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的这一番话提醒了顺宗帝。
当日南宫澈泛起在御书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的儿子,那时的他已然失去了往日的色泽,当他说出那句“双儿没了”,他眼里的绝望,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想起当年娴妃去世前,他也是这般地绝望,悲痛欲绝,有谁愿意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将死的事实呢。
他看向南宫澈,这个儿子,自小眉目就与他有几分相似,没想到连看待情感也与他如出一辙。再次看向叶无双,他的眼里满是怜惜,半天才徐徐道:“宁王妃,你受苦了。”
听了这句话,叶无双眼泪决堤,适才秦嬷嬷说这几个字时她还可以忍得住的,但当顺宗帝跟她说这一句时,心里的委屈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哭声喊道:“父皇。”
顺宗帝被她这么一哭,心底彻底软了,眼底一红,忙从御案下来,走了已往,将她扶起来:“哭甚?”
“父皇,儿媳心里委屈,您不知道儿媳多畏惧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儿媳以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叶无双说着,突然就抱住了顺宗帝大哭不止。
南宫澈见状,欲要将她拉出来,顺宗帝却伸手示意他别去打扰,这才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这一刻,顺宗帝差点将叶无双当成他的灵月公主。当年灵月公主出嫁时,也是这般在他怀里痛哭,这一别,竟已两年了。
好一会儿,叶无双才从顺宗帝怀里钻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眼圈红肿,样子甚是滑稽可笑。
顺宗帝见了,也难得露出一副慈父的笑容:“宁王妃,你把朕的龙袍都哭湿了。”
“父皇可以脱下来,让儿媳洗。”叶无双哽咽着道。
“这龙袍哪能让你洗,宫里自有浣衣宫女。”
见顺宗帝心情好,叶无双小心试探道:“父皇,您可不行以不要再怪罪老六?”
顺宗帝当下又沉下了脸,他转身回到龙椅,坐了下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叶无双心里一咯噔,喊道:“父皇,莫非您又要让他挨板子?”
顺宗帝挑眉看向叶无双,道:“你希望他挨板子?”
“自然是不愿。”叶无双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挡在了南宫澈的身前。
顺宗帝道:“若不处罚一下,朕如何向黎民交接。”
“在父皇以仁义孝廉为先的管治之下,北岳国臣民皆是明晓事理之人,我相信他们会体谅老六的用心,大不了我与老六在观音庙接连施粥十日,以表我二人对天下黎民的愧疚之心,再否则,宁王府捐赠万两给国库如何?”
叶无双虽不懂财政,不外她倒能知道无论哪个年代,战争都是免不了的,更况且是身处如今这个年代,那打仗的次数预计都比用饭还勤快呢。
只不外她并不知南宫澈的家底,也对这古时的金钱看法弱,以为身为王爷,每月俸银肯定许多,甚至觉得平时太后和太上皇还不时赏赐工具和黄金,应该有不少钱。
哪料她话一出,南宫澈霎时面如死灰,没想到从不乱花钱的他,竟败在他的媳妇儿手上。谁不知道国库因为前两年战事多,早已亏空,若没那些皇商从中帮补一些,预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顺宗帝听了她这句话,眸光一闪,阴恻恻地笑道:“不知宁王妃计划捐赠几多?”
叶无双自然看出他的笑容不怀美意,只不外自己适才都说出口了,收回预计也不行能了。更况且,倘若是捐点钱出去,南宫澈能免一顿打,又能让黎民看到他们的诚意,就当破财挡灾了嘛。
她思量片刻,道:“这个我需跟老六商量一下,究竟我也不知宁王府有几多银两,不外父皇放心,既然我允许捐赠,那肯定不会耍赖。”
顺宗帝道:“你不知老六有几多银两,便信口开河允许朕捐赠国库,若你届时拿不出银两来,可是罪犯欺君。”
“怎么这也算罪犯欺君?”叶无双不解,诡辩道,“我允许捐赠,可没说捐赠几多,纵然拿出个一千两,那也算捐赠了。”
“一千两?”顺宗帝怒眉看向叶无双,冷哼道,“你当国家金库是乞丐?”
南宫澈见顺宗帝愠怒,便赶忙道:“父皇,双儿并非此意,如双儿所说,儿臣愿捐赠五十万两,以示我匹俦二人悔悟之心。”
闻言,顺宗帝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不少,他笑眯着眼看向南宫澈,声音也不似适才那般强硬:“老六啊,朕替北岳国的将士及黎民多谢你了,这捐赠五十万两,莫要让你为难啰。”
“五十万两?”叶无双瞪着眼珠子,看向脸色几近苍白的南宫澈。
天呐,她是做了什么好事?
南宫澈嘴角一抽,佯装气定神闲,道:“不为难,不为难。”不为难?呵呵,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心现在就在滴血,不外,谁让是自家媳妇先开的金口,就算败家,他也得受着。
顺宗帝大喜,拍案道:“好,云重唤,传中书监,朕要诏令天下,宁王及宁王妃体恤黎民痛苦,明日起于观音庙施粥十日,且捐款五十万两白银至国库,用于北域疫症灾区置办药材为疫民治病。”
“是,皇上。”云公公乐呵呵地笑道,忙转身前往中书省。
这三个月来皇上可因为北域疫症之事寝食难安,如今宁王一下子捐了五十万两,可解决了不少事情。
虽然南宫澈挺心疼自己的钱,不外知道是为了资助那些灾民,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澈儿,你准备何时将五十万两送到国库啊?”顺宗帝摩拳擦掌笑嘻嘻道。
“父皇,儿臣需五日筹备。”
顺宗帝敛起笑意,严肃道:“不行,五日太久,朕只给你三日,北域此时灾情紧急,不能再拖了。”
“是,父皇。”
叶无双目瞪口呆地看向顺宗帝,她这是被套路了吗?五十万两啊?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小数目吧,啧啧,难道她是一句无心的话让南宫澈瞬间破产了吗?呜呜,她到底做了什么?
出宫的路上,南宫澈依旧牵着她的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神色看上去十分凝重。
她垂着头不敢说话,究竟一个不小心败了家,还可能破产,甚至负资产也有可能,想想她都觉得心有愧。
唉,不经意间,她竟跟无数个普通女人一样,酿成败家老娘儿们。