失……
这里没有知先生,杨旭却每天窝在家里念书写字。只要是母亲让做的,他都市事无巨细的做好。不会再偷懒耍滑,也不会没事儿爬上小院儿外的高树。
他终于深深的感受到了这平凡之日的可贵。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徐徐的他竟忘了这是一个梦。想着如果母亲一直都在,或许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的活下去。
直到,他十一岁生日那天。忽的,一幅幅画面刺入了他的脑海里。
“不!”杨旭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他不要再出村子,不要遇到灵苒,不要再见那漫天的雷火,不要母亲那样残忍的死去!
时间似乎停止了。接下来要怎样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